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來到天牢門口。
    碰到了已經變成了小老頭的申廉，這廝都已經從典獄的位置上退了好幾年了，還來天牢幹什麽？
    “裴倫快死了，你去看看他吧”
    申廉說完就走了。
    秦庚愕然。
    裴倫這麽快就要死了。
    轉念一想又很正常，裴倫都七十多了，在這個人均壽命不高的世界，早就該死了。
    “剛才那個和秦老說話的老頭是誰？”
    有個天牢軍的聲音傳來。
    秦庚想笑，自己變成了秦老，申廉變成了那個誰。
    “不知道”
    另一個天牢軍搖頭說道。
    秦庚突然心中一動，自己也該換馬甲了。
    下值後，買好東西，來到了裴倫的家。
    和想象中不同，沒什麽人來看裴倫。
    想想也正常，一個退了休多年的老獄卒，早已經沒什麽用了。
    來到裴倫的房間，中藥味撲麵而來。
    病榻上，臉色灰敗，長滿了老年斑的裴倫扭過頭道：“我就知道你會來看我”
    秦庚不解道：“你前些天不是還是好好的，怎麽突然不行了。”
    “舅父，本來身體就不是很好，釣魚的時候又掉進了湖裏。”
    張小敬端著茶從外麵走進來，遞給秦庚之後，埋怨的看了裴倫一眼。
    “你給我出去”
    裴倫有氣無力的說道。
    張小敬退了出去。
    裴倫苦笑道：“臨死前，隻有一個外甥在身邊，讓你見笑了。”
    “其他孩子呢？”
    “都在外地”
    裴倫有些高興，有些難過。
    高興是孩子們都有出息，難過的是孩子們都不在身邊。
    裴倫強打精神問：“最近大奉有沒有好消息？”
    “蠻族大汗台吉在小石城被一個小兵射死了。”
    這個消息不是意外獲知的，是秦庚特地偵查的。
    以前看小說，苟道中人，不清楚自己，不清楚敵人，更不清楚世界大事，秦庚不一樣，什麽事情都要弄清楚，這樣才能在危險來臨前，作出反應。
    “什麽？堂堂蠻族大汗死在了一個小兵手裏？”
    裴倫震驚之後，是喜悅。
    蠻族大汗死了，接下來肯定因為爭位不再入侵大奉。
    “爭奪汗位現在優勢最大的是台吉的七弟不哥，不過，我更看好台吉的四弟畢烈。”
    “為何？”
    “畢烈獲得了西北漢地軍侯的支持，真打起來，那幫牧民根本打不過種田的。”
    “那蠻族豈不是會被殺的血流成河？”
    “必然的”
    “那畢烈算什麽？”
    “蠻奸”
    兩人笑了起來。
    裴倫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仿佛要把肝髒吐出來。
    秦庚連忙給他渡了一道內力。
    趁機用先天之神查看了一番，情況很糟糕，也就這一兩天的事情了。
    裴倫嚴肅起來：“大奉眼看要完了，武德帝就算是個明君，恐怕也是枉然，而改朝換代，曆來血流成河，我擔心孩子們逃不過這場大劫。”
    說完，眼巴巴的看著秦庚。
    秦庚故意不接話。
    想白嫖是不可能的。
    裴倫沒好氣道：“我平生不好求人”
    “感情你是想白嫖啊”
    “好吧，我求伱，如果力所能及，庇護一下孩子們。”
    裴倫眼中充滿了希冀。
    秦庚早就有成為托孤仙人的準備，笑道：“這些年，你對我多有照拂，既然你開了口，你的後人，我當庇佑，隻是你的孩子分布在各處，我實在沒法兼顧，頂多照應張小敬。”
    裴倫咳嗽了幾下，道：“我……我已經寫信讓他們回京。”
    “那行”
    秦庚點頭。
    裴倫放下心來，喘了幾口氣之後，又道：“不知世間是……是否真的有輪回？”
    “有”
    秦庚肯定道。
    裴倫仿佛回光返照了一樣，喃喃道：“若是將來，你遇到一個喜歡吃火晶柿子，混不吝的少年，那便是我。”
    “為何不是少女？”
    “咳咳咳……”
    裴倫連續咳嗽了好幾下，差點沒當場去世。
    秦庚伸手握住了裴倫的手：“我記住了”
    裴倫帶著笑容，閉上了眼睛。
    秦庚施展通幽之術，房間裏什麽都沒出現。
    看來這個世界沒有輪回轉世。
    當然，也可能是自己實力太低，旁邊就站著黑無常，白無常，隻是自己看不見而已。
    秦庚轉身，來到外麵。
    和裴倫相貌酷似的張小敬，正在吃火晶柿子。
    “你舅舅走了”
    張小敬愣了一下，轉過頭，眼淚奪眶而出，然後一邊吃火晶柿子，一邊流淚。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下雪了，秦庚抬起頭，神情冷漠的看著漫天的雪花。
    這時，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傳來。
    秦庚扭頭看去，來的人正是裴倫的五個兒子，身後還跟著一堆女人小孩仆人。
    看到張小敬在哭，頓時明白了過來。
    全都衝進了房間裏，然後，響起了撕心裂肺的哭聲。
    秦庚知道裴倫六個孩子什麽德性，不想看分家產的鬧劇，朝著張小敬說了一句：“若是遇到生死危機，可以來尋我。”
    朝外走去。
    “老大，這宅子怎麽分？”
    “老三，父親屍骨未寒，你居然爭家產。”
    “大哥，你這麽說就不對了，就是在父親麵前，才要說清楚。”
    “大哥，三哥，容我說句公道話
    ”
    “閉嘴”
    ……
    秦庚：“……”
    還是沒躲掉。
    幸虧裴倫死的早，不然要氣的罵娘。
    “秦叔”
    張小敬匆匆忙忙追了出來。
    臉上的眼淚還沒擦幹淨。
    “何事？”
    秦庚閃過一個念頭，這廝不會找我幫忙爭家產吧？
    張小敬傳音：“您覺得誰會得天下？”
    原來是這個。
    “這個不好說”
    秦庚本來覺得台吉至少能和黃仙芝來個五五開。
    結果，被一個小兵幹掉了。
    哪天，有個姓洪的宗室，靠著隕石雨把黃仙芝打敗了，秦庚也不覺得奇怪。
    “您覺得黃仙芝如何？”
    張小敬呼吸有些急促的問道。
    “你心裏已經做了決定了，為何還要問我？”
    秦庚言罷，轉身離去。
    張小敬怔怔了一陣之後，神色堅定的看向南方。
    張小敬是個行動力很強的人，回去就帶著行李家人去了南方。
    裴家六兄弟，還在為裴倫留下的家產爭吵。
    該朝換代，是危機，也是機會，有的人抓住機會趁勢而起，有的人沉淪在蠅頭小利之中不可自拔，到最後說不定連命都保不住。
    回到家裏的，秦庚思索自己的死法，是壯烈的死去？還是靜悄悄的死去？
    忽然在桌子上看到了一封信。
    秦庚打開一看，是洪筠寫的。
    “庚哥哥，我修煉成功了聖心訣，和祖師比肩了，壞消息是，我可能要十年甚至更久的冰封，我不會像祖師一樣失敗，等我。”
    秦庚將信件粉碎，走出了家門。
    再回來，就是小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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