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口不擇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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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娘有些看不明白二爺,也懶得去細想。
    經了花燈節這夜,她心裏對二爺的柔情,慢慢也冷了一些。
    這大半年來,自己實在有些情令智昏。
    二爺終究是二爺,薄情寡恩,冷情冷心。
    月嬋這麽說過,柳夫人也說過類似的話,甚至江嬸子也這麽說。
    細想來,這麽薄情冷心的一個人,對自己,又好像還有些許柔情。
    齊王說,不要委屈了自己,是什麽意思?
    雪娘心裏一忽兒熱,一忽兒涼。
    冷了心腸,雪娘便不常給他送夜宵了。
    二爺似乎根本沒注意到雪娘的冷淡。
    日日忙碌著,經常夜不歸宿,即便回來也很晚,臉上笑容則越來越淡。
    雪娘每日上午依舊去悠遊居,伺候侯爺湯藥,
    侯爺如今能起來走幾步,精氣神好了許多。
    常常會召子清前來問話。
    雪娘這日在後罩間煎藥時,聽到侯爺斥責二爺,不該與太傅太子暗中來往。
    洛子清大概解釋了幾句,江南查案阻擾重重。
    趙家根基太深,太子與太傅舉步維艱。
    近些日子來,江南線人一個接一個的失蹤。
    洛子清心急如焚。
    這樣下去,就算有證據也早被趙家黨羽銷毀。
    可是他愛莫能助,隻能暗自著急。
    雪娘這才知道,二爺這一兩個月都在為江南查案之事暗中奔走。
    心情不好大概也從這上頭來。
    她暗暗自責,自己不該冷淡二爺。
    便又開始洗手做羹湯。
    五花肉切成細細的臊子,拌了蘑菇丁與雪菜沫。
    用幹辣子和香油炒了,潑在手擀麵上,香。
    二爺吃著,笑道:“可好幾日沒吃到你做的麵了!”
    心想,雪娘大概是不氣了吧?
    二月初十的夜裏,洛子清來清影院用膳。
    飯必雪娘做著繡活,見二爺眼神落在窗下的古琴上。
    便試探地問:“二郎可想聽曲?雪娘倒是會彈一兩首。”
    雪娘彈古琴,是李大娘子教的。
    娘親平生兩樣真本事,一是醫術,二是琴技。
    刺繡卻不算。
    兩樣都悉數傳授給雪娘。
    爹爹在世的時候,娘親彈琴,爹爹以笛音相伴。
    爺爺在外麵院落裏默默傾聽,一曲終了,幾人皆是淚濕青衫。
    後來爹爹去了,娘親再也不肯碰琴弦。
    爺爺有一次說,你讓雪娘彈吧,在旁指點指點她。
    柳大娘子的技藝若斷了傳承,太可惜。
    李大娘子知道,公爹是思念那絲竹之音了。
    隻不好讓自己彈給他聽。
    雪娘後來才知道,娘親是江南古琴名家柳如煙的關門弟子。
    當年柳如煙在江南削發為尼,一曲琴音,千金難求。
    娘親跟著阿姆去上香,被柳如煙看中,收作弟子。
    不但教了她古琴技藝,還把收藏的古琴曲譜,幾把古琴都贈給她。
    娘親把那些珍貴的古董都留在了李家的藏書樓裏。
    隨身帶著師傅親手製作的古琴嫁入京城。
    這古琴,存世隻有三把。
    每次娘親在內室教雪娘彈琴,爺爺便在院落裏。
    一杯酒,細細品著,慢慢賞著。
    淚濕衣襟空對月,一懷傷情有誰知。
    爺爺那麽愛琴音,二郎一樣是讀書人,應該也好絲竹之音吧?
    雪娘便小心翼翼地問:
    “二郎,雪娘彈琴給你聽好不好?”
    二爺似乎有些詫異,心不在焉地看她一眼說:
    “那是勾欄瓦舍取悅於人的東西,你不必如此。”
    許是那日二爺心情不佳吧,才如此口不擇言。
    雪娘覺得這話有些傷到自己。
    她低頭嗯了一聲,再不做聲。
    心裏恨恨地想,以後你求我彈琴給你聽,也不彈!
    洛子清起身去了淨房,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
    雪娘有些沮喪,把古琴收了起來。
    此後,即便洛子清不在家時,她也不願意去碰。
    一碰,就會想起他淡淡那句,勾欄瓦舍,取悅於人。
    心裏紮刺一般。
    在二爺心裏,自己究竟算什麽?
    洛子清忙碌著,雪娘也很忙。
    她常去恩濟堂幫忙,還請教了齊太醫癤腫之症的療法。
    借口嗎,就是侯府裏,有個老嬤嬤得了此症,不便出去就醫。
    求到了自己這裏。
    齊太醫也知道,這洛二奶奶空有一手醫術,無處施展,頗有懷才不遇之恨。
    半點不懷疑雪娘的托詞。
    還答應她,若有高門貴戶的女眷,有癤腫之症,可以暗中推薦她去診治。
    齊太醫也有私心。
    太後因癤腫,困苦多年。
    要是羅雪娘專攻此症,將來擇機推薦她進宮。
    太醫院也不必提心吊膽,為太後所苛責。
    如此忙碌著,忽忽便進了三月。
    雪娘這日請示徐大夫人,想出門一趟。
    去找古琴師傅調琴弦。
    李大娘子的古琴到了北疆,便沒再保養過。
    雪娘去年拿出來就覺得需要去調試了。
    徐氏如今倒是不怎麽難為雪娘。
    若雲的事情,讓她看到自家兒子的決心與狠辣。
    有些不太敢觸他黴頭,連給月嬋收房的事情都不提了。
    隻是歇了給兒子納妾的心,就起了抱孫子的心。
    這念頭一起,就如熊熊烈火一般,在她心頭燃盡草原。
    就連看雪娘的眼神也多了幾分熱切。
    雪娘說想出門,徐氏滿口答應。
    還派了兩個嬤嬤跟著,讓好生伺候。
    古琴鋪子的師傅見到這架柳如煙琴,如獲至寶,愛不釋手。
    “老朽可是很多年前,見客人帶來一把柳先生親製的古琴,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次見到,摸到,三生有幸啊!”
    這位師傅姓蘭,他說如此難得的琴,不能褻瀆了。
    他要好好休整身心,焚香祭奠柳先生,再做調弦之儀。
    “不知二奶奶可否將此琴留在琴行,三日後再來取?”
    雪娘這麽些年,第一次遇到認識師祖的人,識得此琴珍貴。
    心中不由得生出知音之感,便同意將琴留下,三日後再來取。
    偏這三日內,薛清瀾也來到古琴店。
    她要覓一架上好的古琴,為春日宴上才藝表演所用。
    薛清瀾已滿十八歲,因母親孝期,親事耽誤至今。
    本來她與洛子清有默契,倒也不急。
    誰知去年洛子清匆匆娶了羅雪娘,將她拋下。
    如今處境實在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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