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二斤大鯉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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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後……
    天依給細毛遞了個眼神兒,細毛心領神會的跟著天依的屁股後麵走出了門。
    出門前天依還順了一個鍋台上的涼饅頭。
    二人來到護城河中央,天依看了看遠處的大橋,又用手指比了下方位,在確定為河中央後,用腳在冰麵上畫了個圈說道。
    “就這,刨吧……………”
    “你說賺錢就是刨冰?”
    細毛不解的看著天依。
    “你就刨吧,一會你就知道了。”
    天依不耐煩的說道。
    看著天依堅定的眼神,細毛將信將疑的掄起了斧子,吭哧吭哧的刨起了厚厚的護城河。
    也不知道刨了多久,終於在細毛大汗淋漓,脫衣服挽袖子的時候,河麵上被刨出了一個鍋蓋那麽大的洞。
    “差不多了吧?”
    細毛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問天依道。
    “行了!”
    天依從兜裏掏出了涼饅頭,一點點的捏碎,扔到了帶冰碴的湖水麵上。
    不一會,十幾條大鯉魚張著小嘴,湊過來開始搶水麵上漂浮的饅頭渣。
    隨著水花越來越大,聚集的魚也越來越多。
    “把爐鉤子拿來。”
    天依盯著一片密密麻麻,一張一合的小嘴,敦促細毛道。
    “原來你說的賺錢就是抓魚啊?”
    細毛驚奇的看著一群魚嘴,笑著問道。
    “2斤以上的三道鱗能賣8塊一斤,這裏最少有三十多條,怎麽樣,聞到錢的味道了沒有?”
    天依接過細毛遞過來的爐鉤子,迅速插到一個較大的魚嘴裏,一個巧勁兒,就勾上來一條二斤多的大鯉魚。
    “我去………….乖乖,這就是20塊錢啊?”
    看著冰麵上不停翻跳的大鯉魚,細毛笑得合不攏嘴。
    “按照我的方法,你繼續勾,我繼續打窩子。”
    說完天依把爐鉤子交給了細毛,自己從棉襖兜裏又掏出了剩下的半個饅頭,繼續一點點地捏碎,往水麵上撒著饅頭渣。
    “得嘞………..”
    細毛接過爐鉤子,按天依的方法,手起勾落,快速勾著魚。
    不一會的功夫,就勾出來十多條活蹦亂跳的大鯉魚。
    “這魚咋這麽傻呢?就任我們勾?”
    細毛一邊勾著魚,一邊好奇地問道。
    “把你憋屋裏好幾個月不吃不喝不見天日試試?”
    天依笑著說道。
    “哎!這魚為了口吃食,能不要命,這人要是為了口吃食………?”
    “人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就敢鋌而走險,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就敢踐踏人間,有百分之三百的好處就敢冒著上絞刑架的危險不顧一切。”
    天依背著小手,一邊看著細毛認真的勾著魚,一邊意味深長的說道。
    “桃園路人就沒一個怕死的,那你說,隻要敢冒險,我以後是不是也會很有錢?”
    看著冰麵上二十幾條跳來跳去的大鯉魚,細毛興奮地問道。
    “敢冒險是一方麵,你還得能看見機會,並能抓住機會,你才有可能創造機會,並走上巔峰!”
    天依眯縫起眼睛,笑著說道。
    “你說的我還不太懂,不過現在有個問題?這些魚接下來該怎麽辦?因為桶裝不下了……”
    看著滿滿登登的鐵桶,細毛心急地問道。
    “魚不能死,死了就另外一個價了,你把鐵桶裝滿水,能裝幾條算幾條,剩下的裝塑料袋裏。”
    天依摸著下巴,淡定的說道。
    “哪來的塑料袋?回去拿……一個來回要十幾分鍾,魚不會死了吧?”
    “無備之仗不可打,有被而來才從容,呐………..我這有!”
    說著天依從棉襖兜裏又掏出兩個團兒,扔給了細毛。
    “可以啊……………哪來的?”
    細毛接過塑料袋,在冰窟窿裏盛滿了水,開心的把冰麵上的大鯉魚一條條的裝了進去。
    “跟老安買王八時順的,昨天看房子的時候,我就看好這片護城河了,就想著今天來碰碰運氣,沒想到,運氣還不錯!”
    天依笑著說道。
    “行啊,小諸葛啊,一切都在你掌控之中被?哪我呢…………..”
