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兮杳抬眼看了看昏暗沒有一絲光亮的虛空。
    啊，很好！連個謎麵都沒有的解謎。
    林兮杳無奈歎氣，淡然任由自己下降，下落不知道多久，昏暗的虛空中才終於出現了畫麵。
    但畫麵卻是一個剛出生的奶娃娃？
    畫麵像是開了加速，奶娃娃逐漸長大，林兮杳就靜靜看著，看著奶娃娃出落成亭亭玉立的窈窕少女。
    最後是戀愛、成婚、生子，妙齡少女成了風燭殘年的老婦人，最後在兒女的哭聲中變成一捧黃土。
    很普通，平凡的凡人的一生。
    林兮杳歪歪頭，接著看下落中不斷出現的其他畫麵。
    畫麵中，依然還是各色凡人的一生。
    “哎呀，怎麽還是這些東西？本少爺都吃膩了，快給我端走！”胖胖的少年錦衣華服，對著一桌飯菜挑三揀四。
    旁邊的畫麵中，消瘦的少女衣服打著補丁，看著桌上的饅頭咽口水，“好誒，今天可以吃饅頭！”
    “我幫了你，你是不是應該回報我？這些銀子給我又能如何？”
    “哎呦，這乞丐也怪可憐的，把剛才的剩飯給他點吧。”
    .......
    林兮杳沉默的看著，看完了不知道多少人的一生，最後，她也在畫麵中看到了自己。
    那還是她沒有穿過來之前，那些曾經，她都忘的差不多了。
    其實她覺得自己的曾經有些無聊。
    無父無母在孤兒院長大，上學聽老師的話好好學習，成年後離開孤兒院自己一個人生活。
    日子平淡無波，唯一遭受過的惡意是來自她的美貌。
    當一群被家長老師按著努力學習，不知道化妝和護膚學生中，林兮杳如同耀眼的鮮花閃耀在這群灰撲撲的同學之中。
    在所有人眼中，長得漂亮無疑是讓人羨慕的，定是所有人追捧的對象，然而現實卻偏偏相反。
    當她第一次聽到自己各種花邊新聞亂飛，她才知道，原來太過漂亮耀眼在大部分人心中是不被允許的。
    自己已經成他們想方設法都要摧毀的對象，甚至有些人根本都意識不到自己的惡意。
    畢竟將高嶺之花拉入泥潭，泯然眾人這足夠大快人心。
    這讓原本不喜歡說話的她更是反感和人接觸。
    這段孤獨的人生，唯一被她視為家人的隻有自己收養的一等獎和八百萬，穿過來後一度放心不下它們，想著修煉強大之後再想辦法把它們接到自己身邊。
    所以，當它們也穿來的時候，正好被自己分身發現，第一時間將它們納入自己的保護圈內，雖然分身沒保住，但好在保住了兩個小家夥。
    林兮杳看著畫麵中的自己，麵無表情，和身邊嘻嘻哈哈的人群完全不像是一個世界的人。
    不說別人，其實她自己也有點費解，這樣的自己最後竟然會修蒼生之道！
    悟道之時自己在想什麽？
    林兮杳努力回憶，畢竟她經曆了太多，一時間很難快速記起全部。
    就在她回憶之際，眼前的畫麵先一步給了她答案，林兮杳瞬間被吸了進去。
    短暫的眩暈之後，林兮杳抬頭，昏暗的天空，冰冷的雨水灑落在臉上，泥土的腥味混合這血腥味不斷往鼻子裏鑽。
    耳邊全是淒厲的哭喊，她長長吐息，銳利的眼神掃過四周。
    “救命啊！”
    “孩子你快跑！”
    “嗚嗚嗚.....”
    不大的村莊被墨色籠罩，淅瀝瀝的雨滴不斷落下，被雨水浸潤泥濘的地上混合著粘稠的血液，以及陷入其中滿地的殘肢斷臂。
    村民們驚慌失措的四處亂跑，哭聲喊聲以及求饒聲此起彼伏。
    村中心的空地上，男子灰色的法衣被雨水浸濕，手中染血的劍刃被雨水衝刷的幹幹淨淨，村民的哭嚎讓他臉上露出愉悅的笑容。
    他身上環繞著濃鬱的邪氣，手中劍刃飛出，驚慌逃命的村民中發出一聲慘叫，栽倒在血泊之中。
    倒地的屍體發出點點白光，鑽入邪修手中的暗紋小瓶。
    “狩獵真是讓人興奮！”邪修滿意的掂掂手中小瓶。
    林兮杳冷眼看著邪修，好久，沒有再想起這些事了。
    嗯嗯。麵前響起打嗝一樣的抽咽聲。
    林兮杳低頭，麵前的小女孩臉上全是泥土，眼中的驚恐已經讓她忘記了如何流淚，木訥的看著天空，身體不時顫抖。
    時隔如此之久，再次看到這個眼神，林兮杳還是一眼就看出她呆滯麵孔下那泣不成聲的哀求。
    一如曾經，身處絕望苦苦祈求的自己。
    林兮杳還未抬手，一雙手已經穿過她虛影的身體捧住小女孩呆滯的臉龐。
    把小女孩望天的腦袋掰向自己，“小丫頭，如果你所祈求的神明無法給你回應，那麽，換我來幫你好了。”
    小女孩失焦的眼神逐漸回籠，看著眼前的林兮杳，“仙女俠姐姐？！”嗓子嘶啞得不成樣子。
    “你去找個地方躲起來，我來解決他。”
    青衣束發的林兮杳留給小女孩一個背影，手中靈劍出鞘，迎上邪修揮出的劍氣。
    林兮杳看著曾經的自己，修為還不錯，但劍意青澀，實戰能力和修為差距很大。
    “林兮杳，時光荏苒，你的道心可還如曾經那般堅定？”
    身後傳來小丫頭的聲音，林兮杳很確定對方是在跟現在的自己說話，她轉身。
    原本害怕的小丫頭身邊出現了另一個她，這個小丫頭臉上沒有害怕，隻有漠然。
    她看著林兮杳，眼中沒有孩童的純真，而是深不見底的黑洞，就像她現在身處的深淵。
    兩人無聲對視，不遠處的戰鬥也落下帷幕，青澀的林兮杳贏了，雖然受了傷。
    能在自己層層防護下讀取自己的記憶，看來這個‘小丫頭’不是一般人。
    正好在朱雀遺骸之處出現，不出意外，它應該是朱雀留下的殘念。
    小丫頭還在等著她的回答，林兮杳盯著她黑洞洞的眼睛，半晌很認真的回複，“若是道心已改，又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那就好，時間太久，我的這一絲殘念馬上也要消散了，如今你來，我也放心了。”
    林兮杳視線落在她半透明的身體上，手腕突然被柔和的力量托起，上麵的青玉鐲發出淡淡光暈。
    小丫頭用指尖在鐲子上輕輕點了點，嘴角勾起淺笑。
    “我的遺骸力量太強，一旦現世若落入魔族之手，對整個世界來說都將會是一場浩劫，你可一定要幫我阻止這場浩劫！”
    說完，她的身體燃起了火焰，火光消散後周圍景象恢複成一片黑暗。
    林兮杳眨眨眼睛，一時間分不清朱雀殘念是在跟自己說話，還是...
    垂眼看看手上的青玉鐲。
    或者，是對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