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秋餘光看著旁邊表情淡然如水的人，從那雙眼裏捕捉到了一絲若有似無的小壞，頓時忍不住彎了眉。
    開著車沈清秋一路上在尋找超市，但是一連開過兩條街，便利店，超市都是大門敞開，裏麵一片狼藉，很顯然是被人洗劫了。
    蕭暮雨看了下時間，現在是末世的第二天，不過是下午一點多，四個隊伍已經出現了三個，也就是外麵還有一個隊伍。
    “這……已經有人開始囤積物資了，是那個沒進去的小隊嗎？”陳楷傑臉色凝重。
    蕭暮雨站在一家超市門口，看著地上淩亂的痕跡，搖了搖頭，“不像，一個隊伍人能有多少呢，即使在末世裏需要住十天半個月，也不可能需要搶完這麽多店裏的物資，退一萬步說，即使為了以防萬一，所以他們瘋狂搜刮物資，但是一個外來的玩家，能找到住處就不錯了，怎麽能有實力運輸和存儲這麽多東西呢。”
    幾個人臉色都有些凝重，沈清秋看著地上散落一地的東西，突然想到了什麽，臉色越發難看，同時蕭暮雨也看向她，兩個人都明白對方知道原因了。
    “我們太糊塗了。”蕭暮雨喃喃開了口，然後快速上了車，“清秋，繼續走，我們去屯物資！”
    “蕭隊，副隊，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左甜甜被弄得有些緊張，而一直沉默的蘇瑾同樣如夢初醒，有些懊惱道：“我們都想岔了，這個末世不是玩家的末世，而是npc的末世，我們的競爭對手也不僅僅是玩家，而是npc啊。”
    第一個任務是首要任務，完不成它，後麵都別提了。幾個人生存的確消耗不了多少物資，可是一個城的人需要生存，那需要的物資難以估量。
    “我明白了，那些超市不是玩家搶的，而是這裏的居民。”陳楷傑也反應了過來，當下覺得心驚肉跳。
    “這係統是在這埋坑呢，自從我們進副本，目前為止除了自己所在場所，我們都沒見過其他npc，滿城的喪屍和空無一人的街道，甚至都讓我們產生了一種錯覺，他們都在這場災難中喪生了。”
    沈清秋表情低沉，甚至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明明這種猜測實在是武斷，可偏偏他們沒有一個人提出疑問，以至於出現這麽嚴重的失誤。
    “大家不用懊惱，這應該就是在遊戲設定之中，現在最重要的是看看還有沒有剩下的，無論我們還能存多少，都要盡可能搜尋物資。”
    說完蕭暮雨就看到遠處一行人從一家24小時便利店跑出來，手裏拎著的都是半米多長的砍刀鐵棍，同樣很果斷殺了眼前攻擊他們的喪屍。
    他們應該也發現了蕭暮雨他們，朝這邊看過來，而沈清秋沒有理會加了油門快速離開。
    “嗬，先麻痹玩家，然後讓npc掃蕩物資，如果我們缺少食物，必然會出現爭奪的情況，那麽勢必就會有武力衝突。
    還記不記得係統定了條規則，玩家不許殘害npc，這個殘害就很耐人尋味了。殺是殘害，那打呢，搶了食物讓他們挨餓呢？”
    越說沈清秋語氣越冷，原本是以為係統良心發現，怕他們這些未來者仗勢欺人，原來是在這裏等著他們呢。
    沈清秋這一番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他們剛沉浸在找到了第三個任務的主要線索中，就發現最大的問題反而是最基本的。
    “雖然形勢不妙，但是大家也不用氣餒。至少昨天我們未雨綢繆弄到了一批物資，熬過幾天肯定沒問題。”不想讓大家太過擔憂，蕭暮雨出聲安慰道。
    “暮雨說的對，你們不要看我說得這麽嚴重，該搶得時候，我可不會手軟，既然係統沒說明白，萬不得已時，我去試試它的底線。”說著她拐過一個十字路口，把車停在了一家商場旁邊。
    “副隊，我們是要進商場？”左甜甜看著商場外麵的店鋪標誌，看到了一家大型連鎖超市，隱約猜到了沈清秋的想法。
    “小型超市便利店，因為人流少，出現喪屍的可能性也小，是普通人搜尋物資的首選，所以大多都被洗劫一空。而大商場，物資雖然更充沛，但是風險大，我們也許還有機會。”蕭暮雨明白沈清秋的想法，開口解釋道。
    沈清秋等到他們下車，把車子停在地上停車場裏，那邊停的車子多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們的車。
    車子一停下來，喪屍立刻就圍了過來，有沈清秋在，這種初級變異喪屍根本就不足為懼。
    很快她們就順利從商場側門走了進去，商場人的確要多很多。
