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個時候能把潘笛送到哪兒呢？
    老中醫交代完，把藥方留下便離開了。
    我和萬事知商量，“人怎麽辦？”
    萬事知當然知道我在擔心什麽，雖然是潘笛自己找上門來的，但如果她在我的店裏有個三長兩短的話，我變成了責任人，有理都說不清了。
    萬事知道，“人和人之間是要看緣分的，她能在茫茫人海找到你，緣分便已經結成了。這個時候把她送走，雖然能保你一世平安，但卻等於將她推上了死路，你這輩子都難以心安。”說到這裏，萬事知忽然歎了口氣，“還記得當初你剛來茶館時，我們也一致覺得你是個要命的麻煩，雖然老杜有些不太情願，但還是由我和茅山道士做主將你送走了。後來我也常常想，當時是你自己生命力頑強，所以又摸索著找了回來，如果你就此一命嗚呼……這件事兒大概會一直壓在我的心上，就像身上貼上了一塊烙印般，永遠也抹不下去了。”
    我明白萬事知的意思。
    可眼前的情況的確有些棘手，誰能想到潘笛轉瞬之間便危在旦夕，有性命之憂呢？
    我一時間有些猶豫不決。
    萬事知忽然笑著道，“不要再胡思亂想了，還是想想怎麽救人吧？我是眼睜睜看著你長大的，了解你的脾氣和性格，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讓你把人送走，這種事情你肯定幹不出來，所以有這個功夫，你還不如想想要怎麽救她。”
    萬事知的話仿佛一顆定心丸，讓本來還有些擔心的我立刻冷靜了下來。
    見死不救當然不是我的性格，否則之前我也不會去管那幾樁麻煩事了。
    剛好這時候去抓藥的大吉趕了回來，我立刻吩咐他去熬藥，自己則緊盯著潘笛的情況。一旁站著的方程忽然說道，“還算你有良心！”
    如此緊要的關頭，我也沒功夫和他鬥嘴皮子，平靜地吩咐道，“你有這個閑情逸致，還不如過來搭把手幫幫忙，少站著說話不腰疼。”
    方程被我噎得沒了詞，本來還想還嘴，但看到昏迷中的潘笛，到了嘴邊的話還是咽了回去。
    大吉那邊在軍師和小鈴鐺的幫助下很快便把藥熬好了，一直袖手旁觀的坦克雖然臉上表現出一副什麽都不在乎的模樣，但還是偷偷溜到了門口向內打量，想要看看事情的結果。
    潘笛已經徹底昏迷，出氣多進氣少，脈搏微弱，眼看著就要不行了。這個時候她連意識都沒有，更不可能自己張嘴喝藥了。
    萬事知道，“沒辦法了，隻能硬灌，無論如何得讓她把藥喝下去。”
    我抬起頭，用眼神示意了方程一眼。
    方程立刻蹲下身子，一手扶著潘笛的脖頸，一手捏在她的下巴，稍稍一用力，潘笛的嘴便張開了。
    我二話不說將藥灌了進去。潘笛已經不會吞咽，藥液全部含在嘴裏，卻始終不往下走。
    萬事知在一旁道，“用嘴往裏吹氣！”
    這個時候也顧不得男女有別，我連忙湊了過去，猛力地向潘笛的嘴裏吹氣。不過對方到底是個小女孩，我還是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嘴唇始終沒有接觸到她的肌膚。
    果然起了效果，潘笛像是打了個嗝一般，順勢吞進了一大口藥液。
    我見辦法管用，立刻依葫蘆畫瓢，將一碗藥全部給她灌了下去。喝下藥的潘笛並沒有什麽起色，仍舊雙目緊閉，始終沒有從昏迷中清醒過來。那盞鎖魂燈倒是漸漸平靜下來，雖然火苗已經微弱得仿佛隨時都要熄滅，但卻不再忽閃忽閃，讓人心中稍定。
    接下來便是留神觀察潘笛的情況，我看時間已經來到了深夜，便叮囑大家都去休息，大堂這邊隻留下我和方程照應就行了。
    方程聽說後十分不滿，“你自己惹的爛攤子，為什麽要帶上我？”
    我笑著對他道，“你們家主把你留下來的目的不是為了監視我嗎？你怎麽能離開我的身邊呢，萬一我趁這個機會偷偷溜走，你的任務不就失敗了嗎？接連失敗兩次，還哪有臉再回方家啊！”
    我故意拿話激他。
    死要麵子的方程果然不再多說，老老實實地坐著沒有動。
    萬事知見我和他鬥起了嘴，隻提醒我要留神盯著，千萬別睡著了。然後便由大吉攙扶著去了後院，大吉倒是沒有休息，把剩下的藥又熬了一碗，“反正藥材都抓回來了，放著也是放著，要是她還不見什麽起色，就在給她灌一碗。”
    一直忙活到深夜，四下裏靜悄悄的，整個城市仿佛進入了休眠，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響。
    潘笛仍舊沒有醒來，但呼吸漸漸平穩，脈搏也有了些力量。我稍稍鬆了口氣，卻不敢大意，瞪大了眼珠子盯著她的情況。
    一旁的方程閉目養神，似乎又進入了冥想狀態。
    就這樣一直等到天亮，潘笛仍在昏迷之中。萬事知給她把了把脈，我緊張又不安地問道，“怎麽樣？”
    萬事知道，“還不好說。”
    因為潘笛的關係，今天肯定沒辦法開門做生意，我讓老賴掛了歇業的牌子，又讓大吉從後門出去買了些早點。大家都疲憊得不行，正準備吃了早餐休息一會兒，沒想到大門被人從外麵拍得砰砰作響。
    坦克撇了撇嘴，“這是仇家上門尋仇來了吧？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
    我白了他一眼，走到門前謹慎地問道，“誰啊？今天店裏有事不營業。”
    話還沒說完，外頭傳來二窩囊的聲音，“什麽營業不營業的，我又不是來喝茶的，趕緊開門！”
    我一聽是他，立刻便把門打開了。
    二窩囊興衝衝地走了進來，一打量我的模樣，笑著道，“喲，方寸大兄弟，你這是要和大熊貓搶國寶的飯碗啊？這倆眼圈給你黑的，挺有特點啊！”
    特點你m啊！
    這小子張嘴就沒有好話，我都不知道說他什麽好了。
    二窩囊笑嘻嘻地道，“上了年紀就別熬夜了，對身體不好，容易猝死。”
    我恨不得一腳把他卷到天上去，“大早上的你能不能盼我點兒好？”
    說話間二窩囊已經走進了大堂，抬眼看到角落裏死氣沉沉的潘笛，他頓時大叫起來，“臥艸！這怎麽有一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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