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囍(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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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暮雨聽到她的低聲耳語,步子微微慢了下,半晌才開口道:“你好好的,我就不會哭了。”
哪怕是在那個編織的世界裏,她被她爸打,被她媽罵,哪怕是那天她媽媽死了,她也沒掉過一滴眼淚,哭有什麽用呢,唯有冷靜下來解決問題才是最重要的。
眼淚除了讓自己變得更加狼狽,更加無能以外,沒有任何幫助。
可是當時找到沈清秋那一刻,她完全控製不住自己,也忍耐不下去。
沈清秋沒說話,臉上既是心疼又是懊惱,她伸手抱住蕭暮雨,彼此都明白彼此的心情。
進去大家都很小心,不過眼前並沒有發生什麽事,回頭是敞開的大門,他們依舊可以看到外麵的場景。
隻是裏麵的布置,讓蕭暮雨他們愣住了,同時也有些警惕。
原本的大堂裏不再是成親時的布置,而是像個祠堂,蕭暮雨甚至聞到了燒紙和點香的氣味,味道很重,都像是進了香火旺盛的廟宇一樣。她略有些不適地動了下鼻子,慢慢去適應。
當中一個黑色的案板,中間擺了一排東西,而在案板後麵,高高低低擺著的長方形物體,讓蕭暮雨幾乎立刻猜到了那是什麽。
蕭暮雨背著沈清秋,把走馬燈遞給陳楷傑,他走進一看,頓時後退了一步,隨後定了定神才靠近了一點。
在走馬燈有限的範圍裏,幾塊排列整齊的靈位和插香的香爐,貢品躍然映入眼簾。
蕭暮雨沒有放沈清秋下來,繼續打量了一下後麵若隱若現的輪廓,低聲道:“都是靈位。”
“難道都是白河郎君的一家人?”蘇瑾靠近看了下,陳楷傑趕緊把走馬燈拿近一點。
隻見最前麵的一排四個靈位,左邊兩塊寫的是,亡兄董仲元之神位,還有一個是亡嫂董楊氏之神位。
右邊兩個也是亡兄董仲軒之神位,還有亡嫂董劉氏之神位。
“兩個亡兄和亡嫂,這應該是指的是董家最後一代,也就是白河郎君那一輩。
那這裏的兩個兄,誰是白河郎君?還是說他不在裏麵?另外這靈位是誰立的?”蘇瑾邊看邊說道。
蕭暮雨沒說話,徑直走過去。見狀沈清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還真打算一直背著我啊?”
蕭暮雨眉頭輕擰,“嗯,一直背著放心。”剛剛就鬆開她一會兒,差點就……不願意回想,蕭暮雨手又緊了下。
沈清秋悶笑起來,“耽誤你查東西,放我下來,我靠著你就好了,嗯?好不好嘛,趴著傷口疼。”
看蕭暮雨還有點不願意,她十分順暢地放軟嗓音在她耳邊撒嬌,反正她在這個本裏已經是鐵板釘釘的柔弱了,再嬌軟一點,也無所謂了。
蕭暮雨耳尖發燙,想到她腹部的傷,她這才答應了,微蹲下腰放她下來,然後又趕緊攬著她的腰,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兩個人旁若無人,蘇瑾和左甜甜陳楷傑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十分正人君子地盯著眼前的靈位。
“對了,我記得白河郎君的妻子就是姓劉,拜完堂她也就該是入他家了,那這個右邊的董仲軒應該就是白河郎君,董劉氏是他妻子了。蕭隊說過董家可能有人幸存,那這個牌位應該都是他立的。”
左甜甜最先拿到新娘子的庚貼,印象深刻,思忖了下回道。
“說得在理。”陳楷傑點了點頭。
蕭暮雨和沈清秋看著靈牌前麵的香爐,還有放在地上祭拜用的銅盆。
她微微鬆開沈清秋,彎腰在裏麵撚了撚,開口道:“紙灰尚有餘溫,有人之前來祭拜過,走的時間不超過一個時辰。”
“成功把我們困進去,大概率以為我們必死無疑,大仇得報這麽重要的事,估計忍不住來告慰亡靈了。”沈清秋懨懨道,鼻子裏哼出一抹笑。
“是那個立牌位的人來過?難道是苗安裏?還是梅芊芊?”
蕭暮雨沒有回答,她兀自繼續看著排位,後麵的一排靈牌上寫的是,“故顯考董公諱霄之神位”,另一個是「故顯妣董氏孺人之神位」。
顯而易見,那個活著的人和董家關係匪淺,稱白河郎君為兄,他的父母為顯考,顯妣,難道是董仲軒的兄弟?
