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他忽然說起了正事，也就不再糾結什麽領導不領導的，趕緊問道，“先前達婆那檔子事兒的時候，我曾經和你說起過感知靈魂的事。當時我沒辦法感應到鍾小秋的靈魂，最開始我以為是自己的靈力不夠，後才知道世上壓根就沒有鍾小秋這個人。不過當時你跟我講過靈魂封印的事情，被封印的靈魂是沒辦法被我感知到的，除了封印之外，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可以讓一個人的靈魂徹底消失？”
    萬事知猶豫了片刻，“徹底消失？”
    “沒錯。”我點了點頭，認真地道，“我已經找到了黃豆豆的手機，正常情況來說，如果她已經遭遇了不測，那麽我拿到她生前使用過的東西時，應該能夠進入幻境感知到她的靈魂才對，可我卻什麽感覺也沒有，這讓我覺得很奇怪。”
    萬事知問道，“會不會黃豆豆還活在世上，所以才會感覺不到？”
    “也有這個可能。”我平靜地說道，“不過我的第六感告訴我，黃豆豆應該已經不在了。”
    萬事知低著頭琢磨了半天，忽然一拍桌子，仿佛想到了什麽似的大聲道，“哎呀，我可真是個老糊塗了，怎麽連這麽重要的事情也忘了！如果說還有一種可能的話，那就是她把自己的靈魂獻祭了。”
    獻祭？
    我一聽到這個字眼，立刻便坐不住了，“老萬，你趕緊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萬事知道，“簡單來說，當一個人自願將靈魂獻祭的時候，靈魂便不再屬於他了。所以靈魂的支配自然也不由他本人做主，而那些誘騙別人獻祭靈魂的汲取者多半都是邪魔外道，這些靈魂一旦落入他們的手中，下場會非常的淒慘，要麽成了他們手下的奴隸，生生世世都要任由其差遣，要麽就會成為他們增進功力的補給品，不管哪一樣都是害人不淺的東西，所以自古以來獻祭都是修道之人的大忌，尋常人千萬不能嚐試，否則一定會追悔莫及的。”
    方程顯然還是第一次聽說這麽有趣的事情，他很感興趣地請教道，“您為什麽這麽說？”
    他的語氣非常的恭敬，帶著求職者應有的謙遜與內斂，和我這種予取予求大大咧咧的樣子完全不同。
    萬事知顯然很享受他的態度，神色間頗有些得意地說道，“小夥子，你自己也是修道之人，應該明白其中的道理。所謂修道，修得是什麽？可不就是我們的魂嗎？佛門中人講究看破紅塵，拋開肉體的皮囊外，真正要‘悟’的則是魂。出家人相信人死之後，肉身皮囊化為灰塵，而靈魂則會進入輪回之道，修為越高，下一世所要承擔的痛苦便會越少。道門中人則講究物我兩忘，歸根結底說得還是這個魂。術法之中的靈魂出竅，講究的也是魂魄離體而肉身不腐，靈魂一日可達千裏，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是術法中級別很高的一種。”
    我聽得懵懵懂懂，方程卻一副受教的模樣。
    等等，同樣聽著一個老師的課，差距咋就這麽大呢？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好學生和壞學生嗎？
    我不服！
    萬事知繼續說道，“靈魂雖然虛無縹緲沒有定型，卻是作為人最為寶貴的東西，沒有之一。隻要靈魂不滅，那麽還有轉世做人的可能，一旦靈魂受損，就等同於元神破滅，你的前世今生就此在世間抹去，以後再也不會有你的存在。對於人來說，靈魂是絕對自由的，就算被封印，也隻能禁錮而不能消磨，終有一日封印會被破解，靈魂也會得以釋放……”
    方程點了點頭，接口道，“老先生說得不錯，我師父也對我講過，封印之術看似神奇，但卻並非無懈可擊。術法終究是後天修煉而成，既然為人所生，必然也會為人所破，天下間所有的術法都有漏洞破綻，隻要找到所在，便可以輕鬆破除術法。尤其是封印術，有人鑽研封印的法門，也有人鑽研如何破解這些封印術，前人苦心多年創出，後人則費盡心血搞破壞，師父說這就叫因果，是一個閉環。世間萬物都是如此，有生有死，再正常不過了。”
    萬事知微微一笑，“你師父就是那天來茶館的老人嗎？我聽那個小丫頭好像稱呼他為斌大叔？”
    方程道，“沒錯，他就是我的師父。”
    萬事知嗯了一聲，“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見解，這倒讓我有些意外。能有這樣的修為，也是大不易了。”
    既然斌大叔是方程的師父，而方程又對他表現出了一副相當恭敬孝順的模樣，萬事知自然不會多做評價，不然就那麽個迂腐苛刻的小老頭，怎麽看也不像個得道高人啊！
    萬事知淡淡地繼續道，“真正能夠讓靈魂失去自由隻有一種可能——獻祭。就像方程剛剛說的一樣，世間萬物都有其運轉的法則，尤其生必有其死，有黑便有白。神魔同時出世，神引到人一心向善，魔則利欲熏心，未達目的不擇手段。魔會附於靈魂之上，腐蝕其心智，操控其精神，最終讓其成為自己的傀儡。而他們為了強大自己的力量，便需要更多的靈魂任其操控，於是便有了獻祭一說。之前我也跟你們講過了，獻祭這事起源很早，人類誕生之日起，魔便開始絞盡心機地想要奪取他們的魂，最好的辦法便是誘騙他們主動獻出自己的靈魂，當然了，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魔鬼常常會使用一些小恩小惠，幫助其完成自己的夢想，人類的貪念無窮無盡，一旦發現這種辦法管用，大多數人都會不由自主地陷進去，這就像是一個泥潭，隻要掉進去就隻會越陷越深，再也走不出來了，而魔鬼一步一步地誘導，最終讓人心甘情願地獻出自己的靈魂，來換取一個看上去幾乎不可能實現的夢想。靈魂一旦獻祭，就等於和魔鬼達成了契約，之後魂魄便歸魔鬼所有，靈魂的自由便徹底的終結。”
    聽他這樣一解釋我就明白過來。
    看樣子黃豆豆應該是獻祭了自己的靈魂，所以我能夠感知到她已經遭遇了不測，卻沒辦法進入幻境與她的靈魂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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