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槁手腕上的印記徹底消失，保潔阿姨最後抓住喬晚，一次又一次的強調，“孩子，你一定要幫我！”
    喬晚擰緊眉頭，早幹嘛去了，人們總是這樣，等到事情沒辦法挽救的時候才想著悔過。
    保潔阿姨緊盯著她，“孩子，你剛才說小羽不吃人。公寓裏是不是還有跟小羽一樣的存在，你認識，對嗎？”
    既然她過去處理的屍體不是小羽吃的，那說明，還存在著另外大法師所說的怪異，那些怪異是不是壓製著小羽，所以才讓她沒有食物吃。
    這麽多年，她一直在為別的怪異擦屁股，她不止一次引誘人類進入公寓，為怪異提供食物。她有時甚至特意殺掉人類拖到她房門前，等到隻剩下殘骸的時候再去處理掉。
    總之，眼前這個姑娘除了小羽，一定還和另外的怪異有聯係，她不是普通人，找她為小羽尋求庇佑，是如今唯一的辦法。
    ……
    喬晚明白，某種程度上她是在威脅自己。
    保潔阿姨：“孩子，原諒我的自私，除了我前麵所說的偶爾照顧，我還希望，你在保護對你來說重要的人時，也能帶上小羽。”
    “你放心，我會告訴警察，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接連失去兩個孩子後，我單純的嫉妒、仇恨這世上的一切，我想毀掉他們，毀掉所有人的，我所沒有的幸福。”
    “我會告訴警察，我想見你，隻是因為你當初強硬的塞給我五十塊錢，讓我想起了我過世的女兒。”
    ……
    ……
    一周後，泰和陵園——
    喬晚彎腰將一束盛開的白百何放在墓碑前，抬起頭看著墓碑上的黑白照片。
    係統在眼前彈出一段白色字體，【任務進度2\4】
    伸手掃去落在冰冷墓碑上的枯葉，霧靄靄的天空飄起小雨，她撐起透明雨傘轉身離開。
    人和鬼，也沒什麽不一樣。
    有時候，鬼比人更加可愛，至少在她看來。
    從出租車上下來，雨勢漸大，淋濕了她灰色大衣衣擺，她拐進公寓附近的便利店，買了兩條看上去比較順眼的香煙。
    她記得秦羽先前抽的煙都是她用彈珠同那個穿睡裙的小男孩換的，沒有固定的品種，至於睡裙男孩在哪裏拿的，喬晚心中有了大概答案。
    興許是那些匆匆搬離後，沒有人住的房子裏。
    秦羽坐在電腦屏幕前，電腦上的字段打了又刪，失去耐心推開鍵盤，煩躁地抱著腦袋胡亂蹂躪，頭發比雞窩更亂。
    桌上的煙盒早已空空如也，樓上的小鬼很久沒有拿煙來找她換彈珠了，明明那個小鬼最喜歡彈珠。
    沒有煙抽的滋味，太折磨人，全身心時刻被強烈的空虛感包裹，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足以讓她暴躁的跳起來，有時候她甚至想從窗戶上跳下去。
    她起身趴到窗邊，雨水濺在窗沿，打濕她的臉，她俯身望著空空如也的樓下，好像……跳下去也不錯，十樓跳下去會發生什麽呢？
    眼珠子會像西瓜一樣爆開嗎？骨頭會不會碎？如果不小心掛到旁邊的樹枝上，她的身體會斷裂嗎？內髒會不會掛在樹上？
    她要是死了，會有人難過嗎？
    這麽想著，她已經爬上了窗台，雨絲打濕了她大半的頭發，烏發上的水珠落下，好像樓下麵有什麽在呼喚她。
    “咚咚咚！”身後傳來的敲門聲將她從詭異情緒中抽離出來，她扭頭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喬晚又敲了兩聲，“秦羽你在嗎？我是喬晚。”
    縮回身子，秦羽若無其事跳下窗台光著腳跑去開門。
    喬晚看著腦袋濕漉漉的秦羽，皺起眉頭，“你洗完頭怎麽不吹幹頭發，最近天氣很冷的，你小心感冒。”
    秦羽不習慣別人這樣關心她，她淡淡搖頭，“你有什麽事？”
    喬晚將拎著的袋子遞給她，“給你。”
    秦羽瞥了眼透明袋子，眼中短暫閃過光輝，“煙！”
    伸過手正要接，突然想起什麽，她收回手表情恢複冷漠，“不用了，稿費還沒發，我沒錢。”
    喬晚笑，“我不白給你，你不是有彈珠嗎？我很喜歡彈珠，但是現在都買不到你手裏那麽漂亮的彈珠了，你跟我換吧。”
    秦羽臉上終於出現笑容，“可以嗎？”
    “當然！”
    她打開門，靦腆的微笑著邀請喬晚進門，“你進來自己拿。”
