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下了。
    也許是因為被人砸石頭砸的太痛了。
    又或許是因為肚子很餓，一點飯都沒有吃。
    也有可能是因為走的時間太長，她以前是深閨裏無憂無慮的少女，沒有這樣的能力。
    總而言之，在見到林蕭之前，她倒下了。
    卻並沒有死去。
    朦朧之中，似乎有人擁起她的身體。
    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換了套合身的衣服，多了幾個香噴噴的大肉包，還有些閑散的銀子以及一本破敗的書籍。
    是那位仙尊幫的忙！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不願收下自己，但她走出山間的叢林後還是朝著獨峰山行了一禮。
    隨後朝著另外的方向走去。
    “知道您是變相拒絕的時候，我可委屈了，”
    安流螢抱住他的手臂，眼睛裏有水光閃爍，“要是真有下輩子，您不許這麽放棄我。”
    “那是自然。”
    林蕭摸了摸她的頭。
    仔細想想，若是當初安流螢倒在路上，沒有與他對視那幾秒鍾，他或許真的不會心軟，而是像安流螢講的那樣，找一個合適的地方，送點簡單的盤纏。
    也是了卻這一段因果。
    安流螢繼續講了起來。
    因為之前盤纏被搶過，這次她處處小心，倒也沒再成為乞丐。
    林蕭給的書，是一本基礎的，淬煉靈氣的書。
    她怎麽學都學不會，手上的銀子也越來越少。
    幹脆謄抄一份，找了個地方賣出去。
    換來銀子後，買了匹馬，連夜去到下一個城市。
    沒多久。
    或許是一個多月的時間，大周境內掀起戰亂，她不知道怎麽回事，隻能逃出這片區域。
    流浪的日子，時好時壞。
    接納靈氣的嚐試從沒有停止過，可一點修行的能力都沒有。
    直到她聽說，在極其遙遠的北地，就算是普通人，也可以通過吃妖獸血肉，獲取一絲修行的契機。
    她想要去。
    她也去了。
    剛開始很難，但撐了幾天之後，也就沒那麽難了。
    剛好是夏天，北地沒那麽冷。
    花了些錢，跟著商隊一起走的時候，隊伍被妖獸衝散，她的馬兒跑著跑著，進了一處矮山內部。
    那裏麵有個好看的姐姐，問她願不願意修無情道。
    她覺得隻要能修行，變厲害，幫自己複仇，那怎麽樣都好。
    於是她修了，借著姐姐的幫助，突破了自己六脈不通的困境。
    於是她也變得無情了。
    獨峰山的因果，斷了也就斷了。
    再去糾結也無任何道理，她繼承了那尊大帝的遺產，不斷修行，慢慢嶄露頭角。
    直到一日，知道薑立被蠱蟲奪舍，早就死的不能再死的時候，也隻是追殺他現存的軀體，沒有任何其他想法。
    在她的堅持下，無悔崖覆滅了，薑家也死了很多人。
    沒有師尊。
    也沒有小肉丸。
    她在殺伐中獲得新生，成為了沒有感情波動，讓人懼怕的紅衣魔女。
    說這些話的時候，安流螢沒什麽表情，模樣就像是真正經曆過一樣。
    林蕭隻能抱住她的身子，緊緊抱住。
    隻有這樣，才能傳遞出自己存在於她身邊的訊號。
    其實。
    在安流螢遇到那位修無情道的前輩時，他就隱隱有所察覺。
    如果沒有拜自己為師，這應該就是安流螢要得到的未來。
    繼承無情道，開辟獨屬於自己的新天地。
    她本就孑然一身，沒什麽要掛念的東西。
    修無情道，修的理所應當。
    但。
    這輩子，她和自己在一起。
    有了情感的歸宿，就不必再孤單一人了。
    “我不喜歡那種感覺，”
    安流螢也在抱著他，悶悶的說，“不想跟人說話，也沒人會跟我說話。”
    “都說夢境是相反的，”
    林蕭安慰道，“這個夢，也許就是在體現你對現在的滿意，已經不願割舍的心境。”
    “也有道理，”
    安流螢點了點頭，“您之所以讓小神獸跟我們一起下山曆練，也是擔心我們太過孤獨和寂寞吧。”
    林蕭撓了撓頭。
    這個他倒是沒仔細想過，主要是係統都安排好了。
    不過……
    “有一款遊戲，你玩一玩，大概就能明白為師的想法了。”
    “什麽遊戲？”
    “王子複國記。”
    “仔細說說。”
    “就是一個中二病王子，從不靠譜到成為王的過程。”
    “唔，聽起來是姬師妹會喜歡的類型。”
    “不常見的故事，她都喜歡。”
    林蕭笑著說道，“別怕，為師總會和你在一起。”
    “嗯。”
    安流螢蹭了蹭他的鎖骨，“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一直這樣，未來的美好可就體會不到咯。”
    “啊對，那我先……”
    “等等等等，話還沒說完呢。”
    “您慢慢說，我都會聽的。”
    小土豆雷縮進了土裏。
    林蕭臉色僵硬了一瞬，隻能循著她的意思，慢慢說了起來。
    不過嘴裏的話，也隨著戰況的激烈開始變形，扭轉了原本的含義。
    ……
    翌日。
    一大清早。
    林蕭早早醒來，在客廳裏泡上茶水。
    沒多久，房門推開，顧憐兒和姬扶搖一起出來。
    “早上好，”
    林蕭給兩人倒上一杯茶，觀察著她們兩個的表情。
    前者悠然自得，後者略感困頓。
    “昨晚休息的怎麽樣？”
    “還好啦，”
    顧憐兒喝了口茶，眼睛眯成貓貓模樣，“我們又不像師尊，不需要運動，睡得很安穩。”
    “嗯，”
    姬扶搖睡得晚一點，但也養足了些精神，“那個留影石，昨天沒看完。”
    “那就明天再還給我吧。”林蕭點了點頭。
    “說起這個，”
    顧憐兒繼續跟上話題，“師尊近期的留影石，是不是也該給我們看看了。”
    “？”
    林蕭頭頂冒出一個問號，“什麽叫近期的。”
    “就是收下大師姐後，到現在的留影記憶，”
    顧憐兒伸出一根手指，“先說好，我的也可以給您看，隨便什麽時候都行，全部也沒關係。”
    “我，”
    姬扶搖猶豫了一下，道，“我的也沒關係。”
    “不是，”
    林蕭趕緊打斷，“我好像還沒答應吧？”
    ‘這是什麽需要答應的事情嗎？’
    兩位少女的目光，直晃晃地傳遞著這樣的訊號。
    看來了解彼此的全部，完全不是隨便說說的話。
    “現在看了，說不定會透支我們之間的興趣，”
    林蕭當然不肯，就算可以，也隻能單獨展開每個人的，“而且肯定會吃醋，想要經曆同樣的過去。”
    即使每個人所經曆過的，難以遺忘的瞬間都不盡相同。
    而且……
    “我的過去還不夠你們看嗎？”
    “夠是夠了，不過裏麵的東西都是真實存在的嗎？”
    “這又不是電視劇。”
    “說起電視劇，晨間有沒有什麽好看的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