李景燦紮破手指，血注入進針管之後，守在儀器外的操作人員調整槍的方向，瞄準後發射向夢淵獸後腿的位置。
    夢淵獸剛從上一個人的控製中掙脫出來，正處於暴怒之中，又因為它常年被關押在牢籠裏當做實驗品，身體虛弱又病態。
    它做不出什麽大動作，麵對李景燦，它隻是自喉嚨裏低吼一聲，然後支撐著前腿，將後腿隱藏起來。
    眼神卻是凶狠又怨恨地盯著眼前這群人類。
    隨著血液緩緩注入體內，它的目光逐漸迷離。
    李景燦站在牢籠外邊，正對著它，按照老師先前講過的內容，集中注意力，小心翼翼控製夢淵獸聽從他的指令。
    夢淵獸是精神攻擊型異獸，它能製造幻覺，能操控其他低等級的異獸，強大的夢淵獸還能控製覺醒者。
    與一般的異獸相比，控製夢淵獸是相當的有難度。
    “隻有嚐試了控製不同的異獸，你們才能從中挑選出最適合自己的契約獸種類。”
    契約係的老師站在李景燦背麵，麵對著其餘的學生。
    “夢淵獸是最理想的契約獸，你們也都知道，我們契約師在同一時間隻能控製一隻異獸，但如果契約了夢淵獸，借助夢淵獸可號令低級異獸的能力，我們就能同時控製一群異獸。”
    “這樣的實力，在聯邦很稀缺。”
    “所以說，你們誰能夠控製夢淵獸，未來，就是3s級別的覺醒者小隊，都得爭著搶著和你們組隊。”
    精神高度集中在夢淵獸身上的李景燦蹙起眉頭，他眼前的場景逐漸扭曲，他心中生出了一種不受控製的感覺。
    以往他也嚐試控製過夢淵獸，雖然沒有成功，但進展過程是流暢的，隻是最終沒有指揮夢淵獸做出相應的舉動，被宣布失敗。
    而今天，他入侵夢淵獸大腦才走到第一步，眼前的夢淵獸就逐漸出現重影。
    鼻血冒出來，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李景燦怎麽流鼻血了？”
    聽著老師講課的其他人注意到李景燦腳下匯聚的一灘血，指著血驚呼出聲。
    老師扭回頭，瞥了一眼地麵，當即命令，“李景燦，立刻停下來！”
    流鼻血對於契約係來說不是一件小事，這意味著精神力受到損傷，可能大腦正在遭受異獸自帶防禦機製的反噬。
    李景燦也知道這一點，他有些氣餒，準備收手。
    忽然，他聽到背後有人說。
    “不行就快下來吧，後麵還有很多人等著呢，別浪費大家的時間。”
    “s級的契約師，試了好幾次了，連一隻又老又弱的夢淵獸都控製不了，真丟人，要我一頭撞死算了。”
    “畢竟是靠著他女朋友砸資源升上來的s級，補藥和真材實料的差距很大。”
    “哈哈哈……現在還被分手了，不知道他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升為ss了。”
    “……”
    李景燦耳邊不斷響起這些嘲諷的聲音，他脊背僵硬，垂在身側的手不斷顫抖。
    老師也在跟他說，“放手吧，李景燦，你實在是太平庸了，你的努力都是白費，你和其他的s級真的比不了。”
    “你控製不了夢淵獸，夢淵獸是給那些天賦高的學生準備的。”
    “你隻是一個靠著鄔家的營養液堆砌出來的s級，虛，太虛了。”
    “我估計你以後隻能在a級的覺醒者小隊裏混。”
    “而宋時，她會是所有3s級小隊爭搶的對象。”
    “宋時的天賦遠比你高，你比不上她的。”
    “放棄吧，別為難自己。”
    尖銳刺耳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入李景燦的耳朵裏，李景燦身體顫了顫。
    “哈哈哈哈，你們聽到沒，李景燦居然想著和宋時比天賦，這是我活了二十年聽到的最大的笑話……”
    李景燦抬手擦了把鼻血，盯著夢淵獸，目光堅定又陰冷。
    “不可能！”
    “我不下去！”
    “我一定能控製得了它！”
    “你們都閉嘴！”
    李景燦大吼幾聲後，雙手撐在玻璃方格上。
    他眼睛貼近玻璃，瞪著裏麵的夢淵獸，眼球裏逐漸蔓延出無數的紅血絲。
    “他怎麽了？我們有說話嗎？”
    契約係的一名披散著頭發的女生看著李景燦的異樣舉動，小聲問同伴，“老師隻是讓他停下來，他情緒波動怎麽這麽大？”她不理解。
    “誰能知道呢。”她的同伴撇了撇嘴。
    “李景燦這幾天感覺一直瘋瘋癲癲的，前天遇見三係的那個宋時的時候，不就這樣嗎，昨天好了一天，今天又這樣。”
    “大概是壓力大吧。”最後得出結論。
