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大叔的話聽著普通，但其中卻多少還是有些刺耳，仿佛根本就沒有將冷冽這樣一個小子放在眼裏。
    冷冽被成功激怒，眼神中殺意湧現，“站著說話誰不會？老東西，你要是不服氣盡管上來，小爺就讓你見識見識冷家的鏡術是如何取你性命的？”
    斌大叔目光一暗。
    被一個年輕人當著麵這樣挑釁，如果他不做回應，豈不是讓人覺得自己怕了他？以後他還怎麽在方家立足？方家的人還能瞧得起他嗎？更不用說一旦被冷冽和曲靈風這兩個看熱鬧不怕事兒的年輕人將消息傳出去，連帶著方家都要跟著一起沒臉。
    可一旦出手，輸了自然是丟人，但要是不小心傷了冷冽，以後冷家能善罷甘休嗎？
    怎麽看都是穩賠不賺的買賣，斌大叔這樣一個工於心計的人自然不願意幹。
    他正猶豫著該怎麽說才能既保全自己的麵子，又讓事情得以平息，不再僵化下去。
    偏偏方程這個愣頭青完全理解不了師父的良苦用心，一看冷冽對自己尊敬的師父無禮，他頓時氣不打氣出來，直接從人群中躍了出來，“臭小子，別說大話！今天我來教訓教訓，讓你也長長見識，別以為天底下隻有你一個能人，不把別人放在眼裏！”
    冷冽的激將法成功奏效，他滿意地笑了笑，“把你的看家本事使出來吧，要是被我打得下半生不能自理，也隻能怪你自己本事不濟，可千萬別怪到小爺的頭上來。”
    方程咬了咬牙，暗自運起了瞳術。
    明亮的鏡麵上很快結了一層霜花。
    “雕蟲小技！”冷冽冷冷一笑，雙手飛快結印，四麵鏡子飛快移動起來。
    斌大叔叫道，“方程，你還不給我退回來！”
    方程一愣，沒想到師父會如此的激動生氣，他頓時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整個人徹底的傻在了原地。
    冷冽可不管這套，繼續操縱鏡子，雖然不知道殺招何時出手，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方程的處境已經非常凶險。
    我急忙跳到中間來，大聲向冷冽道，“你們這些人到底懂不懂禮貌兩個字怎麽寫？在我的地盤說動手就動手，眼裏還有我這個主人嗎？要打架可以，麻煩你們另尋寶地，我這裏將來還要開門做生意，恕廟小招待不周，還請你們高抬貴手，趕緊哪涼快哪待著去。”
    冷冽雖然不服氣，但還是立刻收回了四麵鏡子，表情清高地道，“我可不是怕你們方家人，這是給我姐夫麵子，要不是他出麵，今天非打你們一個落花流水不可。”
    這小子簡直就是欠揍！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少說兩句能憋死你不？”
    冷冽嘿嘿一笑，“能憋瘋！”又一臉頑皮地道，“哎呀，這裏真是太無聊了，對著方家人就沒胃口，總算知道為什麽袁家人每次提到方家都是一副倒胃口的表情了！行事畏首畏尾，一點兒都沒有大門大派的作風，從頭大腳都是小家子氣，真是沒意思透了！”
    曲靈風站在一旁抱著胳膊看好戲。
    冷冽道，“走走走！我們去後院曬太陽！”
    拉著曲靈風離開了。
    斌大叔嚴厲地將方程叫到自己的身邊，抬手就要打。方心在一旁連忙道，“斌大叔，你要教訓徒弟自然沒人能插手，但當著外人的麵，你多少留些情麵給他，等回到家裏再教訓也不遲。”
    斌大叔這才悻悻然地放下了手，對方程冷著臉訓斥道，“我平日裏讓你修身養性三思而後行，話都說給狗聽了不成？你沒一句記在心裏，對方一個小娃子三句兩句的話你就受不了了？像你這樣沉不住氣，將來能幹成什麽大事？”
    方程委屈地道，“師父，可是他那麽說你……”
    斌大叔道，“說兩句又不會掉塊肉，有什麽可怕的？你剛才要是和他真對上了手，可知道有多凶險？”
    方程小聲嘀咕道，“師父，你別小瞧我，還沒動上手呢，真打起來我未必就不是他的對手！”
    斌大叔無奈地搖了搖頭，“傻小子，論身手他和你差了十萬八千裏，哪怕讓他一隻手也沒什麽。可他年紀輕輕就敢和我叫板，自然有過人的本領，我告訴你，他操縱的那四麵鏡子可不是鬧著玩的。”
    這一下不止方程感興趣，我也支著耳朵傾聽起來。
    斌大叔教導徒弟，倒也沒有防備外人，而且有意說給方家的眾人聽，聲音也放大了不少，“這四麵鏡子乃是剔骨子母鏡，相傳是從東洋傳入國內的。據說東洋扶桑國有一對製鏡的夫妻非常恩愛，共同撫育了三個兒子，一家人勤勤懇懇的工作，日子倒也能過。隻可惜這樣的日子沒過多久，丈夫便開始厭惡人老珠黃的妻子，轉而喜歡上了一個藝妓，在一個夜裏攜帶著家中的錢款與人私奔了。自那之後妻子便性情大變，整日對鏡哀傷，終日啼哭不止，後來鏡子中出現一個鬼影，親自教授她製鏡的法門，妻子便依照鬼影所傳的辦法將三個兒子盡數殺死，扒皮抽筋，用他們血肉筋脈製成了三麵充滿怨毒的魔鏡，而她也將自己獻祭給鬼影，最終用她的靈魂和怨念煉成了一麵母鏡，四麵鏡子合在一起便是剔骨子母鏡。”
    方家人聽了，有人咋舌道，“聽這名字就知道不簡單……”
    斌大叔點了點頭，“那與人私奔的丈夫很快便將家底揮霍一空，藝伎拋棄他又找了新歡，這時他才想起昔日妻子的溫柔與好處來，隻是等他浪子回頭趕回到家裏時，那裏荒廢依舊，根本就沒有人影。隻是家中的牆壁上掛著四麵鏡子，相傳這男人對著鏡子一照，頓時嚇得魂不守舍，也不知道見了什麽恐怖的場麵，整個人徹底瘋癲，當天夜裏便跳河自殺了。後來這鏡子幾經輾轉，隻要和它相關的人非瘋必癡，沒一個能落得好下場，後來東洋天皇沒辦法，就將它封閉起來運送到大唐。唐朝佛教盛行，扶桑人的本意是想借助佛法來驅散鏡子中的邪氣，鏡子後來被交予三藏法師之手，後來又送去了洛陽白馬寺的藏經閣，晨鍾暮鼓幾百年，它身上的邪氣卻絲毫沒有衰減，甚至還影響了寺中和尚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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