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侯爺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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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子清怎麽都想不明白,皇上為何派人刺殺太子?
    還假借齊王私衛的身份,究竟意欲何為?
    他待在藥莊裏,靜等著京城那片渾水沉澱下來。
    也許等水清了,才能看見究竟是誰在作祟。
    雪娘在藥莊,過得很是愜意。
    她日日去書房抄書,將有關癤腫乳痹之症的醫理療法與藥方,都抄錄下來。
    累了便去藥田裏轉轉,聞聞藥香吹吹風,心情無比舒暢。
    二爺似乎也不一樣了,每日閑得很,淨跟著雪娘轉悠。
    雪娘抄書,他便守在一旁。
    時不時地還嘲笑一兩句,說雪娘字跡像幼稚小兒。
    雪娘也不生氣,她幼時在青州,筆墨紙硯珍貴。
    隻能跟著祖父用樹枝在沙地上認字寫字,字體當然不佳。
    這大半年仿著二爺的字貼,每日練習,總算筆畫工整。
    二爺笑話她,她哼一聲。
    換了是你,怕是字都認不全!還不如我呢!
    雪娘覺得奇怪,二爺好像話多了起來。
    以前在清影院,總是她絮絮叨叨。
    二爺說最多的,就是嗯,不錯,隨便你,就寢吧。
    如今這麽形影不離地幾日,雪娘才意識到,以前在清影院,都是自己一個人在表演。
    一個人忙忙碌碌,一個人搭台唱戲,想方設法地對二爺好,討他歡心。
    二爺一開始冷冷地旁觀,後來便淡然地享用。
    自始至終都是個局外人似的,就好像在觀摩,看你羅雪娘還能整出啥來。
    這幾天不一樣了,二爺會摟著她聊天,會調侃她,會與她暢想未來,去了北疆怎樣怎樣。
    日子突然就熱鬧有趣起來,仿佛原本是杯清水,如今被二爺調製的,有了百般滋味。
    原來二爺並不是他看上去那般清冷薄情,不過是看他樂意與否罷了。
    雪娘也不知道怎麽地,就突破了這層紗,讓二爺與她親近了起來。
    不過夜裏,二爺實在不像話。
    他非說自己受傷了,要雪娘出力氣。
    雪娘扭捏著,說荀嬤嬤不在,沒有那湯藥,不好,不行。
    “怕什麽?那藥都是薑太醫開的,你還擔心不夠你喝?乖,自己來……”
    二爺以前從不出聲的,這回托著雪娘,竟然吟起詩來。
    ……(啊啊啊好不容易寫了幾句詩,居然放不出來隻能孤芳自賞嗚嗚嗚)
    一句接一句,雪娘聽不太懂,卻也知道不是好話。
    羞紅了臉,扭了身子,不肯理他。
    又說二爺探花郎,通詩書,通到此事上頭來,實在有辱斯文,不是好人。
    二爺嗬嗬笑,嗓音粗糲如磨砂。
    一手把雪娘攬過去,在她耳邊連綿不絕地說些情話,哄她依著自己。
    這種日子,真是又磨人又甜蜜。
    雪娘感覺,二爺似乎是在彌補新婚那幾日的冷淡,熱情得有些過了頭,招架不住。
    可惜,好景不長久。
    第四日午時,錢管家打馬來報,侯爺又暈倒了!
    原本洛子清叮囑過,軍營裏和朝廷上的事都瞞著老侯爺,讓他安心養病。
    洛子清這回連著半個月不在府裏,侯爺把親信找來盤問。
    洛二老爺在江南被架空,雲州刺史換了人,陳強被趕去西境屯田。
    “二爺受傷又是怎麽回事?”侯爺沉聲問道。
    親信一驚,這事侯爺也知道?
    看來除了自己一條線,侯爺還有別的消息來源。
    再也不敢有絲毫隱瞞,把洛子清知道的那些,都告訴侯爺。
    侯爺一聽皇上刺殺太子,有些急了,猛地站起來。
    忘了自己現在是個癱瘓老人,一下沒站穩,栽倒在地上。
    意外就這樣降臨。
    這一次摔倒,侯爺情況比上次嚴重許多。
    不但口吐白沫,且渾身抽搐。
    齊太醫趕到後,給他紮針,醒來後又吐了幾口血。
    太醫搖頭說,可能也就幾天的功夫,參湯能灌就灌些。
    飲食就別強求了,讓府裏趕緊把後事準備起來。
    柳夫人忍著悲痛,把禁足的徐大夫人放出來主持府內事務。
    又讓錢管事趕緊出城,通知二爺。
    侯爺灌了參湯後,眼睛裏總算有了些光。
    屏退眾人,侯爺拉著柳夫人的手,一字一句艱難地說:
    “湘兒,有一件事我一直藏在心裏,得告訴你,不然死不瞑目。”
    柳夫人泣不成聲,卻捂著嘴強忍著,拽緊了侯爺的手直搖頭。
    “當年在北疆,我領的那份軍功,原是許兄弟的,他不僅是救了我一條命啊。”
    當年許侍郎流放到北疆做軍奴,侯爺是百夫長。
    侯爺是鄉野出身,想學那些兵書上才有的計謀,看中許侍郎這位狀元公,帶在身邊當個親兵。
    兩人在邊線巡防時,遭遇匈奴人襲擊,領頭的還是個匈奴王子。
    侯爺驍勇善戰,許侍郎竟然武功也不差。
    兩人殺了好些個匈奴人,侯爺一個不留神,差點就被匈奴王子砍死。
    許侍郎衝上去從背後刺死了那王子,自己也被砍斷一條胳膊。
    “因為他是罪戶,許兄弟說即便立功,也不過是得些賞錢罷了,不如讓我拿著匈奴王子的首級去領這軍功,或許能從百夫長升千夫長……”
    柳夫人忘記了哭泣,怔怔地看著侯爺。
    侯爺累了,喘息了好一會才繼續:
    “許兄弟說看好我,讓我以後當了將軍,照顧許家後代,若有機會,為許家翻案。我有愧啊……”
    柳夫人悲傷又驚惶,冒領軍功,可是殺頭大罪啊!
    她撫摸著侯爺的臉,一直安慰他:
    “侯爺你沒事的,沒事的,來日方長,啊……”
    侯爺搖頭,他知道,自己大限已到。
    “你說,是不是這侯府所有,給雪娘也不為過……這事我沒法告訴子清,這孩子身上包袱太重了,洛家出身卑微,發達得太快,京城上下人等,骨子裏都瞧不起。子清那麽拚命地讀書習武,一點小錯都不敢犯,十幾歲起便成日裏板著臉,像個老夫子一般,就為了爭口氣,讓人瞧得起。”
    柳夫人點頭,她知道,所以她也心疼那孩子。
    “子清活得太沉重了。他要是娶了薛清瀾,一輩子都被壓製著,幸好有雪娘,能讓他鬆快些……子清咋還沒回來呢?”
    洛子清接到消息,與雪娘打馬飛奔回府時,老侯爺還強撐著,不肯閉眼睡著。
    他怕自己睡著,就再也醒不過來了,他有許多話,要交代給子清。
    洛子清深深懊悔,自己還是大意了。
    祖父自幼把他帶在軍中教導,雖然嚴苛,但他知道,祖父心裏疼他。
    祖父就是一座山,穩穩地鎮著這侯府。
    也是他身後的依仗,黑夜裏的燈。
    祖父若沒了,洛子清不知道侯府該怎麽辦,自己又該如何自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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