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哪去了(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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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秋已經在下麵撐了很久了,哪怕有衣服替她承受一部分力道,但是整個人繃直身體攀附在床底,依舊十分考驗手臂以及核心力量。
此時她臉上已經沁出一層汗,一點點匯聚著滴了下去。
耳邊所有的聲音都無比清晰,她甚至能想象到,此刻解剖台上發生了什麽。
濃鬱的血腥味彌漫在停屍房裏,沈清秋緩緩轉過頭往外看,陡然間什麽東西滑了下來,隨即一個暗紅色柔軟的東西赫然映入眼簾。那還散發著溫熱腥味的物體,分明就是肝髒。
沈清秋瞳孔收縮,盯著那肝髒,還有上麵依舊被縫了線的手。
那隻手垂下來,手裏握著血淋淋的肝髒,就站在解剖台前,同時這句拚接成的人,還發出了低沉的笑聲。
沈清秋膽子已經夠大了,但是麵對此時此刻的場景,她心跳也止不住加劇。
肝髒已經被掏了出來,可是這鬼東西卻沒有要走的意思。沈清秋屏住呼吸咬著牙堅持,許久後垂下來的白布被一隻手扯上去似乎蓋在了屍體上麵。
然後那腳終於在腳步聲中消失了,聽動靜這個他應該是離開了。
雖然種種跡象表明他離開了,但是沈清秋並沒有草率地就出去,而是等了一會兒。
就在她鬆了口氣準備放下手時,耳邊一聲細微的滴答聲讓她頭皮一緊,迅速屏住呼吸貼在了解剖台底部。
隻見解剖台下,一滴滴鮮血不斷滴落,匯聚成一小灘,隨後咚的一聲,有什麽東西僵硬地跪了下來,沈清秋側著頭,餘光費勁看著外麵,就在他看到對方單膝跪地的膝蓋時,一張臉側著探到了解剖台下。停屍房光線十分昏暗,解剖台下麵更是黑暗,但是在裏麵的沈清秋卻借著外麵的光線看清了那張臉。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呢?皮膚灰白僵硬,像是在低溫下冰凍了太久,沒有一絲溫度,臉頰和下頜有明顯的斑點,是屍斑。
這還不是最讓人驚悚的,最可怕的是這張臉沒有五官,雙眼北亞隻留下一對血窟窿,雙耳被割,鼻子被削,嘴唇也沒了,露出被血染紅的壓床。
哪怕是沈清秋都有些不敢直視,沒有雙眼的他好像看不見沈清秋,隻是在那裏嗅著什麽,良久他張開了嘴笑了起來,露出的嘴巴裏空蕩蕩的什麽東西都沒有。
這個笑意真得讓人窒息,而沈清秋一直屏住呼吸,看到這笑容差點就憋不住了。
她眼神凝重,沒有動是她最後的堅持,如果他再有其他舉動,沈清秋匕首肯定會毫不留情,割了他的腦袋。
這種令人窒息的場麵持續了十幾秒,那個跪在地上張望的腦袋最終慢吞吞收了回去,隨後那隻跪在地上的腿直起來,步履搖晃著走了出去。
這一次不管他有沒有發現,沈清秋也堅持不住了,她把雙腿放下來,又鬆開手低低喘息著。伸手抹了一把臉,滿手的汗。
解開衣服,她活動了下手腳,輕輕走到了門口。
腳步聲漸漸遠去,走廊裏的燈像接觸不良一樣,滋啦地閃著。
沈清秋大著膽子往外看,那個他正走在縱深昏暗的走廊上,他的身體站得很挺拔,隻可惜身體已經不是一個完整的了。
胳膊腿長度不一,就是拚湊在軀幹上,尤其是那腦袋縫補得十分粗糙,腦袋都是耷拉著歪到一邊,那被割掉的耳朵十分醒目。而一道鮮紅的血跡沿著左邊的走廊一路蜿蜒過去,在他左手上,那副肝髒還在滴血。
沈清秋收回目光,閉上眼靠在牆上,壓抑著急促的呼吸。這個人到底有沒有看見她呢?如果沒看見,他怎麽能這麽熟練地剖開這個人的屍體,挖走他的肝髒。
走廊的盡頭,那個被縫合起來的他,停下了腳步,被割去五官的臉詭異地扭轉過來,那空蕩蕩的眼眶就看向沈清秋,暗紅色的牙齒咧開了一條縫,他在笑。
沈清秋沒有看到這一幕,她隻是看著躺在床上的屍體,是個男人,年紀看起來四十多歲,雙目圓睜,表情扭曲,是典型的驚恐麵容。在死前,他恐怕已經被嚇得魂飛魄散了。
