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上清殿，本就是四規山重地，來了九頂鐵刹山的副觀主，小觀主這等貴客，無論是普通弟子也好，還是長老也罷，都來了不少。
    老龔這般做派舉動，讓弟子長老們一樣麵麵相覷。
    好一會兒，劉太玄那張臉才算鎮定平複下來，低聲說：“此行，是為了向羅道長求剩下那枚丹而來。”
    “誌異吃了百屍囟門丹，隻能短時間封魂於體，每逢該丟魂之時，生魂就在撞擊頭頂囟門，這段日子下來，雖然沒有丟魂，但總感覺，又快了。他的囟門骨逐漸在變形，要破裂。”
    這時，戴麟點點頭，附和道：“的確如此，如果能吃下帝屍丹，身體就會達成另一種程度的變化，據我揣測，我師尊練那枚丹的目的，其實是救人，真人若遇瓶頸，服丹之際頃刻屍解，養屍的過程短短幾日，至多十數日內完成。”
    “屍化亦然會讓身體僵硬，刀槍難侵，或許就能鎮住魂魄了。”
    兩人算是將話說明白了。
    帝屍丹的作用，我這才完全清楚。
    好巧不巧，這的確能有作用，用來出陰神！
    “請羅道長割愛，那枚帝屍丹，你留著沒有多大用處，實屬誌異的救命良藥，戴先生說藥石難尋，鐵刹山的確沒有別的辦法，隻能登門。”張誌異隨之開口，雙手抱拳，深深又行了一禮。
    “鐵刹山備了重禮，戴先生，同樣送來重禮。”劉太玄沉聲說。
    老龔眼珠子提溜一轉，瞄了張誌異一眼，嘖嘖兩聲：“那你不早說，提前打個電話給吳先生也行啊，丹就給你們留著了。”
    張誌異臉色微變。
    劉太玄同樣瞳孔緊縮。
    戴麟神態都顯得僵硬。
    “此話，可開不得玩笑。”劉太玄啞聲開口，語氣變重。
    “光鉤子老劉，你哪隻眼覺得老龔爺和你開玩笑，腚眼子嗎？”老龔臉上少了嬉笑。
    不過，他消失不見了。
    正午那一瞬的時間太短暫。
    劉太玄悶哼一聲，臉有些漲成豬肝色。
    張誌異慌神一般看向我，強笑著要開口。
    “老龔的確沒有騙人，帝屍丹的藥石，太過聳人驚聞，是眷戀陽氣的帝屍心頭肉，一旦吃了，或許就會屍化成帝屍，這等邪丹，我已經交予另外一間道門，已經有一段時間，或許已經被雷火焚燒殆盡，以絕後患了。”我和張誌異對視，平靜說道。
    一時間，我更覺得將帝屍丹給了唐毋，是一個正確決定。
    否則鐵刹山登門討要，我還真不好不給。
    丹在雲錦山手中，決定權也不會在唐毋手裏，而是雲錦山天師。他要毀丹，還是給自己捧在掌心的弟子張玄意，都是他的一念之差。
    張玄意是成屍道，還是繼續正經修道，也不會和我，和唐毋車上什麽關聯。
    陰差陽錯，張誌異拿不到帝屍丹，他就隻能維持現狀，或者想別的辦法。
    “那道門，是哪一家？能否給個聯係方式？”張誌異低聲問。
    “大師兄，你有雲錦山天師的聯係方式麽？或者別的長老，有張玄意道長的聯係方式？”扭過頭，我問何憂天。
    “我這裏有張玄意的，當日他找我，要過號碼，也給了他自己的。”絲焉從一張椅子上起身，往前幾步，走到我們麵前。
    張誌異臉上有一絲喜色，感激道：“多謝長老。”
    甚至，他還恭敬的和絲焉行了一禮。
    得了號碼後，張誌異立即撥通，他還和我們笑了笑，兩手握著手機，能看出來，他緊張，還往上清殿門前走了兩步。
    劉太玄神態再度變得友善，和我們笑了笑。
    張誌異的話音，大家都能聽見。
    電話通後，他先是道明自己是誰，才說了來意。
    隨後，對麵的聲音，除卻張誌異，應該就隻有我和何憂天聽見了。
    張玄意很冷淡的說一句話：“癡心妄想。”
    電話，當即掛斷。
    張誌異又繼續撥過去號碼，他臉色逐漸僵硬，慌張很濃鬱。
    可之後，電話就怎麽都打不通。
    “將九頂鐵刹山和戴麟先生送來的一應物品，全部歸還。”何憂天和劉太玄抱拳，說：“看來，諸位還要顛簸趕路。”
    張誌異終於接受現實，是曉得張玄意不會接電話了。
    “太玄爺爺，咱們趕緊去雲錦山，別真讓他們用雷火毀丹！暴殄天物，簡直是暴殄天物啊！”急切之餘，張誌異都沒有和我們說話了，匆匆朝著山下方向疾走。
    九頂鐵刹山的弟子們，抬著劉太玄，健步如飛地追上去。
    戴麟被甩在最後，他和我深深一抱拳，眼中卻帶著幾分深邃。
    “還不知，我家祖師怎麽樣了？也被送給雲錦山處置了嗎？”
    “那倒沒有，方士惡屍，另有處置，還沒有落實到位，屆時我必然告知戴麟先生。”我麵不改色的回答。
    “那就恭候羅道長佳音。”戴麟語罷，才追著鐵刹山的人離去。
    還有不少四規山的弟子也匆匆追上去，他們手裏或多或少都拿著鐵刹山送來的禮品。
    張玄意太著急，劉太玄也太著急，東西都忘了。
    不多時，上清殿裏安靜下來。
    何憂天捋了捋胡須，搖搖頭：“白跑一趟。”
    我更清楚，九頂鐵刹山隻能白跑。
    無論是毀丹，還是留丹，都不可能有張誌異一點兒關係。
    “其實，可以留下他們。”何憂天若有所思。
    我搖頭，如實解釋：“不說控製，就是一個點，大家相互商議，相互幫扶，他們都做不到，一旦有了既得利益，必然翻臉，寧可少一股力，也不能平添變數。”
    我同何憂天的對話，長老們就聽不大明白了。
    就連絲焉，一樣是一知半解。
    等離開的那一群弟子回來，他們兩手空空，是將東西歸還。
    我又同何憂天說明，那我們明日就出發，以免夜長夢多。
    何憂天點點頭道：“那小師弟你再好好休息一夜，我這就做準備。”
    沒有繼續留在上清殿，真人齊出，何憂天的確要安頓山門。
    我也沒有回六宮殿，隻是在山門內隨意走動。
    不知覺間，走到了吃飯的地方，索性就去吃飯。
    隨後，我居然走到了當初雌一祖師上身我，讓我感悟的那條溪流旁。
    潺潺水聲，像是山間悅耳的風鈴，一時間，讓人心曠神怡。
    我便站在水邊，靜靜的聽著這聲響。
    上善若水。
    腦海中忽然徘徊過這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