    目之所及到處都是遊蕩的男男女女，很顯然都成了沒有意識的喪屍。
    整個商場五層樓，變故突發時所有人都需要從一樓逃跑，所以一樓是重災區，整個商場一片狼藉。
    斷肢殘臂隨處可見，還有些隻剩下一半的身體破碎地躺在商場中庭，看樣子是高處掉下來的，摔得軟成一灘，連變成喪屍的機會都沒有了。
    血淋淋的地麵已經變成了棕褐色，一道道，一灘灘的血跡觸目驚心。
    一晚過去了，商場裏到處都彌漫著難聞的腥臭味，想到了什麽，沈清秋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口罩遞給蕭暮雨。
    “帶上吧，好歹能舒服點。”
    “你哪來的口罩？”蕭暮雨接過來有些好奇。
    “搜來的，就在諾如生物製藥櫃子裏，不過不多。”說完她伸手替蕭暮雨調整了下口罩，又看了眼蘇瑾她們，也不多說什麽，但是意味分明，他們不配。
    蘇瑾和左甜甜湊在一起擠眉弄眼，陳楷傑搖了搖頭，他總算意識到了某些問題。
    他們小心翼翼避開那些遊蕩的喪屍，去找超市入口，但是就門口倒了好幾個喪屍，其中還一個穿著保安製服的男人倒在地上，半邊腦袋已經分家，切口整齊，利器所為。
    “有人來過。”蕭暮雨蹲下一看，皺了下眉。
    超市入口附近是一道側門，就在蕭暮雨蹲下時一個影子速度極快一下就撲到了她們跟前。
    蘇瑾和左甜甜兩人都因為蕭暮雨的那句話擔憂，根本沒意識到危險逼近。
    隻有陳楷傑在觀後麵發現了它，但也隻來得及喊出一聲「小心」，沈清秋本來是彎腰也準備看一眼屍體，聽到身後破空聲和陳楷傑的驚呼，她立刻擰身抬腳，精準避開撲過來的喪屍的十指踢在了它的下巴處。
    “哢嚓。”一聲令人牙酸的聲音中，那喪屍重重摔在地上，再爬起來時下頜骨都歪了，嘴巴根本張不開，雙手在下巴處亂抓亂摳，看起來瘮人又惡心。
    沈清秋瞥了眼聽到動靜往這邊湧過來的喪屍，挑了下眉，手裏的鐵棍狠狠捅進偷襲他們的喪屍脖頸裏，挑斷了頸椎。
    抽出鐵棍後，沈清秋嘴角冷矜地上挑，淡淡道：“任務二可是需要通行證的，那麽喪屍肯定不能少，是不是？”
    蘇瑾已經握緊了手裏的武器，緊張地點了點頭。
    於是沈清秋笑意擴大，“物資要找，喪屍要殺，那麽……”說完她輕巧後退，一把推開了超市入口的簾子，衝那些喪屍口勾了勾手指。
    等到那一群喪屍都衝了過來，沈清秋才抓住了蕭暮雨的手，笑意盈盈道：“跑。”
    輕飄飄的一個字聽不出一絲緊張，反而是十足的閑適，仿佛她麵對的不是凶殘可怕的喪屍，而是一場再有趣不過的遊戲。
    蘇瑾，左甜甜，陳楷傑被嚇得頭皮發麻，看到沈清秋臉上的笑，心裏真是叫苦不迭。
    他們的副隊，太瘋了，什麽是瘋批美人，他們見識了。
    “副隊，你好歹打聲招呼啊，要引它們進去也不用這麽囂張，我們好怕啊。”
    陳楷傑覺得身體裏的腎上腺素急劇分泌，跑得飛快。
    沈清秋笑得非常恣意，“是嗎，我看你一點都不害怕，反而很興奮呢。”
    “那是因為副隊你太囂張了，現在可不隻是它們把我們當獵物，它們也是我們的獵物，0.5分一個，都是工具人。”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有時候就是這麽奇特。
    怕，他們怎麽會不怕呢？那些東西放在過去，別說被追，就是躲在家裏往下看一眼，他們都要魂飛魄散。
    但是有沈清秋在，有身邊的隊友在，他們就敢上去殺。
    而沈清秋此時的輕鬆和狂妄，更是他們莫大的底氣。
    五個人飛奔著衝下一個樓梯，徑直進入了地下超市門口，沈清秋招呼蘇瑾他們，五個人迅速鑽進貨架之間，屏息凝神躲好。
    一群喪屍嘶吼著衝了進來，速度快的，慢的，殘缺的完整的，那麽一堆東西擠進來，場麵的確足以讓人聞風喪膽。
    很快蕭暮雨幾個人聽到了一個男人驚恐地叫罵聲。
    “我靠，他媽的好多喪屍啊！忠哥！”
    “腦殘，閉嘴！”隨之而來的是另一個男人的低斥，還有驚慌失措的腳步聲，而原本在超市門口茫然四顧的喪屍頓時找到了方向，一個個爭先恐後撞著貨架往裏麵衝。
    其中有幾隻就是從蕭暮雨幾個人躲著的貨架中間跑過去的，顯然作為大腦被病毒侵蝕的喪屍，突然看到活人時明顯反應遲鈍了，而就是這個停頓，給了蕭暮雨和沈清秋機會，她們快速出手把這三隻喪屍全部解決了。
    而另一邊陳楷傑和蘇瑾同樣如法炮製，解決了三隻，屍體落地的聲音被其他喪屍橫衝直撞的聲音掩蓋，沒有被注意。
    五人悄悄往前摸，遇到一個喪屍，沈清秋上前直接抹喉斷頭，那叫一個幹脆利落。