沈清秋拉開白布,男人右腹部被拉開了一道口子,切口平整光滑,沈清秋皺眉拿了雙手套,扒開傷口,刀口整齊,沒有損壞臨近的髒器和血管,非常幹淨利落地摘走了這個人的腎。
一種難言的詭異之感蔓延到沈清秋全身,那個他能看見。至少看不看得見於他而言並不重要,畢竟那不是人了。
時間有限,無論那個東西會不會回來,她也得盡快歸隊。如果讓那群人知道她不見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呢。
沈清秋仔細檢查了下這具屍體,穿著病號服,應該也是精神病人。在整理衣服時,沈清秋發現他後領翻出了一個商標,好像有數字,她翻開一看,005。
她驀然想起每個人都有編號,自己就是032,那個瘋女人是028。
那隻垂下來的右手,沈清秋蹲下身仔細看了看,這個人右手食指指節有些變形,指肚也有些薄繭子,看來經常使用右手食指。沈清秋沉思了下,想到了什麽,立刻站起了身。
她走到了那存放資料的櫃子麵前,裏麵放著的都是一些檔案。沈清秋打開了櫃子,裏麵記載的都是曾經送到這裏來的病人的治療,搶救依舊死亡原因。
按照時間順序,一頁頁翻過去。裏麵的病人最新死亡的都沒有名字,隻有編號。001號,008號,024號。死亡原因那一欄隻有一個病因,肝衰竭。
這也恰好解決了沈清秋的疑慮,為什麽十幾個人編號卻有三十多個,看來少的人都死在這裏了。
再翻開一個本子,裏麵記載的病人就是正常死亡的了,而且有名有姓,死亡原因各種各樣,看起來沒什麽問題。
其中有一個病例引起了她的注意,這個病人名字叫崔秀,年齡25歲,既往史中患有精神分裂症,症狀描述中提到了有嚴重的強迫行為和潔癖症,最後的死因也是因為心跳驟停。
不知怎麽的,沈清秋想到了那個女護士,白天發生的一切曆曆在目,很顯然比起她身邊的病人,她自己也正常不到哪裏去。
就在她準備把記錄本放回去時,一張夾在記錄本裏紙片引起了沈清秋的注意,那露出來的一個角已經泛黃,和本子本身顏色很不一樣。
她打開後,發現那是一張報紙上撕下來的殘頁,標題有一半撕沒了,隱約隻能看到“挽救六條生……”下方還有詳細報道,但是也隻能看到零散的幾句話。
“……不幸身亡,捐贈所有……
……使得六位患者重獲……
……明顯好轉,拯救了八個家庭……
……至此向死者報以崇高敬意。”
因為隻有中間的一個小部分,上麵的字殘缺不全,但是結合副本情況和此時的環境,沈清秋已經明白這新聞是什麽意思了。
翻過來一看,有一句詩,“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她把報紙仔細看了又看,小心卷成一個細小的一點,在身上藏好,迅速走了出去。
另一邊左甜甜已經回到了那漫天冰雪的世界裏,空氣中依舊寒氣四溢,但是那猛烈吹著的北風卻停了。左甜甜還是很冷,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緩了半個小時,她覺得自己身體還是溫熱的,仿佛蘇瑾抱著她時留給她的溫度還保留著。
“我們走吧,停下來隻會更冷。”這一次左甜甜沒有絲毫猶豫,快步往東邊走去。冷已經是無法避免的了,那就隻能加快運動讓自己暖和點。
風停了後,小六子似乎也舒服了點,左甜甜見狀和他說起話來,“你們一直就住在這裏嗎?這地方這麽冷,看起來也沒有禦寒的東西,你們之前怎麽過來的。”
小六子眉毛上都結了霜,他聽了左甜甜的話,嘴唇囁嚅了幾下卻沒說出話來。
而左甜甜一問完,自己也意識到了不對了,對啊,自己是無意間闖入的,又是玩家所以才沒有衣服沒有棉被,可是這些人是住在這裏的,怎麽也是這樣,還需要木柴取火。
“有些事情你最好不要問,沒有人不想活著,我們如果有辦法也不會縮在那裏等死。這是我們無法控製的,我們隻能遵從。”小六子臉上沒有一絲生氣,表情沮喪至極。
左甜甜聽到這個答案並沒有太失望,這在她意料之中,於是她換了個問題,問道:“你們這一直在刮風下雪嗎?”
