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欣?沙法爾站在山丘上，手中拿著一支千裏眼，遠遠的眺望著山丘下麵的阿勒頗城的北麵。

    三天前，一支拜占庭軍已經移動到阿勒頗城外，對駐守在阿勒頗城內的天竺一方留守軍形成攻擊態勢。

    他們這些原本生活在阿勒頗城周圍的部落不得不遷移，想辦法避開這場有可能的戰爭。

    雖然名義上他們沙法爾部落是歸屬於阿勒頗城，但是他們卻不願意為現在的阿勒頗城而戰，因為現在的阿勒頗城的守護者是來自東方的宋人，他們不可能為了東方人而去死戰。

    但是，當然他們也更不會喜歡拜占庭人。

    雖然相比起來這個鄰居他們更熟悉，但是是那種彼此戰爭中作為對手和敵人的熟悉，而絕不是什麽友好鄰居的情誼。

    沙法爾部落應該是附近曆史最悠久的部落之一，他們在當地繁衍的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從偉大的巴比倫時代，也許是現今時代血統最純正的閃族人後代的一支。無論是來自西方的拜占庭人和東方的宋人，都很難獲得他們的忠誠。

    什麽時候，偉大的閃族後代們才能再次崛起擁有自己的國家，在這個戰亂的時代中發出屬於自己的聲音？

    想到這兒，奧欣也在心裏自己不由笑了笑，他知道這隻是個妄想，閃族人自己的國家已經在戰火硝煙中消失了上千年了，已經成了一盤散沙。從那之後，來自東方的草原人和來自西方的歐羅馬人輪番的在這片土地上肆虐，他們這些閃族後裔卻從未有過任何再次成為主角的希望。

    奧欣在盛夏的晨光中，用千裏鏡繞著附近周圍觀察了一陣拜占庭軍的軍營之後，就選擇回到自己的部落。

    沙法爾部落的遷移到距離阿勒頗城南邊七十裏外的戈壁中，一處外來者不容易尋找到的地方。

    一回到帳中，部落首領，奧欣的父親弗朗索瓦?沙法爾坐在帳中背後的陰影裏，沉聲問道：

    “怎麽樣？拜占庭人能攻下阿勒頗麽？”

    這個問題對沙法爾部落很重要，這讓他們這些小型部落在這次戰爭中選擇好正確的方向，而不是在戰後難逃勝利者的追責。

    這是他們這些不幸被卷入這次戰爭的可憐人們必須要做的選擇，這個，從一開始當阿勒頗不幸的成為東西方兩個龐大勢力的戰場之後就已經決定。

    奧欣沙法爾，是弗朗索瓦沙法爾的最睿智的兒子，弗朗索瓦當年甚至為了開闊他的眼界，送他前往意大利學習過，曾經親眼見證過那些偉大的名字。他對他的這個兒子的眼光有信心。

    奧欣低頭思索了一陣，臉上表情複雜，斟酌著回答：

    “不，我還不知道。”

    雖然明知道這個答案肯定會讓父親失望，但是這樣說肯定比妄下決定更好。

    因為不知道答案，也許會讓部落失去選擇的機會，但是錯誤的判斷卻一定會毀了部落的未來，像是他們沙法爾這樣的小部落在這樣的戰爭中沒有犯錯的機會。

    自己兒子不敢說出答案，弗朗索瓦自然很有些失望，但是兒子這樣說，卻也讓他著實鬆了一口氣。

    至少這樣就意味著他還不必一定要做出那個選擇。

    奧欣想了想，又說：

    “我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城外的拜占庭人很多，我在他們軍營的上麵，見到最少有三個軍團的旗幟。”

    “三個軍團？”

    沙法爾人對拜占庭人很熟悉，知道拜占庭人的軍團編製。

    “是的，三個。”

    奧欣點頭道，

    “他們有小亞細亞人，有色雷斯人，也有保加利亞人，有全副武裝的騎士，也有渾身上下什麽也沒有的火槍兵。”

    “火槍兵？”因為受自己兒子的影響，弗朗索瓦知道自己兒子很看重火槍兵，認為這種兵種在未來很可能主宰戰場，更何況據他所知，從東方來的強大的宋人卻是更看重火槍兵，在他們的軍隊裏，幾乎火槍兵才是主力。

    “但是他們的火槍兵遠遠不如宋人。”

    奧欣搖頭解釋道，

    “他們的裝備和訓練遠遠不如我們在阿勒頗城中見到的宋人士兵。”

    說到這兒，奧欣就想起他們在阿勒頗城裏見到的東方人士兵，那隻應該是傳說中的天方侯爵大人麾下的軍隊。

    雖然隻是小小的不到五百人編製的部隊，但是卻仍然能讓人看到

    “可是你說過，前來的拜占庭人卻有三個軍團。”他的父親道，“三個軍團對上阿勒頗城內的五百人。你還覺得無法判斷這場戰爭的結果嗎？”

    弗朗索瓦嚴肅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他需要一個答案。

    “是，是的，父親！”奧欣一愣，仿佛是頭一次思考這個問題一樣，“我覺得我們應該慎重。”

    “我們都知道蒙古人是宋人們打敗的，他們幫我們趕走了蒙古人，占有了這塊土地。而拜占庭人也是因為這個才能走出安納托利亞，這兩個國家之間的戰爭沒那麽簡單。即使是現在拜占庭人占據上風，我們也不能輕易下場。”

    弗朗索瓦歎口氣，看得出來他感覺有些泄氣，

    “真可惜！這是一個好時機！”

    他看著自己的兒子，

    “你知道，附近的約拿、亞力克家族都來找過我們，他們認為這是最好的千載難逢的時機，我們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從拜占庭人手裏拿回自治權，他們想要建立一個聯盟。”

    “哼！”

    奧欣不屑道：

    “綿羊們以為聯合起來就能從鬣狗口中奪取食物，太愚蠢，也太貪婪了！”

    弗朗索瓦蒼老的眼神顯得有些黯淡，

    “可是，你知道的，他們也隻是和我們一樣想要自由，”

    “自由！”

    聽了弗朗索瓦的話，奧欣的眼神也有些閃爍，但旋即，隻是一瞬，眼神再次變得堅定，

    “任何東西都是需要實力和代價的，在正在搏鬥的兩個巨人的麵前，沙法爾部落需要保持謙卑！”（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