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球隊第一場比賽贏得還算輕鬆。
    開門紅，大夥的興致也比較高，不過接下來的兩天還要比賽，原立斌出聲適當的壓了壓隊員們過於興奮的神經。
    隻是這車上有幾個人的情緒並不在狀態。
    一個是發現程毅不知道怎麽又把蘇文卿拉扯住的閻成燁，一個是剛準備放棄暗戀但又被喜歡的人以朋友的名義拽住親近的蘇文卿，還有一個就是原立斌。
    作為籃球隊的隊長，比賽獲得勝利他應該是開心的，明後兩天的對手也已經做好了詳細的應對分析，但此刻原立斌的內心卻非常複雜。
    一時的勝利並不能使他安心，他想要隊伍更上一層，但一切無法按照他的想法去改變。
    造成他這樣糾結的原因是教練的對閻成燁的態度。
    隨著這段時間更近距離的觀察，原立斌對閻成燁的成長程度已經非常了解，說句不算誇大的話，照他現在的水平，在這隊裏能排到前五。
    如果把閻成燁的能力再精進，他可以成為b大籃球隊一把鋒利的劍，隊伍也能爭取更高的成績。
    可教練卻油鹽不進，還是在按照之前定好的計劃實施，對閻成燁主打一個不看不教不理會。
    作為一個球隊教練，他不在乎球隊的未來和可能性，而是一門心思鑽營明年評估報告上的優秀，以及思考如何靠閻成燁的人氣拿到更多的讚助。
    但作為隊長，作為隊伍中的一份子，原立斌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沉默了。
    回了學校原立斌沒有停留，囑咐老肖給隊員們開會，自己隻身去找教練。
    兩人多年好友，肖友平自然一眼就看出他要去幹嘛，匆忙給其他人開了個小會，結束之後也跟著去了。
    閻成燁並不知道兩位學長去給自己“伸冤”了，但他知道程毅肯定不安好心。
    從比賽完他就注意到，程毅今天一直在拉著蘇文卿說話，上車後又直接把蘇文卿扣在了他旁邊。
    要說程毅沒什麽陰謀閻成燁是不信的，這個人無利不起早。
    看來蘇文卿對他的疏遠讓他著急了。
    上周閻成燁找蘇文卿說開之後蘇文卿就請了假，一直到這周一才出現。
    歸隊之後又開始忙碌預賽的事情，閻成燁都沒在隊裏見著他幾麵，更別說程毅了。
    現在好不容易有相處的機會，程毅自然不會放過。
    會議結束大家都起身離開，沈南係裏有事也先走了。
    會議室隻剩零星幾個人，蘇文卿整理資料，程毅賴在他身邊不走，像是在等他。
    閻成燁看蘇文卿整理的差不多了，沒理會站在一旁的程毅，走上前，
    “可以出來一下嗎，我有話和你說”
    蘇文卿聞言一僵，看了看閻成燁麵無表情冷冰冰的神色，抬腿準備和他出去，但程毅卻提前一步開口，
    “學弟你怎麽總是這麽凶巴巴的，看把我們文卿嚇的，有什麽事在這說唄”
    語氣調侃像一個和善的學長在開玩笑，但遞過來的眼神裏卻有挑釁。
    不得不承認，對於這個頗受歡迎的學弟，程毅是有點嫉妒的。
    捕捉到這份嫉妒和挑釁，閻成燁的表情比剛才更冷了，麵若冰霜，眼中的寒意似要把人凍結，刺得程毅不自覺的挪開了視線。
    放棄對視就相當於認輸，程毅暗自咬牙，假裝被嚇到似得投降舉手，然後不再理會閻成燁，轉而側身和蘇文卿說話，
    “那你快點，我們等會不是還要去吃飯嗎，我等你”
    說完繼續依靠著旁邊的桌子。
    程毅這狀似無意的一句將自己和蘇文卿的親近完全展現出來，無形中隔開了閻成燁這個第三人，但又讓人完全感覺不出來。
    蘇文卿當局者迷，點頭答應後忙拉著閻成燁出去了。
    剛才的氣氛太古怪，逃離之後蘇文卿壓下去的慌張才又翻湧上來，
    “...是有什麽事嗎”
    說話都有點小心翼翼，實在是有點沒臉和閻成燁說話。
    自從被閻成燁戳破他暗戀的小心思，蘇文卿一直在有意回避程毅。
    一方麵他想讓自己清醒，一方麵也避免傷害程毅。
    他想等自己冷靜下來，對程毅的感情真的能成為友情之後再去和程毅好好相處，以朋友的身份。
