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蕭暮雨睡得並不踏實，夢裏亂七八糟的場景讓她很不安穩，再加上擔心沈清秋，半夜裏就驚醒了。
    到了夜裏沈清秋燒得越發厲害了，蕭暮雨驚醒後感覺自己像是抱了個火團，摸了摸沈清秋的額頭，然後徹底清醒了，於是打開小夜燈起了床。
    沈清秋睡得並不好，在蕭暮雨起床時她也醒了，迷迷糊糊地開口道：“怎麽起來了？”
    蕭暮雨俯下身低聲道：“你燒得厲害，渴不渴，要不要喝點水？”
    沈清秋舔了舔唇，的確覺得有些渴，低低嗯了聲。蕭暮雨心疼得厲害，摸了摸她的臉這才去客廳倒了杯溫水，想了想她又借著夜燈找到了退燒藥。
    “來，先吃點退燒藥，燒得太厲害了。”蕭暮雨有些悶，沈清秋這樣子並不是因為生病，而且又是在一個被她們懷疑是虛擬的世界，這退燒藥都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用。隻是她也沒辦法什麽都不做。
    沈清秋坐起身捧著杯子小口喝著，看蕭暮雨眉頭不自覺皺著，滿臉擔心的樣子，便衝蕭暮雨笑道：“你不要皺眉呀，我其實不怎麽難受的，就是有些熱。”
    蕭暮雨沒說話，隻是看著她，等她喝完水才溫聲道：“趕緊睡吧，我陪著你。”
    沈清秋又想起來之前在副本裏蕭暮雨守著她都沒怎麽休息，於是伸手抱住了她，腰腹一個用力就把蕭暮雨按到了床上。
    蕭暮雨驚了下，然後任由沈清秋壓著她，很認真道：“你嚇到我了。”
    沈清秋被她這認真的小模樣可愛到了，噗嗤笑出來，然後和她道歉：“是我不對，不過呢我要睡了，你也得睡了。”
    蕭暮雨借著昏暗燈光看著她，因為發燒，沈清秋身上都出汗了，壓著自己時都能感覺到汗意。
    於是她鼻子動了動，輕聲道：“我會睡的，不過你出了好多汗，要擦一擦。”
    沈清秋僵了一下，嗅了嗅自己，“我身上有汗味了嗎？”
    見蕭暮雨沒說話，她爬起身道：“我去洗個澡。”
    蕭暮雨拽住了她，目光遊離道：“有汗味也不難聞的，我隻是怕你不舒服。還發著燒，先別洗澡了，你躺著我去去就來。”
    本來發燒就不舒服，一身汗更是難受，蕭暮雨端了溫水給沈清秋擦了擦額頭，再把身上汗擦了，拿了身幹淨衣服給她，“換身衣服再睡。”
    擦了下身子清爽多了，沈清秋看著她端著水進衛生間，換了睡衣乖乖躺在被窩裏，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回來的蕭暮雨上床躺好，輕輕拍了拍沈清秋，“睡吧。”
    沈清秋忍不住抱著她，把下巴壓在蕭暮雨肩膀處，嘟囔道：“你怎麽這麽體貼入微啊。”
    蕭暮雨看了她一眼，伸手捂住她那閃著細碎光芒的眸子，“誰讓你是我的人了呢，當老媽子也樂意了。”
    沈清秋低低笑著，不再鬧蕭暮雨，過了一會兒沒熬住就睡著了。
    蕭暮雨手指輕輕撥動她的發絲，抬頭看著天花板，夢裏的場景忘了許多，但是也有一些那麽清晰。
    她不懼怕這天網背後的勢力針對她，也不怕副本多麽凶險，隻是越來越害怕在這場陰謀裏，她會失去沈清秋。
    這種可能性，哪怕是想一想都讓蕭暮雨心髒尖銳得疼起來。
    她覺得自己不能再被動等待了，應該好好想想應該怎麽處理。
    尤其是她失去的那些記憶，她覺得很重要。在這種雜亂的思緒中，天也漸漸亮了。
    翌日沈清秋醒得有些遲了。
    陳楷傑一早打電話過來說是要給她們帶早餐，但是想到沈清秋生病了，蕭暮雨就拒絕了，一早就燉了百合蓮子湯。
    眼看湯好了，看看時候也不早了，蕭暮雨才進去叫醒了沈清秋。摸了摸她的額頭，熱度總算退下去了。
    沈清秋被她叫醒還有些迷茫，蕭暮雨見她迷糊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感覺怎麽樣，已經九點半了，我怕你餓了，要不要起來喝點湯？還難受嗎？”