想到這,蕭暮雨才開口道:“苗安裏和梅芊芊兩個人各自促成清秋和我出門,所以值得懷疑。尤其是我身上這衣服,無論他們充當什麽角色,他們都脫不了幹係。尤其是我那二娘,嫌疑比苗安裏還大。”
這個證據可比這個時候讓他們出來,更有力。梅芊芊之前還說過自己的衣服太素淨才給她做新衣服,結果卻還是給她拿來一身白,自相矛盾。
蕭暮雨看完靈位,又大致看了下周圍,外麵破敗,裏麵卻沒有厚重的灰塵和蜘蛛網,顯然有人在打掃。
很快,陳楷傑把案桌上的蠟燭點燃,和蘇瑾一人拿了一根,走馬燈交給蕭暮雨,一起四處打量著屋子裏麵。
昏暗的燭光一點點逼退黑暗,讓眼前的一切漸漸展現在他們麵前。
首先看到的是大堂中間左右擺著的椅子,空蕩蕩放著。有除此之外,好像堆了些破舊的麻袋幹草,看起來的確是廢棄了的院子。
陳楷傑率先去看了下,撕開破口子一看,都是些泥沙還有穀殼,奇奇怪怪的。
蕭暮雨看了隻是微皺了下眉。
沈清秋這次是很光明正大地沒骨頭似的靠著蕭暮雨,隻是鼻端嗅到燒紙錢和點香後殘留的氣味,又覺得鼻子有些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蕭暮雨扭頭看她,又摸了摸她的手:“還冷嗎?”
沈清秋搖了搖頭,揉了揉鼻子,“不是,就是覺得這裏的味道好重,弄得我鼻子有些癢。”
的確是,尤其是蕭暮雨嗅覺靈敏,也覺得不舒服。但是她看了眼那香爐和銅盆,覺得有些不對勁,“這麽點東西,怎麽會有這麽重的味道?”
說罷她又嗅了嗅,濃鬱的香火味,但是總覺得有點讓人不適,這味道並不怎麽舒服。
她又仔細聞了聞,目光也四處逡巡,最後在陳楷傑拿著蠟燭往門口走時,她突然叫住了陳楷傑,“陳楷傑,停下。”
陳楷傑剛準備邁步立刻定在原地,身體還維持著前傾的動作,眸子努力轉過來看蕭暮雨,一臉驚疑道:“蕭隊,怎麽了?”
沈清秋低頭悶笑,“這也太聽話了,你再往後退一步。”
沈清秋一直粘著蕭暮雨,當然知道她想幹什麽,開口吩咐道。
蕭暮雨無奈瞥了她一眼,“不要說太多話,休息一下。”
沈清秋不情不願哦了一聲,都可以站穩了,怎麽就不能說話了。
蕭暮雨捏了捏她的手,安撫了她一下,帶著她走過去。
她拎著走馬燈靠近陳楷傑,在他腳邊蹲下,陳楷傑緊張道:“是有什麽東西嗎?”
蕭暮雨搖了搖頭,“沒事的,你可以動了。”
陳楷傑趕緊移開身體,那廂蘇瑾左甜甜也都聞訊圍了下來,於是他們看著蕭暮雨提燈照著地麵一處巴掌大小的暗沉印記。
之前因為蠟燭光線暗淡,地麵又是暗色的,這點痕跡基本是走過去也沒人注意,但是現在靠近了,還是能清晰看出來。
顏色有點偏褐色,這一片痕跡旁邊還有斑駁的痕跡,就像是落下來濺開了,而且中間的顏色也深淺不一。
蕭暮雨伸手準備去摸,但是被沈清秋擠過來搶了先,她手指在上麵蹭了下,然後微微一撚湊到鼻端一嗅。
在蕭暮雨還沒來得及表示時快速道:“是血,根據顏色和味道,大概就在這兩天。”
“誰的血?”是這兩天的,那應該不是鏢師的,既然不是鏢師那就隻可能是……
“那些女孩子嗎?”左甜甜突然想到什麽,緊張道。
“那我們應該能在這裏找到她們的線索,但是她們難道都……都被害了嗎?”陳楷傑想到那五個人頭,臉色微變有些不忍道。
“那五個女孩的人頭還在那裏,身體卻不見了,她們的身體是在這裏嗎?”
