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這老家夥肯定有什麽秘密瞞著我。不過我也了解他的性格，不想說的事情你就算打破砂鍋問到底也沒用，等到了恰當的時機，他自然就會告訴你了。
    我並沒有深究，隻是提醒他道，“最近你和大吉都留在茶館不要回家去了，雖然擠了一些，但將就將就也就過去了。”
    雖然沒有明說，但我還是很擔心萬事知和大吉的情況，現如今眼前的局勢比較複雜，誰知道這些躲在暗中的人都會做什麽喪心病狂的事情？萬事知雙目已盲，大吉又是個半大孩子，我實在有些不放心。
    萬事知心知肚明地笑了笑，“放心吧，就算你不說，我也是這麽打算的。像我這樣不中用的老東西，落在敵人的手裏還不跟切豆腐一樣，一刀下來我就去見老杜了。雖然我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但能多活一天就多活一天吧，畢竟你和大吉還沒成家立業，我就算死了也不安心，何況見到了老杜他問你的情況，我可怎麽說啊？”
    我忍不住笑了笑，“瞧把你能耐的，生死都置之度外了？我怎麽不信你有這麽高的悟性？真到死的那一刻，你肯定一準嚷嚷要活。”
    萬事知沒有多說，而是道，“臭小子少廢話，沏壺茉莉花茶送來。”
    我點點頭，“得咧！今天爺們心情好，請你喝大紅袍。”
    萬事知喜道，“哎呦，難得方老板肯放學，我這張嘴可是有福了。”
    我腳步一愣，有些詫異地回頭看了他一眼。
    之前開玩笑，萬事知都是稱呼我為杜老板，這還是他第一次叫我方老板呢。
    一時間還真讓人有些不自在。
    萬事知聽聲辨位，察覺出我的異樣，微笑著道，“傻小子，名字隻是個代號罷了，不管你姓方還是姓杜，永遠都是你自己。別胡思亂想了，這回徒增煩惱。水已經開，快給我泡茶是正經。”
    我收起情緒，走過去給他沏了杯茶。結果屁股剛坐在板凳上，坦克居然氣衝衝地跑了過來。他黑著一張臉，單薄的胸膛不住起伏，雙拳緊握，一副要和人拚命的模樣。
    “怎麽回事？”我不解地看著他，“誰又招惹你了？二窩囊？”
    這個二窩囊，怎麽老跟孩子較真呢？
    我道，“你放心，我幫你教訓他。”
    我張口正要呼喚二窩囊的名字，誰成想坦克居然撲通跪在了我的麵前。我被突然起來的反應弄得一愣，情不自禁地退後了一步，“你這是幹什麽？”
    萬事知卻在一旁一邊微笑一邊點頭，好像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一般。
    這到底啥情況？
    坦克身子僵硬，就像根木頭樁子一樣跪在我的麵前。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正猶豫著該說些什麽的時候，他卻忽然咬了咬牙，當著我的麵磕起頭來。
    這什麽劇情啊？
    導演！劇本是不是拿錯了？我抗議，不帶這麽玩的，我這小心髒完全受不了刺激啊！
    坦克衝我磕了三個響頭，麵無表情地說道，“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師父？
    我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你丫是不是睡迷糊了？”
    坦克說完這番話，撲騰從地上爬了起來，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我不解地向萬事知道，“這什麽情況？”
    萬事知道，“我不是和這小子打賭了嗎？如果他輸了的話就要拜你為師，現在答案已經揭曉，他當然要信守承諾來拜師了。”
    我輕輕籲了口氣，“就這啊？我以為什麽大事兒呢，把我嚇了一跳。那就是一玩笑話，怎麽能當真呢？再說我才多大點兒小歲數啊，有什麽資格收徒弟？”
    我還有後半句話沒有說——就算收徒弟，我也得收個老實聽話的啊，我有什麽想不開的，找這麽個頑固不化的刺頭，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我是有多恨自己？
    “玩笑？”萬事知舉起茶盅，正色道，“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怎麽能是玩笑話呢？如果今天輸了的人是我，我也會願賭服輸敗他為師的。方寸，你要記著，從嘴裏說出來的叫話，從後麵擠出來的那叫屁，成年人辦事講究個一言九鼎，可不能隨隨便便說大話，最後又辦不到，那不是請等著給人笑話嗎？”
    我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關鍵是你們兩個打賭，扯上我幹什麽啊？我不想收徒弟，你快讓他哪涼快哪歇著吧。”
    萬事知卻笑著道，“你心裏的那點兒小九九我還能不清楚嗎？你放心，讓你收徒弟肯定是有原因的，我還能害你不成？”
    雖然不能害我，但這些年也沒少給我挖坑，而且大坑套小坑，小坑套老坑，坑中還有水，水中還有釘，下去就沒影……絕對是非常陰險毒辣的那種。
    防不勝防。
    我正和萬事知糾結，二窩囊笑嘻嘻地跑了過來，“方寸大兄弟，恭喜恭喜，年紀輕輕就當了師父，這麽早就收了高徒。雖然這徒弟驢是驢了點兒，但隻要好好管教，未必不能是一匹千裏馬。”
    典型的看熱鬧不怕事大。
    你見過把驢管教成千裏馬的？
    或許別人能行，但我絕對沒有這樣的本事。
    我狠狠地瞪著他道，“準是你在後頭煽風點火，一天正經事不幹，就知道捅咕這些沒用的，我看你就是太閑了，我回頭多給你安排點兒事。”
    二窩囊連喊委屈，“方寸大兄弟，你這可真是冤枉我了。我什麽都沒說，就是提醒了兩句賭約的事兒，那臭小子就像吃了槍藥一樣衝了過來，我哪知道他這麽不禁逗啊。”
    “你以為說都像你臉皮那麽厚啊！”我氣不打一處來，“這麽喜歡收徒弟，我把他幹脆送給你算了。”
    “別別別！”二窩囊連連擺手，嬉皮笑臉地道，“我福薄，命裏不占這個，還是您自己留著用吧。話說今天發生了這麽一件普天同慶的大喜事，是不是得慶祝一下啊？晚餐起碼得加兩個肉菜吧？”
    “肉菜個p！”我翻了個白眼，“幹脆把你燉了吧。”
    萬事知在一旁道，“那必須得慶祝，這錢我出了。宏興，你趕緊去市場準備些像樣的菜，再給我帶兩瓶高度小燒，今天晚上我要喝兩杯。”
    得！又來一個看熱鬧不怕事大的。
    我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麽孽，身邊盡是這種驢馬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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