    沈清秋搖了搖頭，“睡一覺好多了，都九點半了，那我起來。”
    其實沈清秋不大喜歡蓮子，總覺得有一股去不掉的苦味，但是蕭暮雨把百合和蓮子都燉的軟爛，加了糖後甜滋滋的，吃起來軟糯香甜，苦味都沒了。
    沈清秋本來是想勉強喝一點，卻出乎意料的好喝，忍不住抬起頭道：“你怎麽做什麽都這麽好吃啊。”
    說完她又忍不住感慨道：“暮雨，你說如果這裏是虛擬世界，這個係統得做的多麽完美才能達到這種效果，我們會困，會餓，吃不同的人做的東西，味道都這麽不一樣。
    你說如果真是虛擬出來的，等我們出去了，我再吃你做的飯菜，是不是一樣這麽好吃呢？”
    這倒是把蕭暮雨問住了，她愣了下，想了想，根據陳楷傑他們反饋來說，這個世界裏他們和現實中並沒有任何區別，所有的想法技能，認知都沒有變化。
    但是她那所謂的現實也是編造的，這倒讓蕭暮雨有些茫然，自己還是自己嗎？
    見蕭暮雨陷入思索還微微蹙起了眉，沈清秋放下勺子，“怎麽了？”
    她看著沈清秋突然覺得自己杞人憂天了，無論她的那些過往是不是編造的，但是眼下她的感受，她對沈清秋的喜歡都是那麽真實，不受控製。
    這種境地下，如果深入去想，就會不自覺把天網賦予上帝的職能，自己這些人好像就是它創造出來的角色一樣，沒有自我，甚至會懷疑自己得行為是否真實，質疑自己的存在。
    蕭暮雨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購，沈清秋笑了起來，“其他人也許需要擔心，但是你一定不需要，創造出你的係統，不會需要千方百計從你身上得那個東西的。”
    蕭暮雨失笑，也是，是她想多了。不過想到那個東西，她忍不住皺了下眉頭，“我現在還沒搞清楚，他們到底想從我這得到什麽？為什麽感覺越來越迫切了呢？
    另外如果是針對我，不應該編造這麽大的一個體係，像陳楷傑他們應該是各自有原因才會被送進來的。”
    沈清秋也跟著嚴肅起來，“我也很奇怪，在我的記憶裏，我是在執行任務時，遇到了任務目標車上帶了炸彈，爆炸中我騎的車撞上了橋墩，然後我就進了這個係統。
    當我通關一個副本後，就有人主動聯係了我。對方是一個男人，聽起來應該四五十歲了，他告訴我，他是天網世界的主宰，讓我幫他做一件事。”
    沈清秋這次把過往的事詳細和蕭暮雨說了下，“他也的確展現出了不同一般人的能力，當時我通過他給的畫麵，看到了很多人通關的場景，以及很多各色各樣的劇本，而那些人也包括第一個副本裏我看到的陳東陳西。
    “你知道的，我也不是什麽好人，能夠拿個東西後早點通關，避免死亡，並不是什麽大事，所以我答應了。
    給我打電話的那個人，就是傳話人，自從接了任務後我都沒見過那個男人。”
    某種程度上，沈清秋早就知道天網世界是有人在操縱的，它的神秘和強大讓人歎為觀止，但是那時候她沒想過這可能隻是個程序。
    “他說到那東西的時候很含糊，我也曾問過我都不知道要從你身上拿什麽，怎麽完成任務。
    他說我不需要知道，隻用配合他們，盡量取得你的信任，讓你離不開我，再徐徐圖之。”說著沈清秋攤了攤手。
    這話說的蕭暮雨心裏一顫，表情都有些變了，真的就這樣嗎？那麽，沈清秋的任務早就已經完成了。
    所以徐徐圖之，是什麽意思呢？
    心裏有些發慌，蕭暮雨忍耐著，不想過多流露出來，讓沈清秋擔心。
    這些事沈清秋以往隻是簡單提過，蕭暮雨聽完想到一件事，忍不住問道：“我一直沒問你，你是做什麽的？”
    沈清秋猶豫了下，“聽說過網安部特別行動組嗎？”她不知道蕭暮雨那編造世界裏有沒有這個。
    蕭暮雨愣了下，點了點頭。傳說中隸屬於h國第五區的管轄的特別行動小組，裏麵的人都是各領域的狠角色，負責執行特別任務，難怪沈清秋身手這麽好。
    她的世界和沈清秋他們其實是完全一致的，不然很容易在隊員交流中出現破綻暴露事實。
