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區域的房子其實不多，能看出來，整個賒婆羅族群的數量，已經很少很少了。中間的那條路更小，因為本身賒婆羅人就沒有多高大？
    終於，我走到了佛寺之前。
    一座人頭塔，大大小小，崎嶇不平。
    天葬是典範，蕃地的任何佛寺，都不可或缺。
    繞過人頭塔，到了佛寺大門前。
    大門，是敞開著的。
    沒有院落，是佛寺，也是佛殿，隻有單獨一個。
    一眼，我就瞧見了盤膝坐地的各個真人長老們。
    無一例外，他們都沒有受任何傷勢，完完全全的安然無恙。
    驟然間，所有人幾乎都同時睜開眼，目視著我。
    隨後，他們全都站起身來。
    “顯神！”何憂天帶著驚喜。
    唐毋微微點頭。
    張滄浪喊了一聲羅道長。
    其餘人，一樣打了招呼。
    吳金鑾匆匆走到我麵前，他張望著外邊兒，臉色又顯得陰晴不定起來。
    唯有一人，情緒低落到了極點，是神霄。
    隨後所有人的表情又變得十分難看。
    “羅道長，你是怎麽被德奪弄來的？”吳金鑾一開口，我就大抵猜到，他們會全部在這裏的緣由了。
    金輪被奪舍，這不是所有人都能第一瞬間反應過來的事情。
    即便是吳金鑾，他都絕對做不到頃刻間有反應。
    我知道，是因為我和阿貢喇嘛接觸太多，甚至這和黑城寺辛波的接觸也有一定關係。
    了解活佛的存在，才能更好的判斷活佛。
    “他打了你們一個措手不及，對吧？”我率先開口。
    一時間，場間眾多真人，無一例外不是汗顏。
    “我們雲錦山……最先中招。”張滄浪的胖臉抖了抖，才說：“一禪杖，沒有給我們反應時間。”
    “德奪接觸過雲錦山了，他其實是死在張守一天師的手中，會防備雲錦山一手，這屬實很正常。”我點頭。
    如果德奪連這一點分析力都沒有，那他的轉世都是一種白費。
    “師弟……”神霄麵色慘然。
    其餘真人長老沒吭聲，隻是臉色多少帶著一些唏噓。
    “我是自己過來的。”我再度開口。
    眾多真人長老，麵色紛紛一驚！
    “顯神，你是因為我們……”何憂天話說了一半，臉色又多了幾分頹然。
    “八宅，怎麽樣了……鐵刹山呢？官長老呢？”茅昇開了口，他眼神同樣透著一抹不安。
    事情太多了。
    德奪奪舍金輪，壓製了所有長老，算是打破了我們最直接的計劃，螳螂捕蟬，結果黃雀先被獵人抓走了一樣。
    “我們出不去，這佛寺兩側還守著一些賒婆羅，他們的實力不弱，直觀感覺，應該是承受十蟲到了一定地步的人，如果意圖請祖師，他們就會介入出手。”唐毋隨之開口。
    我點點頭。
    其實我沒有感受到多少氣息，隻不過，能將真人們留下，肯定賒婆羅是要做事的。
    尤其是奪舍金輪的德奪離開後，他們若沒有本事，根本看不住真人長老們。
    還有一點，他們受困，也不知道德奪不在這裏了。
    否則一樣能闖出去。
    這算是一個信息差，出陽神的人先手，直接讓真人無解。
    “不過，我們非要動手的話，還是能拚個玉石俱焚的，羅道長你都來這裏了，我們就不能再坐以待斃。”張玄意沉聲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決然。
    “張小天師，且慢。”
    我完全是被吳金鑾，老龔，甚至還被官良非帶偏了，對張玄意的稱呼都有了變化。
    張玄意眼中微喜，張滄浪同樣沒什麽異樣，似是我這種稱呼，他覺得可以。
    隻有唐毋，有些麵無表情。
    隨後，我先說了八宅眼下情況，鐵刹山方麵，正和他們的弟子鬥的如火如荼，鐵刹山觀主正麵對付出陰神，暫時我不知道結果。
    接著，我說出八宅觀主白笙的下場，茅昇眼珠子都瞪大，隨後微紅，他握緊了僅剩的拳頭，還用力揮了揮。
    最後我才說了關於德奪和我的對話，以及我分析的他目的。
    場間所有真人長老，全都麵麵相覷。
    “其實……我也有這麽一個揣測，德奪是要和我們合作……否則，他應該是直接下死手殺戮，根本不會將我們帶到這裏，好生安頓，甚至還按時按點送來飯食。”吳金鑾重重吐了口濁氣。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才又道：“隻是，我不理解，他肯定是知道鐵刹山上山了，那麽大的動靜，必然知道他們和八宅鬥了起來。”
    “他都知道，因為鐵刹山先前……”我簡明扼要解釋了鐵刹山的狂妄，直接在樹林子裏過夜，甚至砍樹燒火。
    隨後，我也說了我放召集令的事兒。
    德奪能直接找到我，恐怕和召集令也有關係，他有可能在遠處旁觀我們打鬥的過程，再挑了個合適的時機來和我碰麵。
    “問題就在這裏了，按道理來說，八宅最頂端的出陰神都被纏住，觀主更被廢了，那為什麽，他還需要我們幫忙？八宅，還藏著後手底牌？”吳金鑾長籲一口氣。
    場間安靜了幾秒鍾，是神霄開了口。
    “佛也有因果一說，可能這就是佛緣既定，亦是先生口中的命數。”
    “師弟當了一輩子僧人，我兩最初都是武僧出身，之後做了道士，還是有一些無法轉變，師弟便僧道一同傳授，慢慢改變，卻沒想到，臨到最後，他成了活佛載體。”
    “千算萬算，我們各大道觀想要漁翁得利，最終，還是要我們自行來走上這一程。”
    神霄倒不是沮喪，很難形容，他這是一個怎麽樣的情緒。
    “倒也無礙，已經少了太多太多的麻煩了。”柳真氣開了口。
    我點點頭，的確，變數叢生，不過，最終還是落在了一點，事情還是要由各大道觀來收尾，做不了那個漁翁得利的人。
    真要論下來，若非局勢所迫，各大道觀也不屑於這樣做。
    最後一步由自身完成，更能道心無愧！
    “一個活著的白笙，能攜帶著八宅的所有信息，足矣，那就不用留手了。”唐毋開了口，眼中殺意充沛。
    就在這時，腳步聲再度入耳。
    是金輪走進了佛殿。
    不過，他身後還跟著數人，每一個都穿著厚厚僧袍，吃著禪杖，或是金剛杵。
    他們相貌各異，神態卻充滿虔誠。
    金輪口中先說了幾句藏語，隨後才說：“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