    沒有人知道，就在剛剛，和李景燦隔著三十多米距離的宋時，在李景燦腦子裏動了手腳。
    幻想絕境。
    悄無聲息。
    測試室內。
    “我要竭盡全部的精神力去劈它嗎？”宋時再一次朝精神係的那些老師們確定。
    站在宋時所在測試室頂端的操作平台上的七名精神係老師們點了點頭，喊話，“有多少精神力用多少精神力，不要留有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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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宋時麵向朝她爬來的鐵甲冰鐮。
    鐵甲冰鐮整體外形像蠍子，整個身體覆蓋著一層冰藍色的甲殼。
    宋時記得書中描述，鐵甲冰鐮有一條鐮刀狀的尾巴，是它們主要的攻擊武器。
    眼前的鐵甲冰鐮並沒有。
    它們的尾巴尖端很鋒利，人類常砍來製作武器。
    這隻鐵甲冰鐮的尾巴被砍掉了，不過不一定是為了做武器，這裏的玻璃牢籠材質擋不住它十幾年反複的攻擊，所以砍掉防止它借此逃跑。
    鐵甲冰鐮的身前還有兩隻大鉗子，沒有尾巴，如今它們隻能用鉗子來攻擊，目前鉗子的顏色是灰色。
    不過……隻是目前。
    宋時扔過去一個“增強”。
    鐵甲冰鐮的精神力和體力同時受到精神力滋潤，逐漸恢複，甚至還有超出全盛時期實力的趨勢。
    “鐵甲冰鐮怎麽奔跑速度變快了？”
    查老師和一眾老師站的高，在他們這個角度，可以俯視測試室裏的全部場景。
    查老師注意到鐵甲冰鐮朝宋時爬行過去的動作非常迅速，並不是一隻19歲的老年鐵甲冰鐮可以達到的速度。
    光頭老師看到什麽，眯起眼睛彎下腰，更湊近一點，盯著鐵甲冰鐮，看清楚了以後臉色頓變，“它的鉗子怎麽變成透明的了？！”
    “看這裏！”查老師冷靜放大玻璃內壁的精神力探測器感應到的畫麵。
    高台上的老師們齊齊圍了上來。
    畫麵裏，凡是有精神力的地位，都呈現灰色，生命體則呈現白色，背景是藍色。
    宋時手裏握著的劍是黑色。
    精神力密度太高，灰色疊加起來，就成了黑色，這個可以理解。
    鐵甲冰鐮身體周圍一圈散發著灰色，大量的灰色團塊從它身體上冒出來，在整個測試室裏亂飛。
    現如今，這些灰色幾乎掩蓋了藍色背景。
    “為什麽？鐵甲冰鐮怎麽忽然一下……”光頭老師斟酌了一下用詞，“複活了？！”
    複活指的是生機。
    半死不活即將在今天為宋時的測試付出生命的鐵甲冰鐮，居然一下子煥發出了強大的生機。
    “宋時能對付的了嗎？”有人擔心。
    鐵甲冰鐮活不活死不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會不會傷到宋時。
    “要不先暫停實驗？咱們再找找弱一點的異獸？”有人提議。
    查老師考量片刻，搖頭，“不需要，我之前看過11基地受異獸潮襲擊的戰場記錄，宋時殺死過多隻團暴獸。”
    “可團暴獸和鐵甲冰鐮沒法比。”光頭老師不讚成，團暴獸是異獸屆的飯桶，隻知道吃，身體笨重無比，反應慢。
    查老師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兩個月前的宋時和現在的宋時也沒法比。”
    這是事實。
    兩個月前宋時狂暴係s級，現在2s級，還有技能“精神力實體化”，不論怎樣，受傷的都不會是宋時。
    而且測試室裏安排了很多逃生出口，宋時看情況不妙隨便選中一個就能逃出來，反觀體型龐大的鐵甲冰鐮卻不能。
    或許是因為宋時實在太“稀有”，對精神係發展又很重要，他才會看得這麽緊，深怕出一點問題吧……光頭老師穩住情緒波動。
    七八個老師們的視線在宋時和感應屏幕裏來回切換，深怕誤了哪一方。
    宋時和鐵甲冰鐮纏鬥起來，宋時似乎是一直沒有找到接近鐵甲冰鐮的機會，在它周圍繞來繞去。
    鐵甲冰鐮則追著宋時來回跑。
    如果這個時候有狂暴係的教官在場，一眼就能看出宋時是在逗鐵甲冰鐮玩，五分之一的全力都沒有發揮出來。
    “好緊張啊，她會不會被追上啊。”
    圍觀的精神係學生激動搓手。
    “不知道，我這是第一次親眼看見覺醒者和異獸對戰，好激烈啊。”
    “狂暴係那群人原來這麽牛，怪不得他們成日裏鼻孔朝天，換成我，我也是。”
    他們眼中的激烈，隻是宋時拖延時間的方法。