蘇瑾說著自己都覺得不寒而栗,但是忍耐著開始在屋裏找起來。
“這麽多麻袋,不會藏在裏麵了吧?”陳楷傑悚然一驚。
“哪怕是一個人被砍掉腦袋,失血量都是相當多的,已經死了五個,那這一點血跡完全是九牛一毛。而且屋裏似乎並沒有大片血漬,就眼下這血跡,不管是量還是形狀……”
沈清秋依舊是麵不改色說著,然後她看了眼蕭暮雨,兩個人同時抬起頭,看著上方黑黢黢的屋頂。
同時蕭暮雨接過話沉沉開口:“都像是從高處一點點滴下來的。”
陳楷傑三人聽得心裏一抖睜大了眼睛,跟著一起迅速抬頭,頓時隻覺得一股寒氣直衝頭頂。
而就在他們抬頭時,蕭暮雨把手中的走馬燈一把拋了上去。
作為道具,走馬燈頓時飛向屋頂然後在半空穩穩挺住。於是在燈光清晰映照下,他們清楚看到在他們頭頂,竟然懸掛著密密麻麻的紙人。
左甜甜失聲叫了起來,捂住嘴一下緊緊抱住了蘇瑾,蘇瑾也是滿臉驚懼,腳下差點都沒站穩。
那些紙人就像一個個蠶繭一樣被包裹著,頭朝下地懸掛在半空中。
隻是最讓他們覺得可怕的是,在他們頭頂正上方,那一圈咧著嘴笑得詭異悚然的紙人臉之中,赫然是一個睜大眼睛,滿臉血跡斑駁的人頭。
她長發被人用紅色絲帶綁住盤在頭頂,露出的臉已經因為長時間倒掛,布滿了屍斑,整張臉腫脹發紫,口鼻之中都有血跡淌出。
在她脖子處有一道明顯的傷口,那雙突出來的雙眼渾濁不堪,但是還是能看到她的驚懼。可偏偏嘴角卻怪異地揚著,笑得讓人心裏直發涼。
左甜甜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埋下了頭,蕭暮雨也不想再繼續看這慘烈樣子,擺了下手,皺眉緩了緩。
接著她挪動走馬燈繼續在上麵一個個找過去,很快又有兩個同樣的屍體出現在紙人當中,這就是那三個女孩。
蕭暮雨臉色越來越難看,至於那五個丟了腦袋的女孩也在裏麵,隻是腦袋換成了紙人腦袋,所以,有五個紙人腦袋上都沁了血跡。
他們經曆過這麽多副本,這麽血腥殘忍的殺人手法,也是少見,蕭暮雨都有些不適,上一次讓她這麽反胃的還是在《孤兒怨》副本裏,可是那些人是死有餘辜,但這八個正值年華的女孩子,又有什麽錯呢?
“簡直喪心病狂,他,他報仇就算了,怎麽能用這麽殘忍的手段對付無辜人。
比起蕭乾沈萬霖,他又好到哪裏去了。殺了她們還這麽對待她們,身首異處,懸屍荒野。”陳楷傑看不下去,心裏憤怒又憋悶,實在是覺得難過。
“積年的怨恨已經讓他徹底扭曲了,恨意腐蝕了他的靈魂,也徹底踐踏了他的本性。又或許是怨靈附體,對他產生了巨大影響。”
蕭暮雨一時間也是心情沉重,這次的副本實在是讓人太壓抑了。
“那麽多的紙人,看來他籌謀了很久了。”沈清秋看著上麵的紙人,低聲道。
但是她還是很疑惑,“怎麽看不到血跡呢?清理過了嗎?”
沈清秋很清楚剛剛那個女孩脖子上的刀口,直刺頸動脈,那血液肯定是噴濺而出的,剛剛他們看了下並沒有,難道是在外麵行凶?
“你們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麽要殺這八個女孩子,難道就因為他心裏扭曲想要報複嗎?
但是陸陸續續選擇定親的女孩子迎過來,就為了殺人,然後做成紙人,未免太古怪了。”
蕭暮雨這一番話的確說的很對,作案總要有動機,而他選擇的對象又這麽特殊,更古怪了。
“再找找,也許還有什麽線索。”蕭暮雨看著眼前的那一堆麻袋,開口道。
除了沈清秋坐在那休息,其他人都開始在麻袋那邊翻找,最終他們找到了九個壇子,其中八個密封好的明顯裝了東西,還有一個是空的。
拿出來一看,每個壇子上麵都貼著一張紙條,還有一張畫的很古怪的符紙,紙條上寫著生辰八字。一靠近蕭暮雨就掩了下鼻子,沉聲道:“是血。”
說完她看到了陳楷傑手裏的空壇子,頓時臉色一下就沉了下來,一把揭掉了上麵的紙條。
上麵赫然寫著,甲午,戊戌,壬申,甲子,正是沈清秋的八字。
作者有話要說:我覺得這個場景有點嚇人,嗯,我自己寫的都覺得不適。最近你們都不評論了,哭唧唧,有了對象就拋棄我了嗎?
我剛看到評論還有讀者帶著女朋友一起來看,我自己是無能了,可你們支棱起來啊!
一個變兩個,帶著對象追文,又避邪又可以互相考考對方,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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