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變化兔起鶻落，幾乎就在瞬息之間完成，沒等我反應過來，賈亦真已經受傷倒地，而那神出鬼沒的甄亦假更是令我格外的震驚與意外。
    他是什麽時候進入墓穴的？
    我順著甄亦假的方向望過去，這才反應過來。
    大寶屍體上的背包已經打開，裏麵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想必甄亦假就是蜷縮在其中，神不知鬼不覺地跟著進了墓穴。至於水中如何閉氣，又是如何始終不漏聲響，那便是甄亦假的另一層本事了。
    隻聽甄亦假陰惻惻地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的好師弟，這次究竟是你算計了我，還是我算計了你？”
    賈亦真毫無防備，被傷得著實不輕，趴在地上半晌爬不起來，嘴邊全是鮮血。他恨恨地道，“我說你怎麽會突然改變主意，主動說起了張黑子的墓穴？原來早有準備，在這兒等著我呢。”
    甄亦假哼了一聲，冷冷地道，“你自以為聰明，又哪裏會料到我這樣一個不能見光的廢物還會反抗？隻怕在你心裏，早就拿我當死人一般看待了吧？”
    賈亦真沒有開口，等於默認了他的話。
    甄亦假繼續道，“我這一路上小心翼翼，始終不敢露麵，一直到大寶為你所傷都沒有貿然出手，就是在暗中等待機會，找你毫無防備的時候動手。怎麽樣？師兄這一招還算伶俐吧？滋味好受嗎？”
    賈亦真趴在地上道，“你我好歹也是師兄弟一場，又沒有深仇大恨，你為何對我下如此重的手？你別忘了，沒有靈器與靈根，你所中的屍貓之毒便無法解除，這兩個年輕人也是為了靈器與靈根而來，你難道要把到手的東西拱手讓人不成？何況這姓方的小子還有瞳術傍身，你一個人怎麽能是他們的對手？此刻隻有咱們師兄弟聯手抗敵，才有一線生機，你怎麽內卷了起來？”
    我看他這是要把戰火引到我和二窩囊的身上，不禁有些擔心，生怕真甄亦假聽信了他的話，會忽然對我們狠下殺手。
    甄亦假雖然中了屍貓之毒，但動作實在太快，根本來不及反應，可謂防不勝防。
    沒想到甄亦假卻冷笑了幾聲，“死到臨頭，你還在這搬弄口舌，當真以為天底下隻有你一個聰明人呢？”
    賈亦真見他不為所動，立刻道，“師兄！我就是騙了全天下的人，也不敢騙你啊！不瞞你說，我之所以會這樣做，完全是為了替你保住靈器與靈根啊！”
    甄亦假道，“既然如此，你又為何要刺傷大寶？他對我忠心耿耿，從無二心，你動手害他，便已經打定主意要將靈器與靈根占為己有，任憑你舌燦蓮花，想必也解釋不了吧？”
    賈亦真的眼睛咕嚕嚕地亂轉個不停，“刺傷大寶實屬意外，我當時也是糊塗了……”
    “嘿嘿……”甄亦假冷笑道，“糊塗了？我當時就在大寶的背上，把你動手時的醜惡嘴臉看得清清楚楚，你非但沒有糊塗，反而還清醒得很啊。”
    賈亦真怎麽也沒想到師兄居然藏在了大寶的背包之內，他驚愕不已，無言以對地沉默了下來。
    甄亦假又道，“你說自己就算敢騙全天下的人，也不敢騙我，這也是假話吧？我問你，當初秦嶺古墓之中，我慘中屍貓之毒，事後我常常回想，總覺得事有蹊蹺，這裏麵究竟有沒有你的布局安排？”
    賈亦真聞聲忽然大聲笑了起來，“蠢貨，如此簡單的事情，你居然想了這麽多年還是想不通。不錯，當時我已事先發現了屍貓之毒，讓你先行入墓，便知道你難以活著出來，沒想到你命硬，中毒之後居然還能苟延殘喘這麽多年。”
    原來甄亦假當年之所以會中毒，也是拜賈亦真所賜。
    這家夥還真是狠心，連自己的同門師兄也不肯放過。
    “其實也不是想不通……”甄亦假幽幽地道，“你這個人雖然鬼主意多了一些，但我總是不願意把你想得太壞。”
    賈亦真哼了一聲，不屑地道，“人活世間，豈能單靠好壞來定論？你也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實在太爭強好勝，在我父親的麵前也從來不知收斂，讓他以為你才是他的正統傳人，甚至恨不得將一身的好本事都傾囊相授，對我這個親兒子反倒愛答不理。我當時就知道，隻要有你在一天，我就永無出頭之日，父親那盜墓的本事我也學不來，所以隻能鋌而走險，把你打入深淵，隻要沒了你這個威脅，這一切自然都是我的。”
    甄亦假道，“這個理由我倒是也想過，從你嘴裏說出來，這麽多年的心結也算是徹底解開了。”
    賈亦真道，“你既然早就疑心於我，這些年為什麽一直不肯動手，非要等到今天？”
    甄亦假徐徐道，“我中了屍貓之毒，一身的本領付諸東流，哪裏是你的對手？要是早一天表現出對你的懷疑，你還能留我在世上嗎？我隻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用張黑子的墓穴吊著你的胃口，這才能太平活到今日……”
    賈亦真道，“原來如此！論起智謀來，師兄還真是一點兒都不輸我呢。”
    甄亦假道，“我知道機會隻有一次，一旦失手，必將喪命於你的手下，所以一直在潛心等待機會。這次老萬大哥介紹的小朋友一到，我就猜到你必定沉不住氣，正好用他引你上鉤。”
    賈亦真驚疑地道，“所以你的目的從來都不在靈器與靈根之上，隻在於我拚命報仇？”
    甄亦假嘿嘿一笑，得意地道，“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明白告訴你吧，屍貓之毒已深入骨髓，此刻便是大羅金仙施以援手，也無法搭救我的性命，而死之前我隻想報仇，不帶著你同赴黃泉，我這些年的忍辱負重豈不全都白費了？”
    賈亦真震驚地道，“所以這到底是不是張黑子的墓穴？靈器與靈根到底藏沒藏在此處？”
    “我不會告訴你的。”甄亦假道，“我要讓你帶著不解和遺憾離開人世，心有執念的人是無法丨輪回轉世的，反倒是我，徹底地看開了。好師弟，師兄先走一步，你就在這人世間慢慢遊蕩吧。”
    話音剛落，一道黑影再次向賈亦真撲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賈亦真手中的槍再次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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