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即便是張守一請上了祖師，都沒有辦法直接阻止。
    還是因為戴泓，他就在惡屍丹中，韓襟因此受到幹擾，再加上黑城寺的黑羅刹及時出現，才打斷了雷法。
    否則那一次，弟子們就要死傷慘重了。
    “你們休想害了本尊！”遠處，白營骨總算察覺到了異樣，他驟然扭身，卻朝著山頂的方向奔去！
    “他要坐化而出，他是僧道，攔住他！”
    喝聲，從金輪口中傳出。
    “山上先生有屍丹，不能讓他拿到！”
    神霄口中，傳出另一個喇嘛的吼聲！
    “體有金光，覆映吾身，聽之不聞，包羅天地……洞慧交徹……”張玄意口中傳來蒼老的咒音。
    這一幕分外凶險緊張。
    隻不過，對我來說，我就更像是一個旁觀者了。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太快，雌一祖師的訣法，還沒有完全落定。
    餘光中能瞧見，張滄浪騰的一聲，跪倒在地，眼中閃過一抹悲戚。
    “玄意走錯了路，是大天師的寵溺，是你的過於照拂，也有我的縱容在內，祖師以他之身，以身殉道，倒也算是一個歸宿。”唐毋的神態，透著疲倦，透著歎息。
    這讓其餘幾個真人長老，無一例外都是震驚。
    白營骨的速度，很快！
    這種爆發，一時間讓何憂天，金輪，神霄，都無法阻攔。
    不過，張玄意到了他身前！
    張玄意的快，恰好就和白營骨持平！
    “妖魔，哪裏走！”
    蒼老的話音，宛若雷霆炸響。
    “雌一道友，此時無雷，再等何時！”
    他一劍直迎著白營骨胸膛刺去！
    不過另一手，卻抓住了白營骨的肩頭！
    此刻，恐怖的一幕卻發生了！
    白營骨的身上，居然肉眼可見的開始萎靡！
    “妖魔是誰！”
    白營骨痛苦厲吼。
    我心頭駭然。
    這才看出來了，是眷陽陰屍的特性，是吸食陽氣，是吃人二五之精！
    張玄意本身就吃了帝屍丹，當初古羌城寧可斬殺柳洪，都不希望他出陰神。
    吃過這帝屍丹，就有問題！
    張玄意身上，有著雲錦山的至寶，才能夠壓製這個問題。
    恐怕張守一想的也是，壓製到張玄意出陰神，這樣一來，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隻是，顯然雲錦山的祖師不這麽認為！
    這電光火石之間，雌一祖師控製著我的身體，騰的一聲站起！
    他雙手高舉，望天。
    咒法到了最高亢的時候。
    “吾身行坐處，太乙月孛星君，行雷布電，殄滅妖氛，伏屍故炁，雜劇凶殃。天火地火，三昧真火，一照五雷，星行雷起。火神溫趙朱馬陳，誅滅無道神。”
    “不論高下鬼，雷轟電滅形！急急如律令！”
    雷聲震蕩，已經不是簡單的氣勢洶洶。
    天，黑了。
    天，又亮了。
    人力無法達到的地步，唯有出陽神！
    更黑的是烏雲壓頂，更亮的是電閃雷鳴。
    我隻能感受到身體的抽空，再抽空，好似自己成了空空的一張皮，一切都消耗幹淨。
    我隻能看見，何憂天和神霄，金輪，在瘋狂的逃竄！
    沒有慘叫，沒有其餘的掙紮。
    白營骨和張玄意，就在雷池的最中央！
    誰是妖魔？
    白營骨是妖魔，吃佛煉佛。
    張玄意呢？
    身成屍身，人本身就有問題，誰能保證他之後，能好端端的一直壓製自身？
    雲錦山祖師，是大義凜然者。
    他蕩平妖魔，更借雷，清掃門戶！
    雌一祖師走了。
    他上身時，就像是溫水撫過我身。
    他走時，亦然沒有給我更多的感覺，隻是我身體徹徹底底，完完全全的虧空。
    雷池變得平複，山頂有一片地方完全的空曠，沒有了雪，隻有潺潺流動的水。
    冰雪消融之後就是水。
    正如雌一祖師上善若水的境界。
    金輪，神霄，何憂天，站在極遠處。
    平台上，唐毋，茅昇，柳真氣，柳太陰，絲焉遠眺著，張滄浪還是跪在地上，仿佛難以接受。
    我顫巍巍的從佛觀上站起，那夜空漆黑，那月色更清冷，那流水更多。
    白子祖師強，他暴躁，他剛猛無雙。
    泉樞祖師強，他四平八穩，每一麵都十分均衡。
    可他們的強，和雌一祖師比起來，卻還是稍遜半籌。
    雌一祖師不顯山，不露水。
    一招，便奠定了勝局！
    我從佛觀上跳了下去。
    稍稍吸引了幾人注意，他們看我的眼神，先是一抹驚，才是深深的恭敬。
    “雌一祖師走了。”我啞聲開口。
    “四規山的祖師，次次都給人驚詫。”唐毋微微歎息。
    “唐老言重了，真的要說起來，無論是上一次的雲錦山祖師，還是先前，最為胸襟開闊，是雲錦山。”我回答。
    張滄浪站了起來，他驟然朝著前方奔去。
    我們幾人，這才朝著先前雷池而去。
    不多時，就到了白營骨的屍身前，不隻是白營骨，還有張玄意。
    白營骨……居然沒有變得怎麽焦糊。
    隻不過，他變得很幹瘦！
    幾乎皮包骨頭的感受，雙眼死死的瞪大，眼眶深深凹陷。
    張玄意同樣沒有焦糊，他屍身完全正常，甚至比起之前更充盈。
    隻是張玄意的魂魄十分微弱，似乎都已經不可察覺了。
    白營骨的魂魄，更消失不見。
    出陽神，也能魂飛魄散嗎？
    一時間，我沒有反應過來。
    何憂天，神霄，金輪，到了身旁。
    “此妖道，一分為三。”白子祖師沉冷的話音從何憂天口中傳出。
    “骨肉魂，三出陽神，可他並非依靠自身，他全是掠奪，吞噬，他身上陰氣龐大，他的出陽神是畸形的，隻相當於積蓄在身，沒有經過陽氣的洗滌，更相當於是出陰神極限之後，再往上走了一步，三道魂中，其實隻有一道，算是陽神，也就是先前其餘人看不見，你，和這位高僧所見之魂。”
    何憂天看向我，白子祖師則在解釋。
    我內心恍然，的確，先前就隻有一道魂從丹爐裏出來的時候，其餘人不可見，我和奪舍金輪的德奪瞧見了。
    “雌一小子的雷，正氣太充沛了，畢竟，他就是靠著洗滌自身陰氣之後，陰神蛻變陽神，他太懂怎麽洗煉陰身，妖道之身，雖說是陽神身，也是吃，掠而來，陰氣不少，這接連那麽多道天雷清洗下去，他果然沒有承受住。”
    “洗煉陰氣祛除陰氣，最後成就出陽神，可以在陰陽之間存續遊蕩，就像是雌一，失敗之後，就是煙消雲散。”
    何憂天口中，再次傳出白子祖師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