    在蘇文卿的視角，暗戀這件事本身和程毅沒有一點關係，是自己喜歡上他，程毅這個直男被自己喜歡可能才是無妄之災。
    所以蘇文卿一邊忙著隊裏的事，一邊盡量避免和程毅接觸，當然還有知道他秘密的閻成燁。
    可今天比賽還是不可避免的撞上了。
    為了躲避替補席的閻成燁，蘇文卿隻能往教練身邊靠，教練又一直跟著正選，這下被程毅逮到了。
    不想傷害和程毅的“友誼”，蘇文卿才采取了回避相處的辦法，可程毅卻直接來詢問他是不是他做錯了什麽事，是不是不想繼續做朋友了。
    看著他受傷的表情，蘇文卿覺得自己還是傷害到了他。
    心一軟就答應了回學校一起去吃飯。
    本來答應完就有點後悔，畢竟這違背了蘇文卿計劃的初衷，所以他打算吃完飯再繼續躲著，沒想到被閻成燁抓個正著。
    這和師姐她們說的，花一整天勸分的閨蜜隔天就又和前男友複合了的情況如出一轍，蘇文卿現在很心虛。
    看表情就知道他在後悔。
    還行，知道錯了就還有得救，閻成燁被小孩氣到的心情稍稍平複了一點，至於剛才程毅的挑釁和茶言茶語他已經忘了。
    或者說根本沒放在心上。
    對於一個三十出頭的工作好幾年的人，這些都是小孩的把戲。
    倒是蘇文卿必須得再敲打一下。
    普通的言語勸說在閻成燁這裏沒用，他還是選擇用直接的辦法，
    “你知道程毅有女朋友嗎”
    這下可謂是重擊，蘇文卿愣了好一會兒，才抖了抖嘴唇反問，
    “怎麽可...你怎麽知道的”
    不給他反應的機會，閻成燁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播放之前那段沈南偷拍的視頻。
    短暫的十幾秒，蘇文卿的臉肉眼可見的蒼白。
    如果之前他對這段感情是幻想，那這些幻想的基礎就是程毅的態度。
    他沒有女朋友，也從不和任何女生搞曖昧，就算是男性朋友，除了蘇文卿，程毅不和其他人有過多親密的舉動。
    這就給蘇文卿提供了一種假象，在程毅那裏，他是特別的。
    每當蘇文卿冷靜下來都會明白這隻是假象，但收到的假象多了就會變成真的。
    直到閻成燁上周戳破了包裹在假象外麵的，叫做自欺欺人的泡沫，蘇文卿才清醒了一些，但他現在又來把假象也一並擊碎。
    清醒是痛苦的，蘇文卿控製不住還是紅了眼眶，但他沒有移開視線，盯著視頻中溫柔安撫女生的程毅，有什麽東西真的碎了。
    不同於上一次，蘇文卿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勉強維持著站立。
    館裏其他人早就走光了，現在除了在會議室等人的程毅，可能就隻有自己和閻成燁。
    如果是別人蘇文卿還能憑著毅力再裝一下堅強，可麵前是知道他秘密的人，他的朋友。
    眼淚再也控製不住，蘇文卿急忙抬手想要抹去，可淚水還是順著臉頰滑落。
    歎了口氣閻成燁沒有說話，也沒有像上次那樣說些安慰的話，隻是摸摸小孩的頭。
    有人安慰會更傷心，蘇文卿哭得更厲害了。
    這下變成閻成燁手足無措了。
    又摸了摸頭，沒有起到任何安撫作用，閻成燁無奈，托著小孩的後頸將人帶進懷裏。
    突然被抱住蘇文卿一驚，剛想掙紮後背又被拍了一下，像哄小孩一樣。
    抵著結實的胸膛，感受後背一下一下的輕拍，蘇文卿再也控製不住，抓住閻成燁的衣服放聲大哭起來。
    說是放聲大哭其實還沒自己未來那個弟弟一歲時哭得聲音大，倒像是嗚咽的小狗崽，閻成燁沒停，繼續用安撫三歲弟弟的手法哄著。
    兩人離會議室還挺遠的，但保不齊程毅等不及了會出來，那樣就直接撞上了。
    閻成燁摟著還在嗚嗚哭的蘇文卿幾步就把人帶到了旁邊的器材室。
    哢嚓一聲鎖上門，這下隨便哭。
    突如其來的動作讓蘇文卿回過神來，有點不好意思再哭了，掙紮出懷抱。
    清醒之後羞恥感爆棚，蘇文卿低頭狠狠擦了兩下臉才敢抬頭，結果正好看到衣服上被自己哭濕的一塊，趕緊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紙巾，試圖擦幹，
    “...抱歉，我...”