    那邊一群人驚慌失措的聲音清晰傳了過來，看來是對上了。
    沈清秋回頭看了眼蕭暮雨，對方此刻也正看著前方，對上她時，眼裏神色說不出來是什麽意味。
    沈清秋看了幾秒，微微垂了下眼瞼，最後別開臉看著前麵。
    吸了口氣後，她挑了下眉，叮囑道：“我去看看，你們先躲好，先別出來。”
    蕭暮雨眉頭擰了下，伸手想拉住沈清秋，但是落了個空，頓時懊惱地低下了頭。
    蘇瑾和左甜甜小心查看，貨架上吃的東西已經被搜刮了一遍，巧克力，牛肉幹等高熱量好存放的食物都被拿走了不少。
    蘇瑾看了眼蕭暮雨，後知後覺意識到了沈清秋的意圖。
    “副隊是知道有人在，所以故意把喪屍放進來對嗎？”
    在進門的地方發現有人來了，因為不知道對方底細，所以才借著圍殺喪屍的由頭把那群喪屍引進來，無論是玩家還是土著居民，都會被這一群喪屍打亂陣腳。
    蕭暮雨點了點頭，一開始沈清秋作出那番舉動，她早就猜出了她的心思。
    她自認為自己的心同樣是冷酷的，所以明知道沈清秋這種惡劣的心思，她也並沒有製止，更何況這場遊戲本來就是毫無人性的。
    可是剛剛沈清秋回頭看她時，她覺得自己表情應該是不大對了，不然沈清秋不會說去看看這種話。
    這是遊戲，不是現實，用盡一切手段活下去才是一個玩家該做的事。
    所以周祚把那兩個護士推出去時，除了林建，沒有一個人出聲阻止。<101nove.com明確成為自己的競爭對手時，蕭暮雨同樣認同沈清秋的做法，但是她既然認同了，就不該有動搖，最終讓沈清秋因為她去改變她的處事風格。
    蘇瑾問完，陳楷傑和左甜甜都愣了下。他們幾個人從不作奸犯科，現實中就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他們兢兢業業想活下去，沒想過害別人。
    不僅是自己的道德底線和法律約束，更重要的是恐懼，對害人的恐懼。
    但很顯然這種境地下，這種恐懼完全被死亡危險掩蓋，更何況這是遊戲。
    他們完全可以理解人性的自私，甚至也有過自私自利的想法，可最終都沒去做，選擇信賴蕭暮雨她們，就是因為她們足夠光明磊落。
    沈清秋的做法顯然不是好人。
    “其實我們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副隊本來就不是個好人，對不對。她挺壞的，但是壞的不討厭啊。”半晌左甜甜小心道，因為沈清秋從不會主動禍害人。
    蘇瑾，陳楷傑，蕭暮雨齊齊轉頭看著她，左甜甜有些怯怯道：“你們別和副隊說啊，她挺好的，我很喜歡她的壞，況且她對我們很好啊。”
    本來有些沉悶的氛圍頓時莫名好笑起來，蕭暮雨三人都忍不住笑起來，蕭暮雨又補了一句：“你還是別喜歡她的壞了。”
    蘇瑾意味深長看了眼左甜甜，左甜甜擺了擺手，鬧了個大紅臉，隨後他們就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蕭暮雨敏銳聽到了幾聲悶響，那邊驚慌失措的叫罵聲和驚叫聲，也慢慢緩和下來。
    那一群人一共九個人，六男三女，麵對二十多個喪屍肯定是恐懼的。
    逃命的時候誰都顧不上，當下都四處亂跑。這三個女孩子一看就不是運動型的，她們的同伴也沒有留下來等她們，要不是沈清秋出手解決了追過來的喪屍，她們肯定是在劫難逃。
    嚇癱了三個女孩眼睛都紅了，其中一個抱著自己身邊的女孩，嗚嗚哭了出來，沈清秋皺了下眉。
    “謝……謝謝你。”其中一個女孩緊張到聲音發抖，卻還是向沈清秋道謝。
    “當心把喪屍引過來，你們自己躲好，這後麵都被清理幹淨了。”
    沈清秋沒有多看她們，也沒有理會這道謝，本來就是她引進來的。
    有沈清秋的加入，這一群分散開來的喪屍基本沒有多少威脅，很快那群男人也發現危機解除了。
    同時也有人看到了沈清秋，聲音談不上友好，滿是警惕：“你是誰？”
    沈清秋腳下踩著一隻喪屍，右手握著匕首利落刺下，聽到男人的質問她也還是不緊不慢地抽出匕首在喪屍的衣服上擦了擦，然後站起身扭過頭看著男人。
    頓時男人眼睛都直住了，看著沈清秋半晌沒挪動一下，喉結滑動了幾下，一時半會兒話都說不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小蕭：隻有我能喜歡她的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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