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相信萬事知的話，何況方心那丫頭鬼靈精怪的，和她打交道的時候一定要留個心眼，別看她表麵上一副人畜無害的可愛模樣，真論起心機來，我還真就未必是她的對手，說不定被她給賣了，還要替她數錢呢。
    “您放心，經曆了這麽多事，我肯定不會像個初出茅廬的傻小子一般，事事爭強好勝，心裏連個防備也沒有。我一定會小心提防，不會給他們可乘之機的。”我向萬事知保證道。
    萬事知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
    喪狗也道，“不過我這心裏總是覺得不安，要不這幾天我就住在店裏，好歹真遇到事的時候也能伸手幫個忙，不至於讓你一個人應對。”
    “那怎麽好意思？”  我和喪狗的關係其實走得一直不算太近，一來自從生意有了起色之後，他整個人忙來忙去東跑西顛的，連個正經兒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二來早年我總是把他和萬事知劃分到‘坑蒙拐騙’的那一行當裏，對他也沒什麽好感。可經曆了這麽多事情之後，我對這兩位的印象早已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尤其是萬事知，剛剛展露出的那一手聽音識術的本事，簡直把我看待了。
    這老爺子，深藏不露啊！
    喪狗擺了擺手，一副不想聽我多說的模樣，“方小子，不管怎麽說你都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和老萬大哥的交情也不用說了，這麽多年都是這樣過來的，我身邊除了勝男再無旁的親人，說不定將來有一天老得不能動，有個三長兩短的還要你幫著出力，我就當給自己提前攢點兒人品，你就不用跟我客氣了。”
    得咧，眨眼的功夫我這兒又多出一位需要‘養老送終’的人。
    不如幹脆關了茶館，我直接開個敬老院算了。
    喪狗大叔都已經這樣說了，我要是再拒絕不免有些矯情，何況大家共同經曆了這麽多事，也算是一條船上的夥伴，而我這個時候也的確需要幾位有社會經驗的老人給我提提士氣。我沒有謝絕他的好意，真心實意地道謝道，“大恩不言謝，以後看我表現吧。”
    “哈哈！”喪狗爽快地大笑道，“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如今方家的人已經尋上了門，萬事知作為我們這裏的大家長，自然責無旁貸，肯定要留下來給我出謀劃策，大家坐在一起細細地商量了半晌，卻始終沒個結果。
    末了，萬事知歎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方家高深莫測，究竟會使出什麽手段，實在令人難以捉摸。我們也隻好隨機應變，等著他們出招了。”
    雖然這樣不免有些被動，但如今我們處處受製於人，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法。當下大家便將茶館大堂的桌椅板凳挪開，臨時拚成了床板，晚上好能留人休息。
    眼見著外麵沒了危險，老賴也帶著三個孩子出來幫忙。
    小鈴鐺擔心地看著我，小心翼翼地問道，“叔叔，你沒事兒吧？”
    我見她明亮漆黑的大眼睛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鹿，笑著安慰道，“沒事兒……”
    坦克在一旁撇了撇嘴，“什麽沒事兒，分明是惹上了大麻煩。那麽多人找上門來，你該不會得罪什麽道上的人了吧？聽我的，趕緊去找個大哥從中調解，寧可多花一些錢，也隻當破財消災了。他們那樣的人，就像水蛭一樣煩人，一旦被他們的纏上，以後就難以脫身了。你是正經做買賣的，店鋪就立在這裏，就算人跑得了，家底卻挪不了。他們就是認準了這一點，所以才敢肆無忌憚地上門欺負人。”
    我沒想到素日冷淡的坦克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忍不住笑著道，“謝謝你的關心，不過眼下還沒到那一步。如果真的無路可走，我會參考你的建議，找個狠人從中調停的。”
    “對！”小鈴鐺點了點頭，“坦克哥哥很厲害，他認識很多人，一定可以幫你的忙。”
    她正是天真無邪的好年紀，什麽也不懂，但坦克和軍師都是大孩子了，自小便接觸複雜的社會，什麽人情冷暖都見得多了。他們都認為眼前的這次事沒有那麽簡單，所以臉色顯得十分不安。
    我又安慰了他們兩句，吩咐老賴夜裏緊守門戶，免得被人趁機偷襲，打一個措手不及。
    老賴抬頭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帶著幾分清冷。我平靜地看著他，什麽也沒有說。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老賴在茶館裏混吃混喝了這麽多年，把一身的好本事藏得不露分毫，要不是那天夜裏的對峙過招，我怕是一輩子都不知道眼前這個佝僂著身子的老頭是個人狠話不多的高手。這麽堅決的工作除了他，大概也無人能夠勝任了。
    老賴凝神盯著我，並沒有立刻答應。
    大吉見狀，立刻跳起來道，“老賴大叔上了年紀，這件事兒還是交給我來負責吧，我年輕體力好，精力也旺盛，晚上就算不睡覺也沒關係，第二天有人換我就行了。”
    沒等大吉說完，老賴已經輕飄飄地點了點頭，聲音小得不仔細聽幾乎就要略過了，“知道了。”
    雖然有些勉為其難，但好在還是答應了。
    我十分滿意，衝他笑了笑。
    這些年的大米可不是白吃的！
    有老賴看守門戶，夜裏大家也能睡個好覺了。隻是這坦克、軍師和小鈴鐺三個孩子的安危讓人擔心。我本想把他們送到安全的地方暫時住上幾天，沒想到剛起了個話頭就被坦克毫不客氣地拒絕了，“我們不是忘恩負義臨陣脫逃的人，雖然你遇上了麻煩，但我們是絕不會走的。要頭一顆要命一條，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沒什麽了不起的。”
    小鈴鐺聽後也堅決地點了點頭，“對！我們哪裏也不去，這裏就是我們的家，我們要保護它！”
    我哭笑不得。
    怎麽說得像是要生離死別一樣？
    我這也不過是未雨綢繆，先做最壞的打算罷了。方家那邊究竟會如何動手還是未知，說不定明天一早醒來，雨過天晴，一切都會回到正軌呢？
    不過他們不肯走，我自然也不會強迫，隻是把他們安排到了我隔壁的房間，還向坦克和軍師再三交代道，“保護好小鈴鐺，要是聽到什麽聲音，把門管好千萬不要出來。”
    方家畢竟是四大家族之一，就算是為了臉麵，也不可能對孩子下手吧？
    以後還想不想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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