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賈亦真指望不上，我隻能將希望躋身於二窩囊之手。
    這家夥總不會在危難之際再拋下我吧？
    我抬頭一看，果然見二窩囊想也沒想地奔我衝來。
    這家夥，總算還有點兒良心。
    可惜他速度本身就不夠快，那大魚在水下如入無人之境，斜刺裏躥出來，猛地張開滿是尖牙的大嘴直衝過來，二窩囊被它的魚鰭直接扇飛了出去。
    此時此刻能靠的隻有自己了。
    我盡可能地壓低自己的身子，甚至不惜將大半個身子全部陷入河底的汙泥之中，可即便如此，大魚的血盆大口卻越離越近，我暗叫一聲不好，難道今天就要把性命交代在黃河河底的爛泥之中了？
    能不能換個稍微美觀點兒的死法？
    大魚一把咬住了我的右臂，好在潛水服相當口中，一時間倒也沒覺得有多疼。我知道此刻便是最關鍵的時候，反應稍微慢一點兒，就要跟這半個身子說再見了。
    我想起右手中正好握著軍刀，想也沒想地對著大魚的嘴巴一陣猛刺。
    它雖然一身的鱗甲，但嘴巴裏卻是最柔軟最脆弱的地方，這一頓亂比劃，頓時疼得它撕心裂肺，張開了嘴不說，猛地便晃動著尾鰭向河麵上衝去。
    我順著它這股力氣居然直接從汙泥中抽出身來。
    它憤怒地將我甩開，在黑暗中消失了蹤影。
    死裏逃生的我還有些暈頭轉向，好在二窩囊及時靠了過來，潛水服上的燈光晃得我回過神來。
    二窩囊衝我一招手，我立刻與他拚了老命地向前劃去。
    受傷的大魚當然不可能就此輕易放過我們，估摸著這河底能果脯的食物實在不多，如今既然有兩個送到嘴邊的肥美‘魚糧’，那大魚哪還有客氣的道理，黑暗中也不知道在哪兜了個圈，居然又追了上來。
    還沒完沒了了！
    好在人在生死關頭的時刻總能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能量，我和二窩囊手腳並用，動作也是快得出奇，前方漸漸出現礁石，那大魚便不敢衝得太狠，以誤撞礁石，估計也夠它喝一壺的。
    我心中大喜，忽然有種絕境逢生的感覺，立刻與二窩囊加快了速度。
    可遊著遊著，我卻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身子越來越沉，可危急時刻也來不及細想，唯一的念頭就是向前，說什麽都不能成為大魚的口糧。
    我這大小夥子一百三十十斤，連骨頭帶肉，正好他一頓晚飯啊！
    想我這些年容易嗎？小時候挑挑揀揀地瘦得就像一根胡蘿卜，臉色隱隱發黃，如今長得身姿筆挺，不知道吃了多少好東西，憑什麽便宜它壓！
    不遠處的前方又出現兩團亮光。
    我頓時咯噔一下，心都快要沉到十二指腸了。
    老天這是怕我不死，一條不行還派了兩條來，不帶這麽玩的。
    二窩囊顯然也發現了，他身子猛地一停，受驚不小。
    進退均有大魚，難道天要亡我和二窩囊？
    我抬起頭來，仔細一看，又覺得那兩道亮光有些古怪，忽明忽暗，並不像大魚那般晶亮有神。再一辨別，居然是大寶和賈亦真停在那裏。
    我稍鬆了口氣，可彼此之間相距甚遠，那大魚本就生活在水中，對周圍的環境最是熟悉，而且速度又快得出奇，我還真不知道自己和二窩囊能不能逃離它的深淵大口，有命與賈亦真兩人會和。
    周圍的礁石越來越多，水流的速度也明顯降了下來。
    向前滑行的阻力變小，我和二窩囊頓覺輕鬆了不少。又向前匍匐著衝刺了一段距離，回頭一看不禁一呆。
    那條大魚居然徘徊了礁石的一側，瞪著滿是凶光的大眼睛不再向前追擊。
    這又是什麽道理？
    我可不相信大魚突發善心今天改吃素了。
    難道是附近的礁石有什麽說法？
    此刻也顧不得胡思亂想，我和二窩囊手腳並用地衝到前方，總算與大寶與賈亦真會和。
    大寶見狀不再停留，立刻扭頭向前衝去。
    賈亦真緊隨其後，我和二窩囊甚至連喘口氣的機會也沒有，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此刻也總算有機會打探起河底的情況。
    黃河河水湍急，加之水中泥沙太多，河底不產水草，魚群也並不豐富，周圍的礁石更是黑漆漆的仿若煤炭。
    前方很快便是一道礁石峭壁，大寶的速度明顯降了下來，小心摸索著向前推進。我正準備緩口氣，可這一呼吸不要緊，一張嘴居然喝進一口水來。
    我頓時嚇了一跳，這才發現自己的潛水服居然破了個洞。喝水早就悄然滲入，難怪我先前覺得越來越沉，動作越來越遲緩，想必就是因為這個道理。
    這一下我大驚失色，連忙吐掉口中的水死死咬住氧氣管，再有什麽差錯，就算沒有死在大魚手中，我也堅持不了多久。我連忙抓住一旁的二窩囊，向他示意我的潛水服破了。
    二窩囊臉色大變，立刻便要拉著我向上浮去。
    且不說上頭是個什麽情形，萬一那大魚沒有走遠，仍舊徘徊在周圍等待機會呢？何況看大寶的情況，張黑子墓穴的入口應該就在附近，此刻離開豈不前功盡棄？
    為了嶽勝男，我說什麽都不能退縮。
    我衝二窩囊擺了擺手，表示自己還好，然後便快速跟上了賈亦真的身影。
    大寶在礁壁上摸索了一陣，忽然光亮一暗，整個人就此消失不見了。
    我嚇得一愣，還以為出現了幻覺。
    賈亦真卻顯得十分興奮，他立刻奔著大寶消失的方向遊了過去，緊接著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難道這礁石真有什麽古怪？
    難怪那大魚如此凶狠卻不敢靠近。
    我衝二窩囊打了個手勢，也循著方向摸索了過去。等靠到近處，才能感覺到一股強有力的水流將人不由自主地向著一個方向抽去，力量大得根本讓人無法反抗。
    這感覺就好比抽水馬桶，我甚至來不及反應，人已經暈暈乎乎地漂浮在水流之中。
    我瞪大了眼睛仔細觀察，原來那礁壁上居然有一處隻容一人的洞穴，這股抽力便是從洞穴內傳出來的。
    難道這便是張黑子墓穴的入口？
    伴隨著身子的一陣晃動，我不由自主地向兩側的礁壁上撞去，雖然潛水服還算厚實，但前後一陣碰撞，仍舊疼痛不已。好在這股抽力很快便消失了，我頓時漂浮在一片黑暗中，周圍既沒有賈亦真與大寶的身影，後頭的二窩囊也遲遲不見進來。
    這又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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