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透著幾分無奈，但更多的則是關心，仿佛一個至親之人因為我的冒失舉動而在擔心害怕一般。
    本來大大咧咧的我被她的語氣弄得有些不自在，不好意思地說道，“當時已經是個死局了，周圍全部都是沾著毒液的蛛絲，隻要碰到一根可能就性命不保，那老賊婆的身上又養著蠱獸，如果不冒險一試的話，用不了多久我就會腹背受敵，肯定堅持不了多久就會落入對方的手中，要真是那樣的話，還不如來個痛快，說不定就能破局，求一個生路呢。”
    冷姑娘輕輕歎了口氣，“在有絕對的勝算下胡來叫做勝券在握，就算浪一點兒也沒關係，但在前途未卜的情況下胡來，那就叫蠻幹……若不是我及時出現，你這次命在旦夕，就算大羅金仙也未必能救得活你。”
    “所以有句話叫傻人有傻福嗎。”我哈哈大笑，“老天爺還是照顧我們這些傻人的。”
    “你傻嗎？我看你是聰明過了頭。”冷姑娘幽幽道，“其實以你的聰明才智，再配合上方家的瞳術，對付一個旁門左道的神婆有什麽麻煩？你隻是缺乏經驗，不知道該怎麽和人如何過招打交道罷了。”
    我聽她分析得很有道理，認真地點了點頭，“還真就被你說中了，我自己單打獨鬥的時候什麽事情沒有，但隻要和別人過招就感覺有些吃力，看來我社會經驗不夠豐富，還是太嫩了呀。”
    冷姑娘淡定地說道，“沒關係，誰也不是一出生就什麽都懂的，所有的經驗都是慢慢積累出來的。這次和達婆交過手後，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你就知道該怎麽辦了。你仔細地跟我描述一下和達婆交手的過程，我來幫你好好地分析一下。”
    這算不算是賽後總結？
    不過鏡中世界非常無聊，能說話的也隻有我們兩個。難得她感興趣願意開口，我自然沒什麽可藏著的，有什麽說什麽，把從假扮鍾老師夫婦開始，一直到與達婆在敦敦靈魂幻境之中交手的事情主動倒豆子一般全都說了。
    冷姑娘聽後沉默了片刻，仿佛遇到了什麽想不通的難題一般。
    我輕聲道，“這老賊婆身上處處透著古怪，你要是有什麽想不明白的也不要緊，我跟她交手了這麽多次，到現在也沒摸清楚她的底細呢。”
    冷姑娘卻道，“以靈魂獻祭換取壽命的事情我很早之前曾在一本古典中看到過，這本古典名叫《大荒經》，據說是早前一位非常厲害的前輩高人所著，裏麵提到了許多失傳多年的術法，而這以魂換命的方法因為太過邪惡，所以被自古以來都被視為妖術，又稱——魂翕法。相傳當年秦始皇統一六國後有一夜夢到自己乘鶴西歸，途經一片霧氣縹緲的仙山，山中有一洞窟，其間住著一位老神仙。神仙見始皇不跪不拜，反而對其說命不久矣，恐大限將至。始皇非常不悅，稱自己統一六國功蓋千秋，有上天入地之能，自然可享永恒之壽。神仙卻說始皇此生有功有過，他為了統一天下南征北戰，造下不少殺孽，後又修建萬裏長城，不知死了多少無辜百姓。這些冤魂日日夜夜啼哭索命，縱使始皇乃是真空天子，卻也難防眾魂索命。”
    冷姑娘的聲音清冷柔和，雖然是在引薦古典中的軼事，卻讓人聽得津津有味，仿佛置身於故事之中，親眼看到了始皇與神仙兩人一般。
    我心急地追問道，“然後呢？”
    冷姑娘徐徐道，“始皇自然不信，他痛罵神仙妖言惑眾，竟敢對自己如此大不敬，待他醒來非要踏平此山，看他還敢不敢胡說。老神仙撚須微笑，讓他去了。始皇駕鶴西遊，途經地府之門，隻見那裏陰氣甚重，無數的孤魂野鬼因為怨氣過重無法轉世投胎，整日哭哭啼啼好不委屈。始皇想到老神仙的話，猛地一個激靈從夢中醒了過來。一想到老神仙在夢中示警，始皇開始擔心自己會慢慢變老最終死亡，到時候那些慘死於自己手下的鬼魂們還不衝上來將自己生吞活剝？自己活著的時候是萬萬人之上，死後怎麽能落得如此地步？始皇命手下心腹四下尋找長生不老之方，一群手下四散而去，有的一路北上，有的則漂洋過海。曆經數年，這些人輾轉得來了不少仙方，但想也知道都是些糊弄人的東西。但其中一位南下至裏耶的人卻真的帶回了一門仙術，這就是最早的魂翕法了。”
    聽到這裏，我猛然想到之前達婆對我講述過的話，“老賊婆也對我提到過，隻不過她說的是心腹回來的時候，秦始皇已經病死了，所以這門術法就沒有用得上。”
    “這樣呀……”冷姑娘有些躊躇地道，“或許是每處古籍記載的都有所不同吧？《大荒經》裏說，始皇得仙法後立刻便命術士入鹹陽為自己施法，於是取活人的靈魂向天獻祭，每每成功後，始皇都覺得精神煥發，比之從前更為強健。隻不過獲得此法後，秦始皇疑心更重，他很是擔心仙法萬一外傳於世，到時候人人都殺人取魂為自己增壽，不但世間再無安寧之日，自己也將不會是唯一一個與天地同壽之人。於是他便下令焚書坑儒，將所有記載術法的古籍全部毀掉，所有修道學術的儒生全部殺掉，那麽自然就不會有人學得此法了。”
    敢情秦始皇焚書坑儒是這麽來的？
    我聽得目瞪口呆，“這是不是也有點兒太誇張了？”
    “自古能做皇帝者，哪一個不是踩著成堆的屍體爬上來的？人命在他們的眼中，簡直連螻蟻也不如。”冷姑娘繼續道，“你可知裏耶是什麽地方？”
    “裏耶我就不清楚了，但我知道裏約。”我笑著回答道。
    屏風後頭沉默了片刻，“誰和你開玩笑，我在和你說正經的呢。”
    語氣帶著幾分不悅。
    我連忙說道，“裏耶是哪裏呀？”
    冷姑娘道，“裏耶就是現如今的湘西一帶，當年屬於楚國，六國統一後，這裏成了秦國的城池。魂翕法出自湘西這不假，但它卻有一個非常致命的缺憾，你可知道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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