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屬實把我給驚到了。
    什麽意思？
    當年那場車禍並不是意外，而是紅蓮的蓄意為之？
    我不解地問道，“你怎麽知道？”
    似乎聽出我語氣中的懷疑，女鬼立刻不悅地道，“我就是知道！你若是不信，盡管去問別人好了！”
    這年頭，鬼魂的脾氣都這麽大了？
    我還想再問，可女鬼卻什麽也不肯說了。我想了想，立刻計上心頭，轉回身走回去向大吉要了支香，點燃後又趕回了角落中。遠處的眾人見狀十分不解，喪狗甚至還要跟上前來。
    我立刻擺手示意他們不要亂動，免得那膽小脾氣卻大的女鬼不肯再向我吐露線索。
    誘人的香氣便如同美餐一般，女鬼果然受不了誘惑，再次藏在陰影中貪婪地嗅著。
    我趁機向她問道，“那場車禍中有人活著嗎？”
    女鬼默然地道，“沒有，除了那女娃子之外，人都死了。司機死得最慘，身首異處不說，魂魄都被撞擊得四分五裂，一直在這裏飄蕩了多年，最後還是家裏請了高人，施法將他的魂魄收集起來帶走了。”
    這麽說來，嶽勝男的母親多半也在這場事故中喪生了？
    女鬼自顧著道，“最開始的時候，那場事故中死去的鬼魂都在這裏遊蕩，我們還能相互做個伴，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走得走，消失得消失，最後就隻剩下我了。我一個孤魂野鬼，隻能備受欺負，甚至連還手的餘地也沒有……”
    難怪她會如此膽小怕人了。
    我想了想，又問道，“你既然和那些死者的鬼魂都很熟，有沒有見過一個小孩子的母親？”
    女鬼道，“沒有。”
    她答得非常迅速，像是根本沒有認真思考過似的。
    我察覺出她是在故意敷衍我，立刻掐斷了香灰。女鬼大聲道，“你幹什麽？我還沒有吃夠呢，我已經有好多年沒有吃過香火了，快點起來！快點起來呀！”
    她的聲音又奸又細，聽著極其刺耳。
    “想吃香火，就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我嚴肅地道，“不要蒙騙我。”
    “我沒有騙你！”女鬼厲聲道，“真的沒有！當時的車上算上我在內，總共就隻有四個女人，其中一個是未婚少女，另外兩個都是上了年紀的老婆婆，根本就沒有小孩子的年輕媽媽。”
    沒有？
    我皺著眉頭問道，“你確定？”
    女鬼卻尖聲道，“快！快把香火點起來。你不給我吃香火，我就什麽也不告訴你。我虛弱極了，堅持不了多久就會魂飛魄散，你下次再來，或許就見不到我了，更不會有人能解答你的問題。”
    我聞聲隻好重新點燃了香。
    香氣繚繞，女鬼滿意地道，“我真的沒有騙你，我們化作野鬼之後，經常在一起聊天，實在太熟悉彼此了。”
    這怎麽可能呢？
    女鬼忽然道，“你要找的人，是那個女孩子的媽媽吧？”
    她指向了遠處的嶽勝男。
    我點了點頭，“你真的沒見到？”
    女鬼想了想，“我在車站的時候好像見到過，一個打扮得土裏土氣的農村婦女提著個大袋子，那袋子看著格外沉重，她背著異常的吃力，我便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個女孩子好像就是從編織袋裏跑出來的。”
    我立刻追問道，“你後來沒見到那個女人嗎？”
    “沒有。”女鬼很是肯定地道，“她把袋子放到車子下麵的行李箱後就離開了，根本沒上車。”
    什麽？
    嶽勝男的母親沒上車？
    我立刻意識到，嶽勝男的母親大概是向她撒了謊。所謂的不堪家庭暴力的母親帶著孩子離家出走本就是一個巨大的謊言，嶽勝男的母親之所以會這麽做，完全就是為了拋棄她！
    女鬼道，“車子開出來沒多久便開始下雨，車上的氣氛也越來越古怪，後來司機便像發了瘋似的，直接撞下了護欄。當時雖然是夜裏，但我卻沒有睡著。我看得清清楚楚，司機的眼睛裏滿是惡毒的紅光，嘴裏還念念有詞地說著什麽一起死吧之類的話。隻是沒等我反應過來，車子便已經衝下了山坡。等我再反應過來的時候，魂魄已經離開了軀體，肉身也早就死了。”
    我繼續問道，“那你知道車子是從裏開出來的嗎？”
    女鬼道，“我當然知道。可我不能白白告訴你，再給我點根香，讓我吃得飽飽的，吃飽了才有力氣說話。”
    我依言再次為她點燃了一根香。
    女鬼滿意極了，使勁兒地吸著空氣中的香氣。
    “可以說了嗎？”我輕聲催促道。
    女鬼道，“車子的始發站是三子河，離這裏並不遠……”她的話音未落，我隻覺得有一股逼人的寒氣直撲了過來，一道紅光閃過，那女鬼立刻被壓製在了地上，緊接著紅光仿佛一張大嘴巴，咯吱咯吱地將女鬼吞了下去。
    那女鬼不斷地嘶吼哀嚎，最終沒了聲音。
    我被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盯著那抹紅光。
    紅光仿佛一個身形窈窕曼妙的女郎，身體周圍散發著火光，整個頭卻如同一朵盛放的蓮花，讓人看著十分的詭異。
    難道這就是紅蓮的真身？
    可她怎麽會忽然從嶽勝男的身上離開呢？
    我轉頭去看嶽勝男，隻見她已軟軟地暈倒在了喪狗的懷裏。就這麽一眨眼的工夫，紅蓮瞬間消失在了樹林之中。
    我連忙退回到了萬事知的身邊。
    喪狗不明所以，正在連聲呼喚嶽勝男。
    我一把按住他，緊接著拉開嶽勝男的衣領，她肩膀上的紅蓮印記果然已經消失不見。
    我低聲對萬事知道，“老萬，紅蓮應該已經離體而去了。”
    萬事知驚訝地道，“真的嗎？想必是受靈器的壓製，它自知留下去也沒用，所以找了個機會偷偷溜走了。”
    可我卻覺得事情並沒有這樣簡單。
    紅蓮的離開……好像是感知到了什麽，故意離開的。
    不過想要得到的結果都得到了，我立刻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趕緊上路吧。”
    眾人沿著陡坡爬到公路上，卻見車子的四周早就圍滿了人。
    一個年輕人悠哉地靠在車旁衝我揮手，“好久不見呀，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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