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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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大人低頭,問,“你可聽見了?妨礙他人生活,若是屢教不改,即便你是秀才,也當按律令處理。”
    汪文自剛才起,便恨不得將頭埋進土裏,當眾被大人訓斥家中惡臭,這話若是傳出去了,他以後還怎麽在書院中抬起頭!
    他麵紅耳赤,應道,“回大人,此事為家中親戚所為。因受災,他們從鄉下進城投奔於學生。學生擔子重,因此忽略了管教。
    學生記住了,今後定當嚴加管束家人行為,不妨礙鄰裏正常生活。”
    張大人側頭看向他身後那年邁的幾人,神色緩和下來,認為他還是個頗有孝心之人,情有可原,勉勵了他幾句,就回府了。
    圍觀的百姓都捂著鼻子竊竊私語,還有人往院子裏瞟。
    汪文黑著臉,把家人叫進去,緊緊關上了院門。
    他眼神發狠,盯著老太太,一字一句地說,“你們從現在開始,把家裏都給我弄幹淨了!再有一次被我發現在茅廁以外的地方倒屎尿,我就報官,讓大人把你們帶走關進牢裏!”
    這群隻會拖後腿的蠹蟲,早就該把他們都趕走!
    眾人腿軟,連忙應下,日日清掃。
    江家才終於脫下了口罩,真的太難了。
    3月開始入了暑,空氣中的味道並不好聞,小小的蚊蟲叮咬真是防不勝防。長了小膿包不說,還奇癢難忍。
    江年想變成狼身給她舔一舔,說狼的口水能解癢。
    江月:謝邀,十動然拒。
    老話裏說人的口水也能止癢,在小包包上畫個十字再用口水塗上去就不感到癢了。先不說這方麵有沒有根據,但她看自己滿胳膊的包,想到滿是口水就惡心死了。
    江月好後悔沒帶幾瓶花露水來。隻好摘了薄荷葉,按醫書上的說明,做了簡單的薄荷液,往身上裸露的地方塗抹。
    這清涼的味道很受江年的喜愛。他給自己胸前後背胳膊全塗上了薄荷液,然後就能赤裸著上身在家裏走動了,很涼快。
    江月見不得他這麽得瑟,吩咐他把之前養家禽的地方全給清掉——江月忍受不了蚊蟲滋擾,把剛養成的雞和大大小小三十多隻兔子全給殺了醃起來,反正還有種雞蛋留著。
    江年戴著雙重口罩勤勤墾墾地幹活兒,不僅清理幹淨了,還用水把屋子衝刷了一遍。
    弄完後,他還打上來井水,直接在院子裏衝澡,把自己洗得幹幹淨淨香噴噴的才罷休。
    江月見他一直往井裏看,怕他想不開要跳井納涼,可他卻表情嚴肅地說,“月月,水位降低了。”
    江月抿唇,走過來,雪消之時,井裏的水還是滿的。才不過十天,水深已經降下一半。
    也不知道,雪災跟大旱,哪一個對百姓的打擊更大些。
    江家村裏的老農,臉上的笑容再度消失。翻好了地,還沒等借了錢去買糧種,河裏的水就降下一半。
    村長呆坐在田埂上,望著空蕩蕩的田地發呆。
    “爹,這地,我們還種嗎?”江山的神情也變得緊張。
    村長思索半晌,他也在猶豫,“再過五日,若是下雨了,我們抓緊時間種下去,就算是晚了幾日也不打緊。可,若還是滴雨未下,我們就不種了。”
    雖然現在的田地還是濕潤的,可河裏都沒水澆地了,就算是稻苗能長起來,也結不了穀子。
    江山明白爹的顧慮,隻是,三兩銀子的貴價糧種啊,就要拿來當普通糧食吃了嗎?他皺著臉,家裏人怕是要連稻殼都給磨碎了全咽下去才罷休。
    還別說,這城裏還真開始大賣稻殼跟麥麩子了。
    雪災過了,城外的百姓們要開始種菜種糧養雞鴨等牲畜,城內的百姓養不了牲畜也要在自家院子裏開地種菜,這零零總總都是一大筆支出。
    買了稻殼跟麥麩子,百姓們能摻著雜糧一起吃下去,管飽,而且還能喂養牲畜。
    本來糧鋪就不當回事兒,把這些東西當低價物賣的。誰知這糧食的“邊角料”竟然還越賣越紅火起來,甚至都供不應求。
    過了段時間,才逐漸恢複平靜。
    因為,大家夥兒發現,井裏的水位降了!百姓們剛經曆過災情,敏感得很。當即連糧鋪也不排了,一窩蜂跑去雜貨鋪要買大水桶大浴桶。
    雜貨鋪沒有貨了,就連忙出城跑去鄉下親戚家或者去找那不認識的農家,指定要做大木桶,搬回家來裝水。
    百姓也聰明有心計),把家人分開去排各巷子裏的公用水井。
    “哎,老五媳婦兒,你們家後院不是有水井嗎?怎麽還來跟我們大家夥兒搶水呢?”
    老五媳婦兒訕笑著說家裏水井裏的水沒了,遭到了周圍人的嘲諷擠兌,她即便紅了臉濕了眼也定定地站在那兒不動。
    “老張家的小子,你抱著的這桶比你人還大啊!你一個人能搬得回去嗎?”
    這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子,竟然拿了一個大半人高的木桶來排隊打水。等他打完了,井裏還能有水輪到他們嗎?
    “劉氏你們家可真不要臉,衙門都說了,不許一家搶太多水,我剛剛還在後街的水井那兒看到你家大兒子在排了,你還來這兒排一次?”
    “嘿!那你去後街幹嘛?還不是一樣為了搶水!那臉盤子比誰都大,還好意思說我們家呢?”
    “我們家人多!”
    “我們家人也不少!”
    爭著爭著,兩人就扯起頭發來。
    後頭的人對視一眼,不動聲色地把兩人給擠出隊伍,繼續排隊打水。
    沒一會兒,就有衙差過來把鬧事的人給訓斥了一頓,不許她們再鬧事,也不許惡意搶水。
    天氣一日日升溫,路邊的野草被烤焦,似乎要把大地給曬化了。
    薄薄的鞋底走在路上,隻感覺像是走在炭火堆上,非把人燙出水泡不可。
    除了出門打水的人,街上隻看到巡街的衙差。
    即便是找來工匠將井一再挖深,水也漸漸減少,人們能打的從滿滿的一桶水到半桶再到薄薄的隻蓋住桶底。
    4月的某一日,眾人驚呼,“井裏沒水了!”
    “河也幹了!”
    正式進入大旱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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