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雪人的傳聞我小時候也從萬事知那裏聽到過不少。
    相傳雪人隻會生活在人無法涉足的冰山地帶，形似猩猩，通體白貓，不但耐寒，而且力大無窮，尋常人根本不是它的對手。動作迅捷無比，又是群居，極通靈性，隻在古籍中出現過，現實中至今無人見過它的蹤影。
    年輕時候的萬事知為了尋找雪人的蹤跡，曾涉險去過很多地方，但結果卻總是讓他失望而歸。當時還笑他是癡人說夢，“既然根本就沒人見過雪人，說不定也隻是被人臆想出來的東西而已，目的就是為了讓人對雪山神明心存敬畏。”
    萬事知卻堅持道，“你知道什麽？我曾在草原上見過一位老人，他親口對我說年輕的時候見到過真正的雪人。”
    老杜繼續笑道，“說不定是隨口說說，拿話來唬你的。”
    萬事知道，“當然不是，他不但能說出雪人的相貌聲音，還露出了後背上的傷口，那就是遭遇雪人攻擊後留下來的。”
    老杜還是不肯相信，“草原上的豺狼虎豹多了去，或許是其他猛獸襲擊的結果，你這個老頑固，不撞南牆不死心。”
    萬事知道，“你就是不肯相信我的話，等我將來見了雪人，拍幾張照片拿來給你看，看你到時候還有什麽話說。”
    兩個人爭執不下，最後也沒個結果。
    但在我的記憶中，雪人一直都是個傳說般的存在，難道老萬的話都是真的，世上果真有雪人這種神奇的生物？
    我詫異地問道，“你們見過雪人？”
    “當然沒有。”香梅笑著道，“雪人異常凶猛，見到的話我們還能活著嗎？”
    阿瓦道，“這些年想要去三口山的人太多了，他們不敬畏神明，心裏隻想著寶藏，自然也不會得到神明的庇護，所以沒有活著的人走出來。”
    方驚鴻道，“這些都隻是傳聞而已，或許是三口山的深處通向其他地方，那些人已經從另一個出口離開了。”
    阿瓦搖了搖頭，一臉鄭重地道，“三口山隻有一個出入口，從這裏進，自然也要從這裏出。你們千萬不要以為我在說鬼話糊弄人，我之前說的那個老人，就是我的爺爺，這都是他親身經曆過的事情，一點兒都假不了。”
    香梅也道，“草原上的人自小便知道三口山的傳說，我們心存敬畏，也從不冒險走得太深。神靈庇護我們，每到冬日還能生出草木滋養牛羊，讓牧民們可以繼續生活下去。”
    聽他們這樣一說，我對三口山忽然好奇起來。
    阿瓦道，“你們就按照原定的路線繼續前行，千萬不要去三口山。如今是夏季，三口山那裏沒有牧民，一旦遇到危險，連搭救的人都沒有，下場會非常的淒慘。”
    方驚鴻不解地問道，“既然如此，之前的那夥人為什麽要選擇在這個時候冒險進入冬季牧場呢？”
    阿瓦道，“夏季的時候三口山一帶氣候變化不會太快，暴風雪的威力會減少許多，他們大概是想趁著這個機會進山。”
    香梅輕輕歎了口氣，“我再三勸阻他們停下來，不要去觸犯神靈，可他們卻不肯聽……”
    香梅顯得十分失落。
    阿瓦安慰道，“這與你毫無關係，貪婪蒙蔽了他們的雙眼，為了寶藏和財富，他們已經什麽都顧不上了。”
    說到後半夜，外麵的雨聲總算漸漸小了下來。
    香梅笑著道，“看來明天會是個晴朗的日子。”
    我和方驚鴻不再打擾，重新回到大氈包裏休息。第二天一早醒來，果然陽光明媚，鳥語花樣。雨後的草原別有一番意境，天空如同被水洗過，那清澈的味道讓整個人都精神一振，神清意爽。
    二窩囊伸著懶腰道，“要是可以的話，真想永遠都生活在這裏。遠離城市，養些牛羊，每天除了放羊割草就沒別的事了，想想就覺得美好。方寸大兄弟，退休之後要不要組團來養老？”
    我看了他一眼，笑著道，“得了吧。就你睡得像死豬一樣，夜裏羊被狼叼走了都不知道。”
    想到昨天夜裏的情況，我看向了一旁沉默的方驚鴻。
    他則怔怔地看著遠方。
    我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隻見阿瓦已經將死去的狼埋在了深坑裏。草原人不但敬畏神明，更敬畏每一個生命。
    我忽然感慨了起來。
    早飯香梅為我們準備了奶茶和炸果子。那果子是用羊油炸的，異常的酥脆可口。飽餐一頓後，我們也該上路了。
    我向阿瓦、香梅鄭重道謝。
    阿瓦則慎重地將我拉到一邊，提醒道，“我知道你是好人，所以叮囑你一句，千萬不要去冬季牧場，那裏很危險。”
    我點頭保證道，“放心好了，我的目標是香格裏拉，對財寶什麽的不感興趣。”
    阿瓦道，“沒人真正去過香格裏拉，它和三口山一樣都隻在傳說裏出現，神明保佑你，希望你可以找到。”
    告別阿瓦和香梅，我們再次踏上了旅途。
    一望無際的草原碧草如茵，昨天的雨水在草地上呈現出一塊一塊明亮如鏡的圓環，在陽光下散發著奇異的光彩。
    二窩囊唉聲歎氣地道，“如此美景，要是能和心愛之人一起看就好了。”
    我頓時想到了冷凝霜。
    也不知道她那邊的情況如何，一直沒有她的消息傳來，還真是讓人心中不安。
    此時我也隻能不斷地安慰自己——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車子奔馳了整整一天，傍晚時分，前方又出現了潔白的氈包。阿瓦的話果然沒錯，牧民之間的距離並不近，從一個地方抵達另一個地方，起碼都是小半天的車程，若是騎馬的話，隻怕會耗費更久。
    二窩囊高興地道，“又可以去化緣了！”
    可車子開到近處，方驚鴻卻警惕地道，“這裏有些反常，大家小心些。”
    我頓時打起精神。
    等車子靠近，果然不對勁兒。四周靜悄悄的，一點兒聲音也沒有。我小心地打開車門走下去，隻見羊圈裏的羊已經全部死在了地上，空氣中飄散著一股血腥的味道。
    我向身旁的方驚鴻問道，“這是怎麽回事？是狼群？”
    方驚鴻搖了搖頭，“明顯不是，像是人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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