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我所料，下午的時候老夫妻不知道去哪轉了一圈後又回來了。隻是這會兒正是茶館最忙的時候，屋內的幾張桌子擠滿了人，三五地說著話，異常的熱鬧嘈雜。
    老夫妻見狀，便在門口的長凳上坐了下來。
    他們既沒有點茶，也沒有和別人打招呼說話，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偶爾兩個人交談幾句，臉色也都不怎麽好看。
    我當時正在店裏忙著沏茶，送上門的好生意可不是天天有的，等入了冬天氣越來越冷，這些上了年紀的人便不怎麽愛出門了，到時候茶館裏連隻蒼蠅都沒有，全靠春夏秋三季的收入幹挺。
    我忙得熱火朝天，大吉忽然跑了過來，一邊向門外指一邊小聲道，“方寸哥你快看，那對老夫妻又回來了。”
    我順著他的手指望過去，果然見到那老兩口正在交頭接耳的低語著什麽，老太婆一臉的難過，老爺子卻板著臉，表情相當猶豫不決。我皺了皺眉，覺得他們的舉動屬實有些奇怪。
    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無論什麽事總有它的解決辦法。何況這老兩口一看就是退休的知識分子，實在不像什麽壞人，我自然也不會擔心了。
    忙活了整整一個下午，店內的客人也陸陸續續走得差不多了。我清算了一下今天的收入，簡直不要太可觀，管西湖龍井就賣了兩壺。別看這些老頭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穿戴都很一般，家底卻一個比一個厚。
    賬目才統計到一半，大吉忽然跑過來問道，“方寸哥，晚上吃什麽？”
    蹭飯都蹭出功勞來了，臉皮越來越厚，都這麽肆無忌憚了嗎？
    我頭也不抬地教訓道，“你跟你師父學點什麽不好，怎麽就學這些上不了台麵的壞習慣？蹭飯蹭得這麽光明正大，還要不要臉，好不好意思啊？”
    “好意思。”大吉笑嘻嘻地說道，“誰讓你是我最好最大方的方寸哥呢。”
    萬事知在不遠處陰陽怪氣地咳嗽了起來。
    “行了，別咳嗽了，小心把你肺子咳出來。”我無奈地歎了口氣，衝著大吉問道，“今天的收入不錯，杜老板高興做東，選個你想吃的吧！”
    大吉想了想，“我想吃烤鴨行嗎？”
    烤鴨？
    我疑惑地打量了他一眼，又往萬事知的方向瞟了瞟，“你小子不是喜歡吃kfc的嗎？烤鴨是某些人才喜歡吃得吧？”
    大吉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師父喜歡吃得東西我就喜歡吃！”
    這小子真是招人疼，萬事知上輩子也不知道做了什麽好事，居然能攤上這麽好個徒弟養老送終。
    我立刻拍板，“行！大吉說吃烤鴨，咱們就吃烤鴨，我這就打電話訂餐，讓他們火速送到！”
    大吉高興地笑了起來。
    點完外賣，我和大吉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起來，“要是有一天我老了沒人要，你會不會給我養老？”
    “那肯定會呀。”大吉理所當然地答道，“一日方寸哥，終生方寸哥。再說了，怎麽可能會沒人要你呢？方寸哥人又好又聰明，關鍵長得還帥，追你的人肯定會排成一大隊的！”
    我聽得心花怒放，喜不自勝，看大吉越看越順眼。
    就在這時，原本躊躇在門口的老夫妻小心翼翼地走進了店，找了個角落坐下，兩個偷偷打量著我，似乎有很重的心事卻又拿不定主意一般。
    大吉見狀壓低了聲音說道，“方寸哥，這倆人該不會真是你的親生父母吧！你看他們的眼神，好像要把你一口吞進肚子裏的樣子。”
    “你家親生父母會把孩子吞到肚子裏啊？你以為這是動物世界呢？”我覺得這孩子的腦洞實在太大，這老夫妻和我沒一處相似的地方，一看就是有事要說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哪就像來認親的了？
    何況這麽多年過去了，我早就把這些事看淡了。
    人怎麽過還不是一輩子呢？何必糾結著過去不肯放手。
    我和大吉在櫃台嘀嘀咕咕的，老賴那一根筋的東西卻看不出什麽眉眼高低，自顧著走上前去，詢問老夫妻要喝什麽茶。
    來茶館當然是要喝茶的，老賴問得其實也沒什麽毛病。
    不過老夫妻顯然沒心情品茶，他們尷尬地笑了笑，“我們不喝茶，有白水嗎？”
    老賴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轉身送去了一壺溫白開。
    老夫妻又開始小聲議論起來，看得出來這一次老太婆十分地堅持，老爺子思慮良久最終也無奈地妥協了。
    沒過多久，等老賴拿著掃把清掃到他們身邊時，老太婆忽然小聲說道，“麻煩您一下，我能和這家店的老板說幾句話嗎？”
    老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轉頭衝我走了過來，“他們要跟你說話。”
    我抬頭往老夫妻那張桌子看了一眼，隻見他們不約而同地盯著我，眼神又是期待又是緊張，顯得格外古怪。
    我放下手裏的賬本，從櫃台裏走過去客氣地問道，“我姓杜，是這家茶館的老板，請問二位有什麽事情嗎？”
    老太婆緊張地看了丈夫一眼，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
    倒是老爺子最先冷靜下來，禮貌地說道，“杜老板，請坐下來說話。”
    我點了點頭，規規矩矩地坐了下來，“看二位臉生，應該不是我們白紙坊這一帶的住客吧？是來這邊旅遊還是串門？”
    “都不是。”老爺子幹脆地搖了搖頭，倒也沒有兜圈子，開門見山地說道，“杜老板，我們不請自來，其實是因為有事想要求您幫忙。”
    幫忙？
    我匪夷所思地望著他們，“我能幫你們什麽忙？難道你們家裏是開茶葉鋪子的，有茶葉滯銷了想送到我這裏來？”
    “不是！”老太婆急忙說道，“當然不是這種事……”
    我不解地看了他們幾眼，看著他們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樣子，我猛然想到了之前來到茶館的孫海龍。
    這老兩口該不會也是為了那種事才來找我幫忙的吧？
    果不其然，老爺子想了片刻後便低聲道，“是關於我女兒的一件事，她已經失蹤三個月了，至今音訊全無。我們報了警，登了報紙，還上了電視，可到現在仍舊沒有一點兒消息，實在是被逼得走投無路，這才找到了您這裏，請您務必幫幫我們的忙。”
    老太婆沒等老爺子說完，便心急地補充道，“能想到的辦法我們都想了，可還是沒有女兒的消息。要不是萬不得已，我們是不會來求您的。”
    我聽後忍不住說道，“我的能力有限，也不一定能夠幫得上忙。而且……”我好奇地問出了心底的疑惑，“你們是從哪裏知道我的消息的？”
    我應該還沒有出名到這個地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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