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打了小的來了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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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汐鎮,酒樓。
    任如意手中長劍,刮過一個男人的脖子,這次殺人,比她想象的還要順利。
    “你的武功恢複的很快啊。”
    任如意收劍準備離開,拐角處探出寧遠舟的腦袋。
    “你跟蹤我!”
    “你晚上吃的飯裏有迷蝶蜜,元祿的迷蝶方圓五裏之內,都能找到你。”
    “你要做什麽?”
    任如意捏緊手中的劍柄,心念一動,丹田處一股至陽至剛的內力激活,流轉在筋脈之中。
    “我想找你聊聊。”
    “我們沒什麽可聊的。”任如意抽身躲過寧遠舟。
    “聊聊靜亭道長。”
    “你想說什麽?”任如意猛的回頭。
    “他是個好人。”
    “這個不用你說!”
    “比一般的好人還要好的多,武功高,醫術高,施粥行醫贈藥多年,天清觀位處天門關附近的山脈,安國,梧國,北磐三國交匯,這些年他救的人何止數千,甚至可能上萬!不說是個活聖人,也算是功德無量,隻有一個缺點,那太容易相信別人。
    我和他說我是夥頭軍,他信,我說我是六道堂的,他也信,他說他想找你,我說我能幫他,他二話不說,就跟我來了千裏之外的梧都!”
    “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跟他認識不算太久,但當他把我從天門關戰場上救下來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把他當成了我的兄弟!他修道二十年,剛剛入世,連騙人都不會,說兩句好聽的假話哄人開心,都會有負罪感!
    這次出使安國,使團裏的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楊盈被皇兄嫂哄騙,我想為天道兄弟們正名,你想查明當年的真相,找出殺害你恩人的凶手,隻有他!隻有他單純的是為了黎民百姓不再重染戰火,為了天下安寧。
    再看看你,滿手血腥,滿口謊言,你用謊言編織成一副麵具,連你自己都騙!”
    “我從未騙過他!”
    “連你的名字也是嗎?!”
    “我從靜亭的口中得知,你曾經是朱衣衛的左使,六道堂翻了無數資料,永佑一年昭節皇後死前,朱衣衛的左使叫任辛,不叫什麽任如意。”
    任如意站在原地啞口無言。
    “今天最後一次,不要再隨意脫離使團,不然我們的交易作廢。”
    瞟上一眼地上的男屍,寧遠舟轉身走遠。
    任如意回到客棧的時候,天色已經微微發亮,靜亭一個人坐在石桌前,擺弄著手中的骨牌,桌上擺著幾個空酒壺,反射著晨曦的光。
    “回來了。”
    靜亭看著麵前的女人。
    “嗯,咳!”任如意抄起一個還有酒的,猛灌一口。
    “我的真名,叫任辛。”
    “哦,還是如意更好聽一些。”
    “你不生氣,我用假名字騙你?”
    “初見時我已知曉這是假名,又為何生氣,任如意也好,任辛也罷,都是你,我喜歡的是你,如此而已。”
    “呸!才下山一個月就學的油嘴滑舌,竟說些好聽的來哄我開心。”
    “那~你……開心嗎?”
    “你剛剛這句話,不會是又從哪裏學來吧。”
    “是真心的,貧道平生最喜桃花,你比桃花更美。”
    “既然如此~那本姑娘就勉為其難的開心一下吧。”
    ——————
    “吃一口吧,別的菜不敢說,你師傅對自己做粥的手藝,還是非常自信的。”
    天色大亮,楊盈的房間裏,靜亭端著一碗白粥,坐在床邊。
    “你生你皇兄、皇嫂的氣,師傅沒有得罪你吧,來嚐嚐師傅的手藝。”
    靜亭舀起一勺白粥,吹了吹熱氣,遞到楊盈嘴邊。
    “唔,好香。”
    “好香吧,這可是師傅的絕學,過幾天教你。”
    “嗚嗚……師傅,你也早知道我皇兄和皇嫂是想讓我去死嘛。”
    “聽如意說過一些,朝堂上的事情,師傅不太懂,老實說昨天以前,我都以為你是自願出使的。”
    “我從小就在深宮之中,朝堂上的事,我也一樣不懂。”放下粥碗,小姑娘抱緊自己的雙腿。
    “我可以不懂這些,但你得懂,你是大梧的禮王,天生下來有這樣的責任。”
    “嗚嗚~可是我不是什麽禮王,我隻是個小娘子,我知道自己身上的責任,我不是想離開使團,我隻是想回去,跟皇兄皇嫂問問清楚,他們為什麽這麽對我!?為什麽!?”