    “你是意料之外……………嘿嘿!”
    天依衝細毛打了個響指道。
    看著滿滿的一桶魚,2個鼓鼓囊囊的塑料袋,細毛不舍的問道。
    “還勾嘛?”
    “今天先到這,你趕緊把魚拿去菜場賣了,記得別去附近的菜場,魚販子給不上價。去市中心向陽區政府家屬樓附近的菜場,找一個胖胖的,臉上帶塊痣的魚販子賣,他不會壓你價,因為那附近的居民都不差錢。”
    天依背著小手,一邊囑咐著細毛,一邊往河邊兒走去。
    “我去,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細毛驚奇的看著天依。
    “說來話長,你去便是!”
    天依也不打算解釋。
    “哪你不去嘛?”
    細毛左手拎著鐵桶,右手拎著塑料袋,好奇的問道。
    “不去,我得回家了,明天我跟老安還要搬家具呢!你一個人沒問題吧?兜裏有坐車錢沒?”
    天依從棉襖兜裏掏出棉手套,帶了上去。
    “有,我兜裏還有2塊錢,夠坐公交車的了,我再叫上我的小弟們,讓他們一起陪我去。”
    細毛雙手被凍的通紅,但臉上卻美滋滋的。
    “你還有小弟呢?”
    天依驚奇的看著這個13歲的大男。
    “在道上混誰還沒幾個兄弟?我有3呢!一個叫檸檬,腦袋小的跟著醃菜嘎達一樣,父親替老大背鍋進的監獄,本來說好的,老大會負責照顧他們娘倆,一個月給3000塊生活費,外加30萬的安家費。可沒成想自從他爸進去後,那個所謂的老大,隻給了2個月的生活費,人就沒影了,檸檬他爸是10年大獄換來了6000塊錢,打掉牙往自己肚子裏咽了。哎…………你說虧不虧?”
    說著細毛把桶放在了地上,把凍紅的手放在嘴邊用哈氣吹了吹,又倒過另一隻手,用哈氣在手上吹了吹,感覺緩過點勁兒了,又重新拎起鐵桶,繼續往河邊兒走去。
    “人如果講良心,就永遠不會擁有財富。”
    看著細毛通紅的雙手,不停的左手倒右手,天依把手上的棉手套脫了下來,遞給了細毛。
    “帶上吧,明天還我。”
    細毛放下鐵桶接過手套,把另一隻手上的魚遞了天依,待帶上兩隻手套後,又重新從天依的手裏接過2個塑料袋,拎起了鐵桶。
    “為什麽這麽說?你的意思,人就不應該有良心?”
    細毛不解的問道。
    “他爸進去的時多大年紀?”
    天依把雙手插進了棉襖袖子裏,一邊走,一邊問細毛道。
    “四十多歲吧,怎麽了?”
    “進去時都40多歲了,哪出來不得50多,快60了?一個60歲的老人,你覺得他還能創造出什麽價值?能打?能殺?還是能出去打工賺錢?隻能是在家養老了。你覺得一個老大會傻到給人養老的地步嘛?隻為了人們口中所說的道義?一個老大身邊那麽多兄弟,各個如此,哪他也別混社會了,直接開養老院得了。”
    “嗯…………….”
    聽到天依的話,細毛不住的使勁點頭。
    看著遠方的一片枯樹林,天依用襖袖子,蹭了下即將流下的清鼻涕,淡淡的說道。
    “義氣……隻有在你的價值超過損失的時候才會存在!”
    “哎………….有道理!我還有一個兄弟叫耗子,胖的跟頭豬似的,膽兒卻比耗子還小,5歲時他爸的仇家強奸了他媽,他媽是個烈性子,被強奸後,趁對方酒醉睡覺時,反殺了強奸犯,結果被判了死刑。他媽死後沒半年,他爸就又給他找了個後媽,後媽處處看他不順眼,每天都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挑刺罵他,耗子的抑鬱心情無處發泄,就隻能靠吃來緩解,結果越吃越胖,越胖越吃。”
    “這個………你當老大的,得管啊?”
    天依歪著頭,壞笑的看著細毛。
    “別人的家事,我怎麽管?”
    細毛不解的問道。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啊!”
    “啥意思?”