    她們所在的國家劃分了五個特別行動區，其中第五區和第三區實力最為強大。
    它們直接受最高政府統轄管理，協助處理一些比較棘手的事情，所以普通百姓離它們很遙遠。
    而在那個世界裏，蕭暮雨對它是了解極少，不過這也是那個世界裏，蕭暮雨唯一有些好奇的地方了。
    “第五區重軍事，第三區重科研，各區負責人理念其實相差很多，涉及的領域也不同，但是大方向上還是為了社會發展。
    隻不過各區之間利益糾葛很多，並不是很和諧，都有自己的心思和考量，這也是我們這些人存在的原因。”看蕭暮雨有些好奇，沈清秋就簡單介紹了一下。
    其實入副本後他們並沒有太多討論現實，因為在這裏待著是很懼怕提到它的，進來後漸漸的你會覺得那才是最遙遠的虛幻。
    “有些奇怪，明明聽著這些覺得那個社會裏的科技應該發展到了新階段，可是記憶裏生活中的一切又那麽普通。
    我來到這裏，是因為公交車上有人搶奪方向盤，公交車撞上了隧道壁，不覺得很古怪嗎？還是那種連乘客都擋不住的人工駕駛的公交車。”蕭暮雨覺得很違和，忍不住開口道。
    “這樣也能理解，如果說天網是人為設計的程序，那發展到這一步，社會技術變革該有多麽恐怖？
    毫不誇張地說，這個天網已經是達到了科幻電影中人工智能的存在了，既然想要隱瞞真相，民智就不能開化，習慣著連公交車都能搶方向盤的你，怎麽敢想這個遊戲真的可能就是一場遊戲呢？
    而如果說全息時代已經普及，人工智能發展已經空前絕後，那不是很容易就能感覺到虛假感嗎？”沈清秋認真和蕭暮雨分析的時候，總是聰明的很。
    蕭暮雨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沈清秋想到了一直困擾她的問題，自從發現自己喜歡蕭暮雨這件事變得不受控製後，沈清秋就一直想搞清楚那個神秘又厲害的人到底是什麽目的。
    通過和那個傳遞對方意思的人說的話，以及在副本裏經曆的事，她越來越感覺到他們對蕭暮雨的態度十分矛盾。
    明明想要得到東西的意願很強烈，可是卻隻能在副本裏做文章，這麽神通廣大的人，可以隨意把放她離開當成籌碼，卻又不能正麵和蕭暮雨談判，這本身就太不對勁了。
    “其實我都在懷疑，那個人說他是天網的主人也是假的。”
    沈清秋把這個問題丟出來後，蕭暮雨眸子縮了一下，喃喃道：“我們大膽一點，瘋狂一點去想。如果是能設計並掌控天網的人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麽，可以用的手段實在是成千上萬，為什麽非要把我困在這個地方，不讓我想起真正的記憶，還要利用你來牽製我？
    人很多時候比不過機器，但是我總覺得在機某種程度上，有一點人類是永遠優於機器的。
    人創造規則，打破規則，重建規則，而機器就算學會人類的恐懼，貪婪和善變，隻要它沒有徹底擁有獨立的自主的程序，它就隻能受製於規則，必須遵循規則，對嗎？”
    蕭暮雨語氣一直很低，但是快速中帶著壓抑的激昂，雙眸緊緊盯著沈清秋，像是在和她求證。
    沈清秋瞳孔微顫，心瘋狂跳著，“對！”
    她也這麽想過，不是有人通過天網想要挾製蕭暮雨，而是天網通過人掩蓋它自己的目的。或者說他們不是主仆，而是夥伴，同黨！
    再想到蕭暮雨那得天獨厚的網絡編程的能力，還有遠超一般人的智商，沈清秋覺得自己腦海裏都能編出一部科幻小說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寫最後一句又想笑了，我好想對小沈大喊一聲，來，筆給你，你寫出來！我就輕鬆了！
    本文最佳編劇，其實是小蕭和小沈。
    記住我的話喲，你們後麵會明白的。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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