    聲音有點啞，但沒等他說完抱歉，放在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是程毅。
    蘇文卿拿出手機，不知道該不該接，他現在這個狀態，還怎麽和程毅吃飯。
    突然閻成燁伸手把電話掛斷了，
    “不想接就不要接”
    眼角還有淚，癢癢的，蘇文卿抬手又擦了一下。
    他不是不想接，隻是不知道該怎麽接。
    幻想破滅，假象也消失了，他卻還沒調整好自己。
    看他又低著頭扯衣角，閻成燁拍拍他的肩膀，阻止蘇文卿繼續胡思亂想，
    “你....”
    “嗡嗡嗡”
    手機又響了，還是程毅，蘇文卿吸吸鼻子準備接通，但沒想到閻成燁又伸手給掛斷了，還把手機調成了靜音，
    “...你這是幹嘛”
    “你確定要這樣...去和他吃飯嗎”
    邊說閻成燁邊把自己的手機舉起來。
    鎖屏界麵消失，黑漆漆的手機屏幕找出一個眼睛紅腫的豬頭。
    蘇文卿震驚，趕緊拿出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查看。
    眼裏還有淚，眼皮完全腫了，哭得太用力，耳朵也憋紅了，加上剛才粗暴的拿袖子擦臉，把眼角鼻頭全給蹭的發紅，整張臉就是一個紅彤彤不忍直視。
    蘇文卿皮膚白痕跡就特別明顯，閻成燁阻止他繼續擦臉的行為，從器材上拿了一個計分器的牌子給他扇風。
    給臉降溫是個好辦法，蘇文卿也拿了一張，雙管齊下，那頭程毅等得不耐煩，打電話還被掛斷，暗罵了幾聲出來找人。
    兩人就躲在隔壁的器材室，馬上就聽到了程毅的腳步聲，伴隨著的還有電話。
    這次閻成燁沒再伸手，不過看著靜音的手機蘇文卿也不想接了。
    剛才大哭一場把他腦袋裏的那些計劃什麽朋友全都衝走了，他現在隻想安安靜靜的待一會兒。
    大喜大悲就像是抽幹了人的氣力，蘇文卿現在就是這樣覺得。
    揣起手機靠著器材坐下，也不顧地麵幹不幹淨會不會不太禮貌，他現在真的沒什麽力氣管這些了。
    看他頹喪的樣子，閻成燁拍拍他的肩膀，也席地而坐。
    器材室很大但堆著不少體育用具，高高壘起遮擋住了一半的窗戶，擔心一些用具曬損另一半還拉著窗簾，昏暗的室內給人莫名的安全感。
    沒有人說話，隻有門外傳來的腳步聲。
    腳步的主人一直在周圍徘徊，手機也一直明暗轉換，突然，腳步聲好像對器材室起了疑心，聲音停在了門外。
    “咚咚，文卿？你在裏麵嗎？”
    隔著一道門，程毅的聲音有點不清楚，不過蘇文卿還是有點驚慌的抬起頭，卻看到身旁的閻成燁做出噓聲的動作。
    嚐試開了下器材室的門，門是鎖的，證明人也不在這裏，程毅惱火的拍了一下門。
    本來他就是假裝大度讓蘇文卿出來說話，沒想到這麽一會兒的功夫人不見了。
    電話也還是打不通，氣得程毅在樓道裏罵街，這會兒周圍沒人，他倒也不用裝了。
    罵了兩句神智稍微清醒，程毅打開微信發信息。
    雖然被放了鴿子讓他非常不爽，但蘇文卿還有用，不能就這麽把人放跑。
    而且這次放他鴿子是蘇文卿有錯在先，他也有理由索要“賠償”。
    陰狠的眯了眯眼，程毅點擊發送，將手機揣進口袋離開了。
    躲在器材室的兩人當然沒聽到程毅罵街，但007給閻成燁播放了全程，一人一球暗自嘲笑了他一下。
    下一秒兩人的手機都響了，蘇文卿收到了程毅剛才發送來的信息，
    [文卿，怎麽打電話沒接，你要有急事的話先去忙吧，我自己去吃就行，不過等你忙完了告我一聲，放我鴿子下次你得請我吃飯]
    不知道該怎麽回複才好，蘇文卿抱著手機糾結，閻成燁則是收到了李栗的微信，
    [老四，我找到那個女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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