    “啥意思……?意思就是帶上你的兄弟,挑耗子爸不在家的時候,去耗子家吃兩頓飯,喝兩頓酒,酒醉後你也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罵她兩回就老實了,她之所以敢這樣,就是因為她覺得耗子沒靠山。”
    “有道理………這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她就是覺得自己比耗子爸小10多歲,得他爸的寵,料定他爸舍不得碰她一根手指頭,才敢天天這麽作妖的。”
    聽了天依的話,細毛仿佛靈魂開了竅,越說越來勁地跟天依叨叻著。
    “不懂得愛屋及烏的女人,是要給她點教訓!讓她知道下什麽叫因果!”
    “聽這話好像你不是女人一樣?”
    看著一頭炸毛的天依,細毛好奇地問道。
    “我還是小孩呢,不是女人!”
    天依白了細毛一眼。
    “一股子大人味兒,人小鬼大!”
    細毛看著凍的縮成一團的小身體,笑著說道。
    “還有一個呢?”
    見馬上要走到岸邊了,天依心急的問道。
    “啊………還有一個叫二皮,是個話癆。他爸犯了入室盜竊殺人罪,被判了15年,家裏有一個老媽,還有一個姐姐,他沒事就罵他爸是個傻缺,逼他媽改嫁,勸她姐去當小三。”
    說道這時,細毛無奈地搖了搖頭。
    “家裏缺錢吧?”
    聽到這,天依嘴角上揚了一抹邪笑。
    “桃園路誰家不缺錢?不過他也就是嘴上會會氣,他還是挺關心他姐的。他姐在金碧輝煌夜總會坐台,每天晚上,他都會去接他姐下班,就怕他姐一個人回家路黑,再遇到流氓。他也總吵吵讓他媽改嫁,結果每次媒婆給介紹對象,都是他第一個給攪黃的,也不知道他腦子裏整天都想些啥?”
    “被現實與道德反複鞭打的人才會如此糾結,有錢治百病!嗬嗬……”
    遠遠的看見老安站在細毛家門口,四處張望著,天依便快跑了兩步。
    “明天還繼續嘛?”
    細毛有些依依不舍的問道。
    “再說,明天見!”
    天依跑到美鳳的跟前,回頭跟細毛告了別。
    看了看手中的魚,又看了看天依智慧的背影,細毛開心的衝其大聲喊道。
    “明天見…………………”
    “又交新朋友了?”
    美鳳歪著頭,看著人小鬼大的女兒,笑著問道。
    “嗯…………算是吧!”
    天依用襖袖子擦了下清鼻涕。
    “感覺怎麽樣?”
    美鳳見天依沒帶手套,便把女兒的小手攥在了手裏,插進了自己的衣服兜。
    “挺機靈,也有執行力,比筒子樓裏的人有立場,講義氣!有經曆,思想還挺單純!”
    天依一邊走,一邊回憶著跟細毛抓魚時聊天的情景。
    “評價還挺高,看來這房子沒選錯!”
    美鳳抬起了頭,自信的說道。
    “筒子樓那些人,世麵沒見多少,心眼倒長不少,天天就知道鉤心鬥角,做些損人不利己的事,正事一件也不幹!話說老安,你為什麽會選桃園路?你就不怕我學壞?走上歪路?”
    天依費解地歪著小腦袋,看著美鳳。
    “就你?你不帶壞別人就不錯了,誰能帶壞你?”
    “對我這麽有自信?”
    “不是對你有自信,我是對自己有自信,我生出來的女兒,她就不是個隨波逐流任人擺布的東西,你見誰褲襠上掛香蕉,天天光屁股睡覺,爬牆上樹,順老太太家魚幹,做彈弓打鳥,偷換鄰居家牛奶,往人家床單上潑尿的?關鍵是這天天不學習還能考第一!這東西你見過沒?”
    聽到美鳳的話後,天依倒吸了一口涼氣,沒想到自己做的那些糗事美鳳都知道,本以為自己是個大鬧天空的孫悟空,沒想到自己一直沒逃出過如來佛祖的五指山。
    “你這是在誇我呢……………?”
    天依假裝疑問的口氣。
    美鳳從兜裏掏出熱乎乎的雙手,放在天依凍得通紅的耳朵上,陰陽怪氣地笑著說道。
    “我誇我自己呢!”
    “呃…………………”
    被熱乎乎軟綿綿的雙手包裹著,天依瞬間感到一股暖流,從下……而上地湧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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