    喬晚看出她心情不錯，這是一個煙鬼，有煙就能高興起來的鬼，鬼怪們總是單純又容易滿足的。
    她邁步進屋，屋子裏的狀況比先前還要糟糕，電腦屏幕上一個名為《死亡公寓》的文件正打開著。
    還沒來得及多看，秦羽迫不及待撕開香煙包裝，點上一支，滿足深吸一口後，熱情地邀請她挑選彈珠。
    本來一整盒都要給喬晚的，為了還有下次，喬晚拒絕後隻挑選了兩顆，她知道秦羽是一個不喜歡白拿別人東西的鬼。
    她不想有任何人或者什麽東西去打擾季池，所以她當時答應了保潔阿姨的條件。
    “晚上去我和季池家裏一起吃晚飯呀。”喬晚發出友好邀請。
    抽煙抽得興奮的渾身顫抖的秦羽一愣，她都忘了吃飯這件事了，手撫上腹部，她有多久沒吃飯了來著？糟糕，她的身體不會出什麽問題吧，她可沒有閑錢醫治。
    “嘶……”她捶了捶腦袋，她的記性真的不好，總是迷迷糊糊的，現在是哪年哪月哪號來著？
    她的稿費有多久沒發了？
    喬晚看她一副苦惱的模樣，上前拉住她比季池還冰涼的手，打斷她思考，“你放心，這次一定不會像上次一樣難吃，你不知道你的彈珠有多難得，我一定要好好感謝你，來吧來吧。”
    知道她不喜歡和人待在一起社交，喬晚貼心道：“等我做好了過來叫你！”
    秦羽低頭盯著她握住自己的手，鼻尖嗅了嗅，總覺得她身上散發著一股遙遠又熟悉的氣息。
    那是她曾經渴望又討厭的，像極了那個人的氣息。
    大概是她想多了，如果可以，她再也不想見到她了，她就不該被帶到這個世界來，她討厭站在天平翹起的一方，討厭不公平的待遇，討厭一切。
    那些年在他們家吃的飯，她會慢慢還回去，再努力一點，等她的作品成績再好一點……
    ……
    1014房間來了一群不速之客，季池被圍堵在中央，沉默低垂著腦袋，碎發遮住散發暗紅光芒的瞳孔。
    “我還真是小看你了。”腳踩高跟鞋，一身珠光寶氣的中年女人抱著少年的黑白照片冷言道，“你害死寧寧，一個人躲到這裏，這麽多年，我無數次向那些為寧寧打抱不平的瘋狂粉絲透露你的位置，你依舊安然無恙，還真是……賤命。”
    關於那件事，季池如今已經不屑再做出解釋，人們需要一個宣泄口時，總是習慣性的忽視真相，骨節分明的手掌撫上自己肚子，他咧開嘴角，妖冶笑開。
    “嗬嗬，你是說那些往我身上潑血，往我門上寫下惡毒詛咒，甚至拿刀想殺死我毀掉我的食物嗎？”
    中年女人旁邊還站著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女孩，她叫肖瀟。
    肖瀟挽著女人手臂，緊皺眉頭，嫌惡看著季池，一副跋扈大小姐的模樣，她沒聽懂季池在奇奇怪怪說些什麽，什麽食物，什麽鬼東西？
    他還跟當年一樣惹人厭煩，十多年前，她還是一個幾歲的小孩子，她的哥哥肖寧很帥很有才華，是樂隊主唱，對她十分寵溺，可突然有一天，被眼前這個人逼的從高樓掉下去，死掉了。
    她明白，他不過是想逼死哥哥，然後好回到肖家爭奪家產。
    聽媽媽說，當年爸爸和他媽媽季雲離婚後不久，季雲便懷上了他，大著肚子回到肖家，說肚子裏懷的是爸爸的孩子。
    誰知道是不是為了挽留爸爸在外麵和哪個野男人雜交出來的。
    “我告訴你，即便哥哥被你害死，你也別想打肖家財產的主意，爸爸不會認你的，你害死了哥哥，害死他的親兒子，他恨你，你休想到他麵前賣慘。”
    肖瀟手指著季池，“你憑什麽可以心安理得躲在這裏過清淨安逸的日子，你應該為此付出代價。”
    “嗬嗬嗬。”季池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輕笑，周身縈繞著一層淡淡的黑氣，他抬起腦袋，歪頭看她，“你想要什麽代價？”
    肖瀟才不怕他，周圍全是她和媽媽帶的保鏢，就是怕他做出過激反抗，他這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以為能嚇到誰嗎？
    她高傲揚起下巴，空出的另一隻手和中年女人一起握住黑白照片的相框，“我要你跪下向我哥哥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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