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時警惕起來，瞪大了眼睛看向玄炘。
    玄炘壓低了聲音道，“你別看我，我對這裏也沒有很熟，並不是什麽都知道的。”
    敲門聲隔了一段時間再次響了起來。
    我緩緩走上前，壓低了聲音問道，“什麽人？”
    門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開門吧，是我。”
    雖然熟悉，但一時半會又聽不出是誰來。
    我猶豫著要不要開門。
    對方不耐煩地道，“是之前方忠讓我來的，你再不開門我可就要走了。”
    聽他把老爹都搬了出來，我隻好將門打開一條小縫。
    向外一看，居然是剛剛在茶攤給了我忘憂散的老婦人。
    我不解地問道，“你怎麽來了？”
    老夫人道，“方忠說你想偷渡離開這裏，是不是？”
    啥玩意？
    冥界還有偷渡這種說法？
    我趕忙將門打開，請她進來，“你還管這種事？”
    老婦人嘿嘿一笑，“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隻要錢出的到位，沒有我不敢幹的事兒。”
    膽子的確不小。
    我問道，“那麽敢問你要怎麽把我送出去？”
    老婦人道，“這件事說簡單就簡單，說複雜也複雜……”
    這話聽著有些別扭。
    我皺著眉頭道，“那你到底能不能幫上忙？”
    老婦人道，“忙肯定能幫上，隻是價錢還得再談談。先前方忠給的那筆錢屬實是少了點兒，除去打點鬼差的，到我手裏就沒剩多少了。你要是想讓我幫這個忙，就得再格外給我加一些。”
    我詫異地道，“我身上沒有錢，怎麽給你加？”
    老婦人瞪著眼睛道，“你是不是當我傻？你雖然沒有，但你老子可多得是，你隻要再給我加一些，我立刻便把你平安送出去，如何？”
    這老婦人該不會知道方忠靈魂已散，故意拿話來騙我吧？
    我想了想，問道，“你怎麽知道方忠有錢？”
    老婦人翻了個白眼，“你當這些年他在冥界都做了些什麽？那些作奸犯科的壞到骨子裏的靈魂，哪一個到了冥界肯乖乖聽話？鬼差也多事些沒用的廢物，碰到狠茬根本不敢上前，還不是靠方忠一一解決？當然了，這也不是義務的，每解決一個犯事的靈魂，他的賬戶上便會多出一筆賞金，這些年來來往往，他賬戶裏的賞金可是不少，要不然怎麽可能在黃泉路上買下宅子來？”
    聽她這樣一說，我的心裏更不是滋味起來。
    說不出的失落……
    我對老爹所有的了解，居然都要從別人的嘴裏說出來。
    我這個兒子做的，實在太失敗了。
    等她說完，我又問道，“那這些錢都在哪裏？”
    老婦人道，“那還用說嗎？當然在天地銀行裏存著呢。”
    天地銀行？
    我好像隻在冥幣上看到過這樣的字眼，從前一直以為這不過是被人杜撰出來，為了安撫活人用的，沒想到世上還真的有天地銀行？
    我立刻道，“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打算再要多少？”
    老婦人低頭沉思了片刻，然後伸出五根手指來，“起碼得這個數。”
    這是多少？
    不過眼下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還是趕緊離開冥界的好。
    也不知道現實世界裏的情況如何了。
    不過在答應之前，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謹慎地問道，“錢不是問題，但我得知道你要怎麽將我帶出去，萬一你根本沒這個能力，隻是在信口開河騙錢的怎麽辦？”
    老婦人搖了搖頭，“哎，不愧是方忠的兒子，也是個鬼精靈。我告訴你，冥河上的擺渡人便是我的老頭子，我跟他說一聲，保證把你平安送過河。”
    我眨了眨眼，“然後呢？過了河我要怎麽辦？”
    老婦人一愣，“什麽怎麽辦？你從哪裏來，就回哪裏去，這還用我教你嗎？”
    我還是沒太理解，“你的意思是……冥河的那一邊便是人世間了？那頭可有出口之類的，我要怎麽走呢？”
    老婦人道，“這我怎麽知道？冥界向來是隻出不進，你以為誰都能出去呢？我肯幫你，一方麵是看在你父親的麵子上，曾經他也幫過我的大忙，何況還願意出比勞務費，總比我低眉順眼在孟婆手底下打工強。拿了這筆錢，老娘回頭也開一家茶湯店，位置就在孟婆的對麵，反正她的配方我都記下來，正好和她搶生意做。另一方麵呢，你的靈魂不全，其中少了一魂兩魄，這樣的靈魂冥界不收，所以就算回去也沒什麽事。要是那些健全的靈魂，就算給老娘搬一座金山來，我也不敢收呀。”
    原來是這樣。
    老婦人繼續道，“我從來沒去過冥河的那一頭，但我家老頭子每隔七天都要過去接一次人，他對那邊的情況肯定比我更熟悉，等你上了船，親自問他好了。”
    既然這是方忠之前就安排好的，說不定也在母親的預言之內。老爹都相信的人，應該也錯不了，索性就相信她一回算了。
    我點了點頭，“好，就照你說的辦，你老頭子下一次過河是什麽時候？”
    老婦人道，“三天之後。”
    我不解地問道，“冥界沒有時間的概念，我要怎麽知道多久是三天？”
    老婦人指了指桌子上的沙漏，“看到這沙漏了嗎？這是方忠早就給你準備好的，等著漏鬥裏的沙子全部留下來，就是你離開的日子了。你要提前把錢取出來，然後在河邊一手交錢，一腳上船。”
    說得還挺押韻。
    我答應下來，“好，就這麽辦。”
    老婦人這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等她走後，玄炘向我問道，“你確定要相信她嗎？萬一她是個騙子怎麽辦？”
    我歎了口氣，“眼下這種情況，除了她我們還能相信誰？何況這沙漏的確是老爹留下來，想必他早就有所安排，我們就走一步看一步吧。”琇書網
    玄炘又問道，“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去取錢？”
    我道，“這就不必著急了，錢放在銀行裏安全得很，反而是這黃泉路龍蛇混雜，錢到了我們的手裏反而徒增危險。”
    玄炘道，“有道理。”
    反正也沒什麽事，我在房間裏四下瀏覽起來，想要看看老爹有沒有留下什麽特別的東西。
    玄炘道，“別找了，沒用的。冥界的東西都是虛無縹緲的，在這裏或許能用，但卻沒辦法帶到人世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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