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接戰的是雙方的火炮，巴彥隨軍帶著數十門野戰炮，正和李哲在先前奧爾格勒大營中繳獲的一樣。

    蒙古人也早已經掌握了這種武器，不過往常往往是宋人朝著敵人的城牆猛轟，誰知今日竟變成反過來，蒙古人用火炮轟起宋軍的陣營來了。

    既然這邊李哲連城牆都搞出來了，巴彥也學葫蘆畫瓢一下也未嚐不可。

    隻可惜宋軍轟城用的是重型攻城炮，而巴彥這邊用的卻是輕型的野戰炮，用來轟人效果還可以，但是用來轟城牆就效果很一般了。不過相對而言，李哲這邊這豆腐渣工程的胸牆也的確不咋的，遠遠的被敵軍火炮轟出了幾個缺口。

    那韃子炮手一看轟的更來勁了，推出所有的火炮遠遠的朝著這邊猛轟。

    可是他們轟的是城牆，李哲這邊的火炮可是照著他們的火炮去的。己軍火炮也開始轟鳴，李哲先前自家火炮就有不少，這在敵軍又繳獲了二十門，這打起來炮戰竟然比巴彥那邊聲勢更猛。

    兩邊此起彼伏轟了十幾分鍾，蒙軍雖然轟破了李哲這邊不少處胸牆，但在自己這邊，炮聲卻越來越小，漸漸的稀少之不可聞了。

    蒙古人的炮隊已經被宋軍火炮清除的七七八八，掄起炮戰來，終究是宋軍這邊略勝一籌。

    巴彥見狀隻好命剩餘的火炮迅速收回，對蒙古人來說，他們這邊的炮隊不管是火炮還是炮手可都是金貴的很，剛才這一輪損失，已經是足以讓他傷筋動骨了。

    炮聲停止的一刹那，蒙古人騎軍齊齊一陣呼哨，鐵蹄翻動，大地震動，開始朝著宋軍這邊衝鋒過來。

    人上一萬，無邊無沿，更何況是衝擊力更強的騎軍，李哲站在陣前，放眼過去，隻見黑壓壓的一片，從左至右，占據了整個河穀寬大的正麵，足有十幾裏長，迎麵撲麵而來。

    看著眼前正對麵衝過來的敵人，他心中還是有些忐忑不安。

    這一戰，他已經使盡了手中所有的手段，卻不知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

    他現在多想讓上天再多給他哪怕一天時間，或者再多給他添上哪怕五百手下，這一戰他都會有更有把握的拿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聽天由命。

    壕溝，胸牆，這些絕對都是敵人騎兵衝鋒最行之有效的招數之一，但問題是他麵對的敵人實在是太多了。

    敵軍宛若洪水一般瞬間衝過兩軍陣地之間的地段，還未來到陣前，尚有兩百米的距離，就有蒙古人呼哨一聲，馬背上的蒙古人紛紛在馬上雙腿使勁，人立而起，將手中氣弓拉成了滿弓，待胯下馬匹躍升到最高點的時刻，齊刷刷射出箭去。

    隻聽嗡的一聲，如同悶雷一樣的悶響，萬千箭支立時飛上半空，從天空像是黑壓壓的烏雲一樣罩了過來。

    “盾牌！”

    “盾牌！”

    “盾牌！”

    幾裏長的壕溝內宋軍高聲嘶喊，陣前的宋軍紛紛舉起手中的盾牌抵擋弓箭的殺傷。

    隻見那天空箭雨迅速跨過長空，升至半空後才黑壓壓的落了下來，轉眼宋軍陣前就憑空落下了密密麻麻的一層。但因為宋軍都躲在壕溝內或者是胸牆後，蒙古人這一輪遠射幾乎沒有任何殺傷。即使是寥寥的稍許箭支落到了壕溝中，也被早有準備的宋軍揮舞盾牌擋住。

    蒙古人這一陣拋射聲勢著實驚人，效果幾乎等同於無，若是李哲軍仍然是像先前在平地上列陣的話，蒙古人這陣前的拋射必然會讓宋軍承受不少的殺傷，可是現在，嘿嘿！

    這就是先前馬忠，閆國貞等人，一見李哲拿出這壕溝和胸牆就立刻欣喜非常的原因了。

    宋軍能在壕溝內和胸牆後和蒙古軍對射，別的不說，就單說這安全感就能讓軍心大大提升了，而同時因為心理素質的原因，軍中士卒的戰鬥技能也憑空能增加兩成。

    蒙古人剛剛第一輪拋射完，宋軍整條戰線上也同時開槍！

    以往在陣列的時候宋軍一般不允許百米之遠開槍，並不是因為火槍射程不如弓箭，這就是開玩笑了，用火藥推動的化學能武器再怎麽差也肯定比物理蓄力的弓箭要強。

    實際上宋軍火槍的工藝經過百年演進，早已經有兩三百米的殺傷距離，隻要打中那照樣是筋斷骨折。隻是因為不準的原因，效率極低，所以宋軍方陣，一般才很少在這個距離內齊射，可是現在，宋軍有如此安全的射擊環境，多射一輪又何妨？

    隻見宋軍陣前，數千杆各式燧發槍火繩槍，次第綻開，整個陣線揚起一整條濃密的白色煙霧，像是一條白色巨龍平地騰起。

    火槍射出的高速彈丸遠比弓箭要迅速，眨眼間飛至蒙古人近前，己軍設在後方高崗上觀察哨能清晰的看清楚，整個蒙古人陣前就像是憑空少了無數個小缺口，有近百騎兵一聲不吭翻到馬下。

    距離很遠，這樣的射擊的確是效率不高，這百人的損失相比蒙古騎兵大陣來說幾乎不值一提，前麵的騎兵中槍倒下，其它身後的蒙古人騎兵眼都不眨，從旁邊閃過之後再次加速挺進。

    宋軍中緊接著數十門火炮再次發威，轟在蒙古人陣中，造成不少的殺傷，但是在如此多的敵人前麵，卻隻如數十朵浪花兒一樣轉眼不見。

    整個敵軍仍然隻管呼嘯著，奔騰向前。

    到了極近的距離，蒙古人前方大陣才再次呼哨一聲，陣型才再次來開，前方輕騎從陣前分向兩側，露出身後的重騎兵來。

    那些輕騎兵手持弓箭，從陣前掠過，尋找時機，隻可惜極目所見，宋軍全都躲了起來，頂多露出腦袋和槍口，讓這些弓箭手如何尋找目標？

    就是衝鋒的重騎兵也是一臉懵逼，看著壕溝中的宋兵，一時間不知道如何下手，隻好操縱胯下馬匹準備越過這滿地的陷馬坑，去衝擊那胸牆試試。隻可惜這樣的騎兵，卻又被身後壕溝和胸牆上的敵人同時夾擊。

    一員蒙古將領看到，恨聲道：

    “這些南蠻子，弄得什麽物事，這許多人都躲在溝裏，這打的什麽仗？”

    觀戰的巴彥聽了，也不得不皺起眉頭，今日這支宋軍弄得這個奇怪的陣法，著實讓他始料未及。

    曆朝曆代打仗，都是英雄的戰場，兵刃交擊，這宋軍全部躲到地洞裏，這打的什麽仗，莫不成成了打地鼠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