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忘挑眉，好奇道：“阿朱姑娘想問什麽？”
    阿朱略一遲疑，她想確認下蘇忘與王語嫣到底是什麽關係，但這終究是關乎表姑娘名節的事，不好傳開，於是又看了眼阿碧。
    阿碧正饒有興致的來回瞧著兩人，見到阿朱朝自己使眼色先是一愣，接著嘟起了嘴回望著她，想要賴著不走。
    但在阿朱愈加嚴厲的眼神下還是有點挺不住，小聲嘀咕著：“不就比我大一個月嘛，又拿起姐姐架子壓人家。”
    終究還是起身，向著蘇忘甜甜一笑道：“蘇公子，我再去準備著小吃點心，先失陪了，就讓阿朱姐姐先陪你說說話吧。”
    在蘇忘微笑應下後輕步向外麵走去，路過阿朱身前偷偷扮了個鬼臉，出去時卻又朝阿朱舉了舉小拳頭為她打氣，還貼心的關上了門。
    阿朱暗自咬牙，麵色有些僵硬的說道：“阿碧向來懶散慣了，讓蘇公子見笑了。”
    蘇忘看的有趣，感歎道：“慕容公子當真是個有福之人。”
    這麽兩個機靈貌美的小丫鬟，哪怕啥都不幹放下家裏養眼也是好的，何況不管是阿朱還是阿碧都有著不輸給世家小姐的學識與修養。
    阿朱不知道他為什麽把話題轉到了慕容複身上，卻也順著話說道：“蘇公子與我家公子爺不曾相見，但言之中卻似乎頗感熟悉，可是與表姑娘平日裏多有談及？”
    蘇忘大概感覺到她的問題是什麽了，似笑非笑的道：“‘南慕容’身為我江南地界的頂尖高手，鼎鼎大名又哪裏需要語嫣告訴我，我們平日裏很少談到慕容公子。”
    阿朱繼續問道：“那不知公子與表姑娘平日裏會聊些什麽？”
    蘇忘慢悠悠的喝下一口茶水，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阿朱姑娘方才說的問題，可是這個？”
    “自然不是。”阿朱深吸了口氣，不再繼續試探，決定問得直接一些。
    “姑蘇王氏與姑蘇慕容氏曆代交好，表姑娘與我家公子更是自幼一起長大，感情極深，連我們兩家這些做下人的都知道他們互生愛慕，蘇公子可聽表姑娘提起過這些？”
    她麵色嚴肅，看著不再像是個低眉順眼的小丫鬟，頗有些氣勢。
    蘇忘卻麵色古怪：“我記得慕容公子比語嫣大了不少，說到一起長大，慕容公子成年之時語嫣才隻有十歲。”
    阿朱聽他如此說，臉色一垮，有些繃不住氣勢，嗔怪道：“蘇公子，你說什麽呢，我家公子怎麽會、怎麽會、自然是之後才喜歡上的。”
    蘇忘不置可否，聳聳肩不再多說，做了個請的手勢。
    阿朱也不再繼續鋪墊了，直接問道：“蘇公子與表姑娘到底是什麽關係，看你剛才的表現，可不像是單單師叔與師侄女啊。”
    說著不由想起之前被蘇忘緊緊抱住完全無法掙脫開的窘境，還是有些臉紅。
    蘇忘麵色不變，隨意說道：“我與語嫣年紀相近，誌趣相投，男未婚女未嫁，阿朱覺得該是什麽關係？”
    他這話幾乎是明說了，阿朱有些著急，追問道：“可是表姑娘明明一直傾心我家公子，還為了他遍讀各派武學，幫著公子習武，我們都看在眼裏，怎麽會突然就……”
    除了心中著急，還帶著點莫名的委屈，不知道是為了公子爺還是什麽。
    蘇忘輕聲一笑，之後微微嚴肅了表情，直視著阿朱晶瑩的雙眼道：“語嫣對慕容公子的心思從不掩藏，我當然知道。
    我知道她會因為慕容複喜歡，就強迫自己每天去背誦那些毫無興趣甚至厭惡的武學秘籍，知道她每天在家中苦苦等候，隻為了慕容複能多與她說說話，知道她因為慕容複的事情不惜和師姐頂嘴，被罰不準吃飯。
    但是，如此種種僅能說明語嫣的付出，慕容公子又做什麽呢？”
    蘇忘站起身來，身形高了一頭的差距讓阿朱不禁後退了一步。
    “‘南慕容’諾大的名頭，江湖中人人敬仰，慕容公子也是心懷天下的有為青年，終日不是勤學苦練就是為了大計四處奔走。阿朱姑娘，你了解你家公子，這麽多年之中，慕容複所作所為，又有多少是為了在曼陀山莊苦等他的表妹？”
    阿朱麵對他連珠炮般地追問有些難以回答，隻要是正常了解過都可以看出來王語嫣與慕容複之間的關係完全是不對等的，何況是阿朱這等冰雪聰明之人。
    之前沒有往這邊想無非是立足於慕容家的立場，可順著蘇忘所言，略一細想就發現，相較於表姑娘的無私付出，公子爺的做法實在沒有什麽值得說道的。
    阿朱弱了氣勢，可還是強自開口道：“男兒誌在四方，當今天下大亂正是建功立業的好機會，公子爺為事業奔波無可厚非，待到事成之日，自然可以和表姑娘雙宿雙飛，再不分離。”
    “嗬嗬。”
    蘇忘一聲嗤笑，麵對阿朱怒目而視毫不在意，邊踱著步邊開口道：“慕容公子的心思我們都明白，阿朱你真的認為她可以成就夢想，功成身退嗎？”
    “事在人為，總是有機會的。”
    阿朱語氣堅定，但是心裏卻不由得一沉，姑蘇慕容氏如今在中原聲威赫赫，而且經過數百年積累頗具家財，慕容複要想起兵確實可以輕易拉出一隊人馬。
    但是漢人向來排外，如今逐鹿中原的蒙古、金、遼、大清哪個不是被中原武林中人多加抵製。慕容複一旦被得知是想要光複大燕這種亡了幾百年的外族王朝，怕不是當場就被中原武林人士殺了祭旗。
    而想要利用外族借雞生蛋就更難了，憑借慕容氏當前的家底，不論前往哪一國都無異於羊入虎口。
    阿朱有些泄氣，蘇忘繼續道：“就算慕容公子得天之幸僥幸成功，那又要等到何時？非要語嫣等到年華不再，親人失和，然後進宮給他做妃子嗎？”
    蘇忘走到門前，打開房門，讓屋外泛黃的陽光照進來，回首向著阿朱說道：“阿朱，你也是姑娘家，這是你想要的生活嗎？”
    阿朱看著蘇忘，在光照之下有些晃眼，抿著嘴唇，說不出話。
    許久才神色複雜的笑了一聲，開口道：“蘇公子，我明白了，你想要何時開始練習易容之法？”
    心中也在低語，或許這對表姑娘來說才是更好的選擇吧，至於我想要的生活，又在何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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