    小姑娘越想越激動,越哭越凶。
    “有些答案注定要自己尋找,你師爺曾對師傅說過:當你有些事情想不通的時候,就先做眼前的事,做事就是做事,有的時候,沒答案也要做事。”靜亭輕輕的摸著楊盈的腦袋。
    “師傅,我從小娘就不在身邊,爹從來就沒有正眼看過我一眼,在宮裏,就連內侍,宮女都沒把我當個公主,這次出使,大家都誇我為國為民,但其實我沒那麽偉大的,這次出使安國,我隻是想要自由,隻是想把遠舟哥哥從充軍中救出來。”
    “無論因為什麽,你現在都在這裏不是嗎,阿盈已經足夠勇敢,足夠堅強了,至於你皇兄皇嫂想讓你去送死,你放心有師傅在,師傅不會讓你死的。”
    心疼的看著眼前的女孩兒,靜亭的聲音極度溫柔。
    “嗚嗚……”
    楊盈趴在靜亭的肩膀上失聲痛哭。
    “這教育孩子的事還得我來,靜亭你心太軟了。”靜亭正一點一點的給楊盈擦著眼淚,寧遠舟推門而入。
    “關於怎麽當一個好師傅,貧道還在學習。”
    “那道長看好了,殿下,跟我走!”
    寧遠舟把楊盈拽出房間,輕功一點飛上房頂,指著大梧的江山,慷慨激昂。
    靜亭也跟了出去,站在底下聽著。
    啪!
    “擦擦吧。”任如意拿著一塊手帕狠狠拍在靜亭身上:“你肩膀都濕透了,我教她的時候也發現,你徒弟人小小的,怎麽這麽多眼淚。”
    “你怎麽好像不開心。”
    “我沒有啊,你一個做師傅的安慰安慰徒弟,我能有什麽不開心的。”
    “那就好。”
    “……”
    寧遠舟一通說教,緊接著召集使團眾人,把梨花帶雨的楊盈帶到了前頭。
    “禮王殿下為了一己私欲,禍及使團,罰,處罰菭掌之刑二十記,此令!”寧遠舟拿出戒尺,無視手下兄弟們的求情,硬是罰了下去。
    啪!
    “啊~”
    啪!
    “啊~”
    任如意接下了處罰楊盈的的活,房間裏傳來小姑娘的慘叫。
    “嘖嘖,要我說,這美人狠下心來是真厲害,你看看這打的,禮王殿下細皮嫩肉的,這手啊~肯定得腫起來,剛才寧頭兒罰殿下的時候,我都開口了,你這個做師傅的硬是沒張嘴,不像你啊。”
    於十三聽著裏麵的慘叫,對著就靜亭開口。
    “做錯了事就要受罰,不然以後會釀成大錯。”
    “說的對。”錢昭支持靜亭。
    “可這……”元祿有些於心不忍,把耳朵堵了起來。
    還好的是,任如意隻打了十下,就推門而出,靜亭迎上去,女人白了道士一眼,戒尺一拋,把頭擰到一邊,不理靜亭。
    錢昭,於十三幾個六道堂的都尉在旁邊,探頭探腦想看看房間裏的情況。
    “好了,別看了,兩個時辰之後出發,都去準備準備。”寧遠舟擋住眾人視線,關好房門。
    “兩個時辰之後,貧道就不與你們一起了。”寧遠舟話音剛落,靜亭淡淡開口。
    “嗯?”
    “俗話說,打了小的來了老的,做徒弟的受了這麽大委屈,我這個當師傅的也得為她出出頭才行,她不是想問丹陽王和她皇嫂為什麽嗎,她問不了,我這個師傅替她來問。”
    “道長不要衝動,你可知梧皇宮有三千羽林衛把守,宮內宮外大內高手無數,固若金湯,絕不可硬闖啊。”聽到靜亭的話,錢昭馬上開口。
    “老錢不必擔憂,貧道也不是泥捏的。”
    “真的不行,道長,你這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任姑娘你也勸勸他。”勸說靜亭無果,於十三看著站在旁邊的任如意。
    “哼,他死不死跟我有什麽關係!”任如意臉上擔憂的表情隻出現了一瞬,便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靜亭趕忙跟上。
    “他們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寧遠舟看著兩人的背影。
    “那可有意思了,他倆一個像木頭,不懂女人的心思,一個像葫蘆,一肚子心思到了嘴邊,就是倒不出來。”於十三拍了拍寧遠舟的肩膀。
    ——————
    任如意想甩開靜亭,靜亭不想被任如意甩開,就這樣走了半個時辰,任如意停下腳步。
    “有什麽話,你就說。”
    “你好像誤會了,我與楊盈隻是師徒之情,並無男女之念。”
    “我知你心中所想,可我看到她抱著你,我就是……我就是氣不打一處來!你還為了她要強闖梧皇宮!若是我也受了委屈,你可會為了我……”
    “我絕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若你真受了委屈,我真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來。”
    直視著任如意的眼睛,靜亭輕輕上前一步,眼中滿是真誠。
    “我知我勸不住你,這一去,你要多加小心,還有……你剛剛為徒弟出頭的樣子,挺帥的。”
    “乖乖等我回來。”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女人臉上輕啄了一口,靜亭轉身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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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佑六年 夏至
    青衣道士提著一把戒尺,第二次走入梧國都城,輕輕一扣,便扣碎了梧皇宮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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