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先生！我這次絕對……”
    他突然僵住，死死盯著周永賢。
    “這、這聲音……小妹？！”
    青銅匣子“砰”地炸開，一尊饕餮像滾落在地。
    銅錢陣中的周永賢頓時發狂似的掙紮，七竅冒出黑血。
    “哥哥！哥哥你終於來了！”
    何生亮一腳踩住亂滾的青銅像。
    “周會長，現在能說說這文物的來曆了嗎？”
    周明“撲通”跪地，鼻涕眼淚糊了滿臉。
    “是我爹從周王墓偷的！當年李守德說要用它鎮什麽龍脈……”
    他忽然指著周永賢，“可害死我妹妹的是他們家！”
    茶樓裏的溫度驟降，水汽在玻璃上凝成霜花。
    周永賢體內的兩個聲音吵作一團，銅錢手鏈“哢哢”裂開。
    周小雨想去扶爺爺，卻被趙子川一把拽住。
    “丫頭別動！你手腕上……”
    女孩低頭一看，自己的銅錢手鏈不知何時已變成血紅色！
    “有意思。”何生亮突然笑了。
    “陰屍門好算計。用周家血脈養器靈，借周家後人之手布銅錢陣，最後還要林家的祖墳當陣眼。”
    他腳尖一挑，青銅饕餮像飛向銅錢陣。
    “可惜漏了最關鍵的一環。”
    青銅像撞入陣中的刹那，三枚銅錢同時騰空，在半空中組成個錢幣大小的八卦圖。
    周永賢慘叫一聲，兩道黑影從口鼻中竄出。
    那黑影，竟是一對穿著古裝的童男女！
    “小妹！”周明伸手去抓，卻撲了個空。
    童男童女的虛影繞著青銅像打轉，每轉一圈，饕餮像上的銅綠就剝落一層。
    露出裏麵密密麻麻的符文。
    趙子川咂了咂嘴。
    “好家夥，這是把生魂當墨汁，直接在青銅上畫符啊！”
    “以魂作畫，當真殘忍！”
    何生亮突然抓起茶壺，滾燙的茶水潑向空中。
    水霧彌漫間，隱約可見五條黑線從不同方向延伸而來，全部連接在青銅像上。
    最粗的那條，赫然指向林家祖墳方向！
    “五陰還魂陣。”
    何生亮不慌不忙，這陣法需要五個陣眼，才能完成返魂。
    那林家的祖墳之地，其實隻是其一罷了。
    說著，何生亮並指如刀，淩空一劃。
    “破！”
    五條黑線應聲而斷。
    就像是綁住了童男童女的靈魂鎖鏈斷了。
    童男童女的虛影突然凝實，朝著周明和周永賢盈盈下拜，然後手拉著手走向門外。
    陽光穿過他們的身體，在地上投下銅錢形狀的光斑。
    周永賢“哇”地吐出一大口黑血，血裏裹著枚生鏽的銅錢。
    周明則像被抽走骨頭似的癱軟在地，喃喃自語。
    “小妹說她原諒我了……”
    趙子川用槍尖撥弄著青銅像。
    “老大，這玩意怎麽處理？”
    “物歸原主。”何生亮掏出一張黃符貼在青銅像上。
    符文亮起的瞬間，整個饕餮像竟化作一灘銅水，滲入地板消失不見。
    “周王墓的鎮龍釘，自然該回去鎮龍脈。”
    周小雨突然驚呼，“爺爺！您的手……”
    周永賢手腕上，那串戴了三十年的銅錢手鏈正一節節斷裂。
    更神奇的是，每斷一節，老人臉上的皺紋就淺一分。
    等最後一枚銅錢落地，他看上去竟年輕了十歲不止！
    “有意思。”趙子川彎腰撿起一枚銅錢。
    “老大您看，這銅錢上的‘開元通寶’四個字……”
    何生亮接過銅錢，在掌心輕輕一搓。
    銅鏽剝落後，露出底下的“鎮孽”二字。
    字眼旁邊，刻著個栩栩如生的小棺材。
    “陰屍門的標記。”
    所以說，這銅錢，就是陰屍門的手筆。
    何生亮隨手一拋，銅錢精準地落入香爐。
    “當年李守德給你們的銅錢，都是用棺材釘熔鑄的。”
    茶樓裏突然安靜下來。
    陽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周明扶著桌子站起來，對著周永賢深深鞠躬。
    “周教授，當年的事……”
    “都過去了。”
    周永賢擺擺手，轉頭看向何生亮。
    “何先生，那銅錢裏的孩子……”
    “早該入輪回的亡魂，被硬生生困了幾十年。”
    何生亮推開窗戶，街對麵不知何時多了家新開的糖果鋪。
    隱約可見兩個穿古裝的孩子在櫃台前張望。
    “現在，他們自由了。”
    周小雨突然“咦”了一聲。
    “趙大哥，你的槍……”
    趙子川低頭一看，紅纓槍尖上不知何時多了枚銅錢，正在陽光下閃著金光。
    他試著晃了晃槍杆，銅錢發出清脆的“叮當”聲。
    “喲，這算是勞務費？”
    趙子川咧嘴一笑，槍尖突然指向門外。
    “老大，咱們是不是該去會會那什麽陰屍門了？”
    何生亮望向林家祖墳的方向，嘴角微揚。
    “不急，有人比我們更著急。”
    茶樓外，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過。
    車窗裏，半張布滿屍斑的臉一閃而逝。
    三日後，聽雨軒生意火爆。
    但是何生亮卻是足不出戶，一天到晚都在把玩著幾個銅錢。
    這都快把趙子川給憋壞了。
    蘇雅也忙著茶樓的生意，倒真的沒人陪趙子川玩了。
    好在第四天，天未亮。
    早上淩晨五點，何生亮拋起三枚銅錢。
    而桌子上，墊著一張地圖。
    兩枚躺下，隻剩下最後最後一枚直立轉著。
    足足轉了三十六秒。
    最後停下，透過銅錢中間的小孔，看到了一處地點。
    “姑蘇市，西郊外，油紙傘工廠舊址。”
    記住了地址後，何生亮抬手一抓。
    直接把躺在沙發上睡著覺的趙子川給拎了起來。
    “啊？老大？怎麽……啊……”
    何生亮身形一閃，已經躍上了茶樓頂上。
    “出發了。”
    說完，直接一個起落，跳下了聽雨軒。
    這讓趙子川直接清醒了。
    當日，就橫跨了幾百公裏。
    何生亮帶著趙子川從金陵市來到了姑蘇市。
    姑蘇市西郊的廢棄化工廠外，趙子川蹲在鏽蝕的管道上啃著辣條。
    紅纓槍斜插在身旁，槍尖上挑著的塑料袋。
    塑料袋裏，全是辣條包裝袋和飲料瓶。
    “老大，這破廠子連個鬼影都沒有。”
    他吐掉辣條包裝袋，“陰屍門真會挑地方？”
    何生亮站在廠區外邊最高處，夜風吹得衣袂獵獵作響。
    他指尖夾著半張燒焦的黃紙，紙灰在風中組成個箭頭形狀，直指地下。
    “在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