小六子看了眼周圍,卻沒有立刻回答,半晌才低聲道:“對。”
“你是第幾批去找木柴的人?他們說有人出去了沒回來,這裏找柴火很難嗎?”左甜甜很疑惑,雖然天寒地凍,可是這周圍山林還是清楚可見,怎麽就找不到柴火,再不行即便是活的也該試一試。
小六子聽到這眼裏的驚恐又溢了出來,他巡視著周圍,喃喃道:“第三批前麵的都沒回來。對啊,怎麽會找不到,隻是回不來,出來的人很少能回來。他……他不會放過我們的。”
左甜甜聽得心裏發涼,那個他又出現了,“你們說的他,是誰?他為什麽不肯放過你們,難道是你們得罪了他,被他報複……”
“閉嘴!胡說八道,胡說八道!”小六子臉上恐懼徹底爆發,他一把撲了過來,雙手緊緊掐住了左甜甜的脖子,把她按倒在雪地裏。
他突然失控是左甜甜沒預料到的,以至於她沒能立刻擋住他。但是經過這麽多年下副本以及和沈清秋他們一起經曆魔鬼訓練,左甜甜早就不是普通弱女子了。
小六子身體冰冷,雙手都凍僵了,雖然這一下依舊扼住了左甜甜的呼吸,但是左甜甜身體柔韌性極好,雙腿盤起狠狠絞住了小六子的脖子。
腿部力量遠比上肢力量強,左甜甜借助腰部力量,將小六子勒得臉色漲紅,雙眼翻白,下意識就鬆了手去拉左甜甜。
左甜甜怎麽會給他機會,腰腹力量爆出來,雙腿用力將小六子甩了出去。
“咳咳……”左甜甜翻身爬起來捂著喉嚨咳嗽起來。
小六子被她丟出兩米遠,掙紮著爬起來,雙目赤紅,就像瘋了一樣,臉上表情一會兒呆愣一會兒又是驚恐。
就在小六子再一次要撲過來時,一個影子速度卻比他更快,重重撞在了他身上。小六子那一瞬間的恐懼清晰落在了左甜甜眼裏。
左甜甜眼睜睜看著他被那個影子抓著撞在了樹幹上,樹上的積雪紛紛揚揚落下來,擋住了左甜甜的視野。
那個背影腦袋歪著,手腳比例有些奇怪,最讓左甜甜覺得可怕的是,這個人脖子處細密的縫線,好像頭是被縫上去的。
這個念頭一浮現,左甜甜後背一激靈,把瞬移卡片捏在了手裏。
下一秒小六子慘叫一聲,雙目圓睜,搖著頭道:“放過我,不是我拿了,不是……”
他的話沒能說完,因為那個人舉起了雙手,在他手裏,兩顆腎髒正冒著熱騰騰的白霧,血淋淋被他抓住。
他轉過了頭,身體依舊維持著麵朝小六子的方向,那張臉沒有五官!
下一秒他就出現在左甜甜麵前,而左甜甜在心髒凝滯之中激活瞬移卡,連續幾次就消失地無影無蹤。
她眼睛要瞎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的讀者真的神探一樣,準的我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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