    而真正刷新他們對狂暴係實力的認知，並在未來十年內其他狂暴係的戰鬥都不足以驚豔他們的，是即將發生的一幕。
    宋時輕飄飄躲開鐵甲冰鐮一次牟足了勁的撞擊。
    她站在測試室中心，隨意地看了眼周圍。
    十八間玻璃方格，關押著十八隻形態各異的異獸。
    它們被困在堅固又狹小的人造牢籠內，活動不開，又無法逃脫，憋屈地活著。
    宋時大腦裏的某一根神經忽的跳動了一下。
    這是“幻象絕境”給予她的回饋。
    李景燦那邊，差不多了。
    宋時抬眸。
    舉劍。
    鐵甲冰鐮感應到了一股莫名的危機，動物趨利避害，開始後退遠離中心的宋時。
    “送你們，自由！”
    宋時嘴唇無聲地張合，雙手握劍，橫向掃出。
    幽靈般的藍色光焰呈弧形瞬間鋪展出去，以宋時為圓心，瘋狂的撕裂開周圍所有的阻礙。
    後退的鐵甲冰鐮被一分為二。
    測試室被上下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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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一圈關押異獸的玻璃牢籠靠近宋時這一麵全都被撕裂開。
    “哢！”
    “哢！哢！”
    它們在離地一米五的位置齊刷刷的裂開。
    高台上的檢測儀器直接爆表！
    藍的、灰的、白的顏色，在此刻，同時變成濃如墨水的黑。
    強大的精神力氣流，聚集在這周圍的所有人，不論是老師還是學生，都齊齊後退幾步，捂住自己的臉。
    唯有一人，癡傻地站在原地。
    就是李景燦。
    光頭老師抱住腦袋，露出一隻眼睛，“怎麽回事？”
    他剛問完，腳下的測試室就開始碎裂，玻璃碎片大塊大塊往下墜落！
    他嚇得腿一軟。
    幸好操作平台懸掛在地宮頂，不是靠著測試室直接支撐。
    要不然十幾米的高度，他們得摔個半死。
    等一下！他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宋時還在下邊！
    “宋時！小心！”他趴在地上，探出腦袋朝下方的宋時大吼。
    宋時彼時正撐著一張虛擬屏障，悠哉在極速下落足以開顱的玻璃碎片中漫步。
    碎片“砰砰砰”砸在上方，響聲清脆。
    “吼！！”
    夢淵獸恐怖的怒吼忽然間響起來，掩蓋了光頭老師的喊聲。
    接著，宛如一個信號。
    圍著宋時的一圈玻璃牢籠裏，十八隻異獸，此起彼伏咆哮了起來。
    它們皆接受了宋時闊綽的“增強”，先前還苟延殘喘，此時都被灌注了無限的精神力量，回光返照般，渾身充滿力量。
    它們從地上爬了起來。
    用頭撞、有腳踹，甚至用角頂關押自己的牢籠。
    本就被宋時撕裂出縫隙的玻璃方格在此時不堪一擊，被它們輕輕鬆鬆拍破。
    整座地宮都開始震動起來，玻璃碎片如同四月的櫻花雨，漫天落下。
    第一隻拍碎玻璃牢籠走出來的夢淵獸，提醒了所有還愣在原地的學生們。
    “啊啊啊！！夢淵獸！夢淵獸跑出來了！快逃！”
    人群四散著往外跑。
    誰都顧不上誰。
    這個時候，自己逃命要緊。
    李景燦呆呆站在原地，寸步不移。
    他好似並沒有察覺到周圍的不對勁，盯著麵前已經破開牢籠走出來，一步步朝他靠近的夢淵獸。
    他嘴裏念叨著“我覺醒了……s級的契約師……我覺醒了……”
    “李景燦！快跑！”
    已經跑到地宮外邊的契約係老師回頭一看，瞥見還愣在原地的李景燦，急得臉通紅。
    夢淵獸俯下身，大張著嘴，涎水從牙縫中流淌下來，澆在李景燦頭上。
    “s級……我是……”
    宋時站在十米開外的位置。
    隻要她想，一秒內，就可以趕到李景燦身邊，把他拽走。
    宋時儼然不動。
    冷漠地撐著虛擬屏障，周圍是不斷墜落的玻璃。
    宋時盯著夢淵獸張大嘴，獠牙咬在李景燦的胸膛之上，貫穿胸膛。
    胸腔骨骼碎裂哢嚓聲，在周圍這麽多的幹擾聲音中，宋時還是清清楚楚地聽到了。
    “有本事，你再複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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