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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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是舅舅!沒事的。”

    李哲卻是做出一副平易親人的樣子來。

    不過現在,齊峰又怎麽可能再像以前那樣。

    在廳裏和齊峰坐著聊了兩句,李哲就覺得氣氛不好,因為他的出現,齊峰和李賀這對舅甥反而不好說話了,隻好很有眼色的起身,將這裏的空間留給兩人。獨自回自己的書房。

    齊峰,印象裏應該是個身手不錯的鏢師,而且常年在外麵走鏢,見多識廣,手下還有一棒子常年走鏢的鏢師,在李哲家絕對算是個人才,不過因為李賀的緣故,這人卻很難為李哲效力。

    原本李哲是很少想起來這人的,怎的突然就出現在眼前,好幾年了,從來沒有見過麵,他這種職業,便是在外麵遭遇變故死在外麵也很正常,現在總算是回來了,也怪不得李賀會顯得這麽高興,終歸是自己家親舅舅,隻是對李哲來說這人出現的未免有些突然。

    白天在軍營裏訓練的辛苦,晚上一回來就困乏的緊,讓屋裏的丫鬟給用力按了按,卻也收效甚微。畢竟李哲自己也是個地地道道的新兵,隨著都裏的兵卒們一起訓練的時候,反而是李哲自己有些撐不住,搞得腰酸背痛,肩膀都腫了好幾圈。就這還是李哲是軍官,很多時候像是跑圈什麽的活動李哲都沒參加的情況下。

    看來李哲自己家裏的所謂家傳訓練有些不靠譜啊,和真正的兵卒們比起來體能上還是有距離。

    不過這也是剛開始,李哲相信接下來慢慢的就會變好的。

    馬忠本來看不過去,還勸李哲不必那麽辛苦,這些訓練的事不需要李哲親自幫忙,他馬忠早已經習慣沒有上司插手自己練兵了。但李哲堅持要參與。

    他心裏是這樣想的:截止到目前,對於這個時代的戰爭,他自己肚子裏的那點經驗全都是理論方麵的,不正好趁著這時候好好補補,難道要等到真的不得不上戰場了才臨時抱佛腳麽。他已經能預見到未來屬於他的金戈鐵馬的生活了。

    再說了,關於線列戰術的那些東西,具體的怎麽訓練,怎麽作戰,到目前為止他也全都是打的嘴炮,具體訓練實施的怎麽樣,他也要掌握第一手的情況,否則到時候,這東西全被馬忠給消化吸收了,他這個創始人自己卻一竅不通,那怎麽辦。

    要知道他自己心底裏也有一個成為這個時代偉大的軍事家,統帥的夢想,這個夢想在另外一個世界一直沒有機會成行,但這個這個世界,卻是很有機會實現呢。

    這些才是自以為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壓箱底兒的功夫,他不可能全都依賴馬忠。

    心裏這樣想著,李哲迷迷糊糊的沉入了睡眠……

    半夜裏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間,李哲猛一警醒,像是被一塊大石砸中了胸口一樣,呼吸急促的,幾乎氣都喘不上來。

    然後暈暈乎乎的,黑暗中,光線依稀可辨,床前竟然立著一個人影!

    李哲猛地一個激靈,身子往後縮,直縮到床頭角上的地方,然後睜大著眼睛向對方看!

    那個人不是李賀的舅舅齊峰又是誰?

    “胡適,胡適!”

    李哲扯著喉嚨大叫睡在外房的伴當。

    卻聽聞黑暗中齊峰的聲音幽幽響起,

    “大少爺!不用喊了,別白費力氣了,”

    “你把他們怎麽了,難道你殺了他們不成?”

    李哲大驚失色。

    齊峰搖搖頭,那個氣勢,和白天大堂裏的那種蕭索氣短的感覺完全不同,這時候隨著著他的話聲,整個人在黑暗中的身影透出一股可怕的血腥之氣。

    李哲仿佛突然間才感覺到他這個鏢師職業的可怕,像是他們這些在海商走鏢的鏢師們,常年行走在不服王化的地方,恐怕殺人對他們來說很尋常。

    李哲第一次感覺死亡離自己如此之近,他甚至能夠在黑暗中看到齊峰腰間閃爍著的利刃的寒光。

    這個舅舅是真的會出手殺人的。

    齊峰淡淡說道,

    “殺人,我隻是讓他們睡一陣子而已?放心,我隻是想和你說說話。”

    但這話,卻沒有讓李哲變得安心。

    “有話,白天不會說麽,為什麽要在這種時候說?”李哲色厲內荏的說,他甚至能感到自己的聲音都在發抖。

    齊峰似乎在黑暗裏笑了笑,沒發出聲,但李哲就是能感覺得到,

    “有些話,在白天我們很難說得清楚,或許,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才能坦誠相處。”

    坦誠相處,你倒是坦誠相處了,可是這對我來說,卻是和審訊沒什麽兩樣啊。

    隻聽齊峰在黑暗中幽幽的自言自語道:

    “說實話,殺了你,的確是一個很誘惑人的想法。”

    “為什麽,殺了我對你有什麽好處?”

    “好處?大少爺這話問的讓人笑了。”齊峰陰陰笑著回答,“那好處多了,”他舔了舔嘴唇說道,

    “首先,你死了,就沒人和我的親親外甥爭這個勞什子的男爵之位,我姐姐也不用整天為這個事煩心。等我外甥上了位,這個男爵領,就正式的歸我們齊家了。也不枉我們齊家姐弟幫你們父子操持著這麽多年。”

    李哲沉默,的確,壞了李哲的襲爵的機會,讓李賀上位,這可是他那個繼母多年一直在努力的方向。而定遠州,這麽多年來,領地裏的事務的確一直是他的繼母在操持,哪怕是當年他老爹活著的時候,也從不喜歡那座荒僻的海島,海島上哪有外麵孟州城這裏的花花世界好玩。

    齊峰淡淡說道,“其次,有人告訴我,如果你死了,我們齊家就能搭上孟州城裏張家的關係,張家在馬島,在炎洲,眾多海外的生意就都能歸我做,小子,我都沒想到,你竟然能得罪了張家,得罪了張家,卻還能在這孟州城活得好好的,這一點還真是讓我奇怪,怎麽你小時候,我還就沒發現你有這麽大的本事呢?”

    孟州城張家。

    “張家,是張浦麽?”事情變得越來越好玩了,連張浦也插足到李家內部的事務裏來了。

    “是,”齊峰沒有否認,“是張浦親自托人找到我,把我從埃塞俄比亞叫來,請我對你出手。”

    李哲早就能想到,像是張浦這種人,吃了他李哲這麽大的虧,是絕不可能老老實實躲在自己的烏龜殼裏的。孟州城已經徹底沒了他的消息,卻不妨礙張浦利用張家的資源來背地裏算計李哲。孟州城張家,那可是除了開封府知府這樣的大官的家族,底蘊深厚,比起李哲家人丁單薄的男爵府可是強的太多了。

    這種家族,產業遍及印度洋周邊,埃及,埃塞俄比亞,馬島,很多地方都有他們的足跡。

    張浦為了對付自己竟然遠到東非吧李賀的舅舅請回來,這手筆實在太陰狠,李哲和齊峰不管發生什麽事,都是家族內鬥,陷李哲於不義,對張浦可謂是百利而無一害。

    想到這,李哲心裏已經是氣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