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心肝脾肺卻仍能行動自如，難道是詐屍？
    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向前看去。
    隻見那渾身清白的屍體一步一步從湖中走了出來，濕漉漉的水珠沿著褶皺不堪的皮膚向下滑落，很多地方甚至都已經開始腐爛了。
    這屍體應該死亡已久了吧？
    方悅被眼前的情景嚇壞了，二話不說地藏到了我和方通身後，“這……這是屍變嗎？”
    我忍不住道，“你連陰魂都不怕，居然還怕屍體？”
    方悅低聲道，“你懂什麽？陰魂漂泊不定，根本就沒有實身，但屍體就不一樣了，這是能摸得著看得到，自然更加可怕一些。而且你看他死前被人開膛破肚，死法也太恐怖了。”
    正在我們驚疑不定之際，屍體居然緩緩走到了我的麵前。他瞳孔發白，整張臉也呈現一種死後才有的僵硬狀。
    眼前出現這樣一張嚇人的嘴臉，饒是我素來膽大，可也情不自禁地退後了一步。
    屍體肯定是不會動的，一定有什麽東西附著在了他的身上，操縱著他行走。
    短暫的震驚過後，我終於還是問出了口，“你是什麽東西？”
    額……這個形容好像有點兒不太禮貌。
    屍體忽然裂開了嘴，一團黑氣從裏麵噴湧而出。
    方通道，“退後！”二話不說就拉著我和方悅向後躍去。
    我們落地站定，黑氣也從屍體中剝離出來，在黑暗中漂浮不定，猶如一團烏雲。
    屍體應聲而倒，落入了湖中，瞬間便沉入了湖底。
    方悅打量了幾眼，向我道，“方寸哥，好像是魔魂！”
    沒錯，我也感知到了熟悉的氣息。
    是焚煙！
    沒錯，一定是它。
    我叫出了它的名字，緩步上前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黑霧遲疑了一陣，終究還是飄到了我的身前。
    方通提醒道，“小心，別中了它的奸計！”
    想到之前在它手下吃過的苦頭，我自然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可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焚煙似乎有話要跟我說，這也是羅盤指引我來到此處的終極目的。
    我猶豫了片刻，“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要告訴我？”
    黑霧在半空中漂浮，聽到我的聲音，終於緩緩地落了下來。
    方通還要再說，卻被方悅一把攔住了，“別出聲！”
    方通不安地道，“那……那可是魔魂。”
    “它想動手早就動了，怎麽會等到現在。”方悅小聲道，“看不出來嗎？它對方寸哥並沒有展現出絲毫的敵意，事關魔魂與九黎族，你不要在這個時候亂打岔，讓方寸哥自己做決定。”
    方通聞聲便閉口不言，但神經緊繃，做好了隨時衝上來應戰的準備。
    黑霧在我的周圍盤旋了一陣，似乎在確定是否安全，片刻後，它終於四散開來，將我團團圍繞在裏麵。
    眼前陷入了一片漆黑。
    我能感覺到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們又見麵了，方寸。”
    果然是焚煙。
    我不解地道，“焚煙，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焚煙道，“我是逃出來的。”
    “逃？為什麽？”我疑惑不已。當初為了焚煙，九黎族甚至不惜假借斷頭石的名義獻祭靈魂，這才讓焚煙得以在短時間內得以壯大。九黎族世世代代的目標都是重鑄魔魂，對焚煙更該當成寶貝一般，它為什麽要逃出來？
    難道中間發生了什麽意外？
    焚煙道，“我本事蚩尤魂魄中的一部分，千百年間漸漸有了自己的意識，我才不想放棄自我，經受重鑄之苦，成為一個完全陌生的別人呢。”
    我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
    幾千年來的修行曆練，當初四分五裂的魔魂都有了自己的思想和意識，它們並不願意舍棄現在的生活，重新成為蚩尤的一部分，但九黎族可不會這麽想，他們唯一的目標就是重鑄魔魂，所以焚煙才逃了出來？
    再聯想到那亂糟糟的祭台，我立刻問道，“所以九黎族的重鑄並沒有成功？”
    焚煙道，“不，他們成功了，隻是我在重鑄的過程中找到機會逃了出來，剩下的幾個魔魂則被重鑄在了一起，力量已然大增，我不是對手，重傷之後逃入了結界躲藏。”
    我了然地點了點頭，但另一個疑惑又馬上浮上了心頭，“你我乃是對立麵，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
    焚煙道，“首先，你沒有能力封印我，你們三人對我產生不了任何威脅。其次……我能感受到你體內的魔力，你跟我並無不同。”
    黑霧圍著我一陣飄蕩，焚煙的聲音道，“啊……這熟悉的味道，我大概知道它是誰了！真是太奇妙了，我們已經有幾千年沒有碰過麵了，真沒想到啊，它居然一直藏在你的身體裏潛伏不動，難怪九黎族大費周章，卻始終找不到它的蹤跡。”
    我問道，“你讓我做什麽？”
    “帶我出去。”焚煙道，“結界堅持不了多久，很快就會消失不見的，在這之前你必須要帶我出去。”
    然後讓你為禍人間？
    我為什麽要做這種缺德事。
    我撇著嘴道，“你覺得我會答應嗎？”
    焚煙道，“你當然會，作為回報，我會告訴你關於九黎族的一切。九黎族人重鑄魔魂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要對付四大家族，很快你們方家也會被屠殺殆盡，魔魂的力量無堅不摧，單靠你們這些人的力量根本無法阻擋，除非……你能知道九黎族的弱點。”
    我有些不信地道，“你知道九黎族的弱點？這麽重要的事情，我不信他們會如實告訴你。”
    焚煙道，“我當然知道，卻不是九黎族人對我說的。我畢竟活了幾千年，知道一些上古辛秘有什麽難的？怎麽樣，你要不要跟我合作？”
    我猶豫起來。
    九黎族的弱點和秘密當然對我有吸引力，但焚煙的危險也可見一斑，一旦重回世間，不知要有多少人死於他的手中。
    最終，我還是一臉認真地道，“就算沒有你，我也有辦法和信心找到九黎族的秘密。但放你出去，我卻沒有信心能夠控製你，到時候你大殺四方，又是一場巨大的災禍，我可不想被人千夫所指，背負一世的罵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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