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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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月是等蝗蟲停歇了之後才出的城。
    路過外城那間破屋,江月見到了那倆兄弟,似乎比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有活力。他倆之前還捉了不少蝗蟲來感謝她,直接被江年給拒了。
    “月月,那倆小孩跟在車子後頭。”
    江月回頭,本來沒想打招呼的,可被他們發現了。
    停了車,江月沒下來,隻坐在上頭跟他們說話。
    “姐姐,你們要去哪裏?”
    “我們本來就隻是路過的,現在要走了。”
    張武張文很驚訝,也很不舍,想說能不能帶他們一起走,可是自己還有娘。
    江月擺擺手,像麵對江山一樣瀟灑,“我們走了,你們倆好好捉蝗蟲去吧,別都被人給搶走了,還要照顧你們的娘呢。”
    對於江月來說,除了相依為命的江年,好像沒有什麽舍不得的。本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幫拉一把就可以了。
    江年再次趕車啟程。
    出城時,還能見到不少百姓跟流民專心致誌地找蝗蟲。
    挺好,既能多活一段時日,等來年耕種時,也能多一份希望。
    江月聞聞身上的味道,為了不太招人,他們洗澡都不用香皂了,衣服也是兩天沒洗的,頭發已經三天沒洗了。
    盡管如此,跟真正的流民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這樣就夠了,帶著騾車跟軍刀,還想裝普通流民?
    江年表情皺巴巴:如果月月想讓我死,就直說吧,不要用這種方式折磨我。再臭一點我就要被熏死了。
    鄆城往東路上也有不少流民,都是一樣的,半死不活的表情,能活幾日是幾日的喪氣熏天。
    有了車廂做遮擋,兩人能躲起來吃東西,隻辛苦了騾子。
    行了一日時間,他們發現了一條長長的逃荒隊伍。看起來應該是整個村子或者是整個大宗族的人一起逃荒。
    江月不免想起村長,也不知道他們家現在怎麽樣了。
    江大樹跟燕姑兩家人在深山裏過得異常的和諧。他們將山洞打掃幹淨,同吃同睡。還學會了用樹葉接露水。
    在深山裏,還能找到一點點山泉水。
    他們幸運地沒遇到猛獸,甚至偶爾還能在陷阱裏頭拿出來獵物。
    之前江大樹家養的那些兔子都沒賣,進了深山,反而更好養活了。現在加起來大大小小一共二十幾隻,說起來都是肉啊!
    燕姑一家子羨慕,打獵更積極了。
    這一切和諧的畫麵被蝗蟲給打破了。
    蝗蟲在山下找不到吃食,往山上飛的自然更多。
    這兩家人可倒黴慘了。
    還是江大樹媳婦高氏心一橫,說與其讓它們來來回回地折磨,不如堵在山洞裏拿火燒。
    這時候了,本來糧食都沒了,還管什麽蝗老爺怪不怪罪。
    幾人燒下來一大堆。
    小虎頭嘴饞又調皮,他想到了爹給他烤的蟬,感覺跟這個也差不多吧。他伸手抓起一隻就往嘴裏塞,手快到都沒人瞧見。
    他高興地跟家裏人說蝗蟲好吃,他娘還罵他。要不是他爹也吃了說好吃,他的小屁股又要挨打了。
    高氏覺得這烤幹了的肉能存,這蝗蟲也能存。就烤一半曬一半,曬幹了的存的更久。
    這突如其來的蝗蟲激起了江大樹的惦記,於是江山跟燕姑大兒子奉命下山去打探消息。
    等他們下到山腳,發現異常安靜。
    兩人對視一眼,神情緊張,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們一開始還想掩藏一下身影,可都走到半路了,竟然還見不到一個人聽不到一個聲音。
    有幾家大門敞開著,江山往裏頭一瞟,頓時癱倒在地,差點尿了褲子。
    燕姑兒子被他嚇到,要把他扶起來,卻被他死死地抓住。隨著他的視線一看,腿肚子也打起了鼓。
    院子裏頭躺著三具屍體,已經腐爛。因天氣熱,引來了很多蒼蠅。
    江山連忙捂著口鼻往自家跑。一路上,見到了不少屍體,臉已經看不出是誰了。地上的血漬也已經幹透發黑。
    他戰戰兢兢推開虛掩的院門,裏頭沒有屍體,但是地窖口被打開了。
    他往下走,因為沒藏糧食進來,所以裏頭沒丟什麽東西。
    這些流民說不定都是村裏人,了解村裏人的習慣。
    江山跟燕姑兒子撈了一些上次自家沒拿走的東西,也不敢去其他人家拿,就屁滾尿流地上了山。
    江大樹見他倆驚慌失措,心也慌了,“這是怎麽了嚇成這樣?”
    江山一個大男人,流著淚痛哭失聲,“爹,我們村、我們村被流民給屠村了!村裏全是死屍!”
    江大樹癱坐在地,屠村,他們怎麽敢屠村的?不是流民而已嗎?
    ......
    江月倆人見那條逃荒隊伍停在路邊,似乎是找到了水源。
    他們也停下來,沒靠近,就在後頭。
    逃荒隊伍對他倆敵視,警戒心很強。
    江月卻不在意,自顧自把騾子拉過去找水喝。
    那條隊伍見有人搶水,忙不迭地安排人去打水。
    江月沒想搶資源,隻給騾子潤了潤喉就走了。跑到隊伍前邊時,兩三百人就這麽目視“歡送”他們。
    從那些眼神裏,江月能大概辨認出來,意思應該是,兩個人就敢獨自逃荒?不要命了?
    超過了逃荒隊伍,江月感覺空氣都清新了許多。兩人都秉承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原則,一個人趕車,另一個人就在一旁坐著,偶爾說說話散解苦悶。
    江月稍微拉開自己的衣襟,給他看,“崽,你看我脖子的顏色都分色號了,可見黑了不少。”
    臉上估計也有口罩印了。
    江年一直跟著她學,對現代用語熟得很,他瞥了一眼,分界線確實明顯。左手把她的衣襟拉上去,再壓好草帽,“黑一點不顯眼。”
    唉,她也知道這個道理,隻是從冷白皮變成黑皮辣妹,還是需要有一點時間適應的......
    江年眼眸微眯,把騾車速度放緩。
    “前麵有不少人。”
    江月斂下表情,握緊刀,“是流民?”
    江年表情冷漠,“有流民,也有一些,惡心的人。”
    “嗯?”
    “上次林子裏吃人肉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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