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懟得斌大叔臉色通紅，眼睛瞪得老大盯著萬事知。
    萬事知則是一副神色淡定的模樣，似乎根本就沒將他放在眼中。
    我忍不住暗暗好笑，萬事知這氣人的本事別具一格，讓人不得不拍手稱快。自打進門後這斌大叔就一副拽得二五八萬牛氣哄哄的模樣，好像誰都不放在眼裏，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個什麽身份。
    氣氛一時間便有些尷尬，萬事知閉口不言，斌大叔則氣得胸膛不住起伏，顯然是給萬事知三言兩句激得破了防。
    好在方心是個玲瓏心思，見狀立刻笑眯眯地道，“斌大叔別吵，人家最愛聽這些過去的故事啦，讓老前輩安心講下去。”
    既然稱呼萬事知的這段回憶為故事，顯然也沒有將其當做真實發生的事情，隻是想知道結果，所以才要聽下去罷了。
    斌大叔聞聲臉色緩和了不少，從鼻孔裏發出一聲不屑的輕哼，抱著胳膊閉目養神，一副對萬事知的話置若罔聞的模樣。
    方心則一副孩童般好奇的天真模樣，催促著萬事知繼續講下去，“老前輩接著說，之後怎麽樣了？”
    萬事知微微一笑，“小丫頭真是個鬼精明，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城府，真是難得的人才。”
    方心聽著不動聲色，隻是看萬事知的眼神充滿了防備。
    萬事知則緩緩講述道，“那瞎子喝了水之後，總算有了些精神，我看他五六十歲年紀的模樣，細問之下才知道，原來他是江浙人士，自幼便雙目失明被人遺棄，幸得一高人收留，這才能平安長大成人。收養他的高人精通術法，自幼便傳授了他不少本事。隻是他目不視物，很多術法都修煉無果沒有進展，反倒是跟聽力有關的術法進步神速，後來高人讓他則一門而精，一生苦心鑽研，終於讓他練成了聽音識術的好本事。”
    “聽音識術？”方心好奇地問道，“單靠聲音就能聽出術法別類，甚至是修煉到了幾層？”
    “遠不止於如此！”萬事知道，“我當時年紀尚輕閱曆有限，自然不肯相信他的這番胡言亂語。隻當他是故意托大，糊弄我救他一命罷了。那瞎子大概也猜到了我的想法，當即便說出了我的術法類別，還一一加以說明，甚至連我修煉到了什麽境界都說得清清楚楚。我聽得震驚無比，這才相信自己遇到了高人，對他的態度也恭敬了不少。那瞎子告訴我說，人因為修煉術法的不同，身體也會隨之發生相應的變化，這些變化會影響氣息，所以吐氣之間便能分辨出來。而修煉層數越高，這種變化就會越多，隻要留神傾聽，便能區別出一二來。不過門聽音識術非常難練，人有七竅五感，各個分工明確，少了哪一樣都不行。所以正常修煉的人，也需要兼顧所有。但他因為自幼失明，聽力本身便超越常人，再加上高人指點和自己夜以繼日的辛苦淬煉，這才找到了訣竅。他當時被狼群攻擊，腿部受傷，加上幾日米水未盡，人已經虛弱到了極點，之所以還能強撐著最後一口氣堅持，就是因為還有一個心願未了！”
    方心搶著道，“我知道是什麽！”
    萬事知滿意地點了點頭，“小丫頭聰明得狠，自然能夠猜到。”說到這裏，故意側過臉來問我，“方寸，你能猜到他的心願是什麽嗎？”
    這有什麽猜不到的？
    我平靜地道，“難得他半生修煉才能習得這樣絕妙的術法，他自然是擔心自己一死，這門術法徹底失傳，白白浪費了自己多年的辛苦。”
    “沒錯。”萬事知微微一笑，“也是機緣巧合冥冥中自有天定，偏偏就在他人生的最後一刻遇上了我，他當即便迫不及待地向我傳授起修煉這門術法的竅門。指點他的高人是個健全人，對於聽音識術知道得不多，很多東西都是他自己一點一點琢磨出來的，繞了不少彎路。如今說給我知道，那可就簡單多了。他也沒指望我立刻就能領略其中的奧秘，隻是讓我死記硬背，等我背熟了之後，他這才放心地鬆了口長氣。他這一泄氣，人便沒什麽精神了。我心想能在這個時候與他相遇，也是緣分一場，答應他一定會找個可靠的傳人，將他這門術法傳授下去。那老瞎子彌留之際卻忽然詭異地笑了笑，還對我說起這門術法我便能練得。我當時滿心費解，自己七竅五感皆在，怎麽就適合練了？老瞎子卻告訴我說，我這一生四平八穩，唯獨到老的時候有一場大難，會因為泄露天機太多而雙目失明，如果到時候不金盆洗手的話，隻怕還有更大的天譴等著。我當時年輕氣盛自然不肯信，眼見著老瞎子說完這句話後便咽了氣，我便將葬在那沙凹之中，後來風暴結束，我與同來的地質勘探隊員會合，又在沙漠中苦行了一個多月，這才經敦煌轉回到內陸。我怕自己麻痹大意忘了老瞎子的臨終囑托，一回到招待所便借來紙筆，將他的心法口訣盡數記了下來。後來走南闖北的時候，也總是有意無意地想要為他尋找一個傳人，可惜我的足跡雖然遍布大江南北五湖四海，卻之中沒有找到這合適的人，這件事兒也就耽擱了下來。”
    聽他說到這裏，我恍然大悟地道，“後來你定居北京，沒想到臨老時果然驗證了那位前輩的話，難怪你雙目失明後便徹底金盆洗手，原來你是擔心後麵更嚴重的天譴！”
    萬事知點了點頭，“這也是我的一番際遇，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本事，居然能靠聽推算出我未來的人生走向，這應該也是一項難得的本事，隻可惜他來不及傳授給我，人就已經駕鶴西去了。”
    方心順勢道，“老前輩雙目既盲，便可以參照那位高人的心法口訣修煉這門聽音識術的本事，難怪您一聽我們的氣息，就知道開了幾瞳呢。”
    萬事知點了點頭。
    方心感歎道，“難怪老人們都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看來多出去走走，還是有些奇遇的。”
    語氣中居然透著幾分向往。
    斌大叔聽了連忙道，“家主，這種道聽途說的鬼話也就能拿來騙騙小孩子，您可千萬不要當真，免得上了賊人的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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