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刻，道人眼光向洞府穹頂望去，奚孟修在之後也似心有所感的望向穹頂。
    場中其餘人本就關注著這兩人，見狀也跟著望了一下。斷葛敏銳望向穹頂卻看不出什麽，難道穹頂那照明圓球有什麽古怪？還是說穹頂會塌？在斷葛的記憶中，自下墓...  ...進入洞府以來奚孟修已經有好幾次這個動作了。
    道人與奚孟修對視，雙方眼中都有了幾分笑意。
    “前輩，不知可否？”
    奚孟修看著道人伸手示意。
    “多謝道友好意，請便。”
    道人神態平和，語氣恬淡。
    奚孟修看了看龍龜的高度，回頭望了一眼中院的方向，有點後悔先前怕損壞風行蒲團而將之送到中院了。
    “阿元，送我到你背上。”
    奚孟修拍著龍龜的脖子，龍龜懵懂撲扇著大眼睛。它才是真的聽不懂現在的語言，要是換成一千多年前的口音還有可能聽懂。
    奚孟修目光轉向白珥，白珥眉頭都擰巴了：不是，你真拿我當翻譯啊！我要是能說一千多年前的話，還真有可能與這頭龍龜交流，可我也不會啊！
    終於在道人的示意下，龍龜了解了奚孟修的意圖，眨著大眼睛萌萌的伸長脖子，要用嘴咬住奚孟修送到背上。被奚孟修推開後，順著奚孟修的手勢和力道，腦袋貼在地上，讓奚孟修廢勁爬上它的脖子，然後輕輕用力把奚孟修送到頸後的背殼上...  ...
    “撲哧！”
    “撲哧！”
    “嗬——嗯，嗯，咳...  ...”
    小心站在傾斜的背殼上，奚孟修猛然扭頭望去！
    隻見白珥、斷葛等人低頭清嗓子輕咳的、捂嘴的、仰頭望穹頂齜牙的、扭頭不知道張望什麽的，最離譜是有個女的低頭捧著手機、肩膀在不停顫抖——過分了啊，宋青鸞！
    奚孟修發誓，他一定會掌握一門飛遁法術，不然他就去學一門輕功，再不然他一定會去研發改進風行蒲團，讓風行蒲團更加先進靈活便捷！
    好好一個力挽狂瀾，鬥敗了古代超凡巨獸的神秘高人形象，毀在了縱躍功夫上！
    道人眼神中充滿了詫異！這是他見到這些人後，第一次有這麽大幅度的表情變化！
    實在是太不可思議！這位年輕的道友，實力、道法都透露出一種玄奇莫測的感覺。若是單論鬥法，便是在他全盛時也不好說勝算幾何。
    可這年輕的道友離了那個奇奇怪怪的飛行法器，居然連基礎的騰躍縱身之術也不會？
    破惘視角下，道人除了身周紫氣縈繞，能確認是超凡人士外，真就是平平淡淡。當然這破惘之力加持在自己眼睛上，差不多也就這樣了。
    奚孟修沿著龍龜背甲的天然紋路小心走近道人，小心伸手搭上道人的手腕，頓時麵色有些僵。
    先是直接對其釋放了一個“破惘”：肉身沒有殘損，但是心髒不跳，血液隻是緩緩流動，動力還是來自於座下龍龜的血氣推動；神魂的一麵，是完整的實質道人形象，顯然元神的本質高到一定的地步，遺憾的是，道人元神雖是實質性顯化出來，可惜有種莫名的縹緲感，就像是浮萍。但總體來看，要不是龍龜的本命血氣滋養，道人千年前就該死的透透的了。
    倒是那紫氣顯得怪異，像是一股能量，但是對道人的問題也沒產生什麽正向的作用。反倒是若即若離的縈繞在道人身上，看不出有什麽用，偏偏又好像在道人天靈處升騰。
    自己先前覺得，這道人所謂“此身未返純陽”，是說身體有傷患未愈，沒有達成身體充滿了生命正麵能量的“純陽”狀態，現在看來道人的意思是說他沒有真正的活過來。當然他也不算是真的死亡，可以在細化精確一點：他身體同時存在生的一麵和死的一麵，屬於是不生不死的狀態。
    奚孟修嚐試著對道人釋放療愈術，果然毛用都沒有。療愈術本名是“生命療愈”，可這人不生不死，又半生半死的，都不算完整的生命了，比休克假死的狀態都不如，療愈對他根本沒用。
    不死心的又嚐試了一下生命療愈的延伸變種：“生命複蘇”。還是沒用！生命複蘇針對的是新傷患，徹底愈合的傷疤都沒得救，何況是一千多年前的毛病。
    道人感受到兩種或者三種不同的力量落在自己身上，又緩緩消散。眼光落在奚孟修臉上，平和的聲音響起：
    “道友，不必介懷。千年前我就知道了結局，隻是阿元執拗，強行以本命血氣吊著我的命。隻是苦了阿元，白白浪費了千年修行。”
    龍龜哞哞轟鳴幾聲，似乎是在反對。道人無奈，振動手中九節符杖安撫，眼神充滿憐惜道：
    “道友，將來若是...  ...”
    先前感受過的奇怪感覺又來了。先前，道人故意讓自己猜龍龜針對蒼眸的原因時，就是這種態度...  ...這種感覺...  ...托孤？！
    奚孟修立馬大手一揮，不讚同的打斷道：
    “前輩此言差矣。你與阿元千載情義，怎能用血氣損耗和浪費修行來相提並論呢？”
    “再說了，阿元若是沒有與前輩聯手入定演周天循環，說不定難有今日成就，說不定早就身隕道消了...  ...”
    太著急打斷了，語言沒組織好，說禿嚕嘴了。
    “也說不定能化形了...  ...”
    “對了！前輩，荀道長，異類修行真能化形嗎？”
    打斷話題的更進一步是轉移話題！奚孟修轉頭將旁觀了許久的荀守言拉進新話題中。
    道人眼中有惋惜，但卻也不能強求。聽著奚孟修扯出的話題，隻是平和輕笑（眼神表現）搖頭。
    荀守言大概是有點疑惑的，他記得當初奚孟修可是非常眼饞鶴兒的，這回眼看有望得到這麽強大的靈獸，卻又果斷拒絕。
    “奚道友，所謂妖物或靈物修煉成人形的說法，基本是由明清時期的話本小說延伸演變來的，至少我沒見過所謂的化形妖物，典籍裏也沒有異類修行要化形的說法。傳說遠古妖神魔神之類的有人形形態，但那也不是化形的概念。”
    奚孟修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小心跳下龜背，慢慢走到宋青鸞旁邊，這個女人一直捧著個手機，這洞府中又沒有信號！
    瞥見她其實是不時打字記錄什麽，聯想到保總總搞些什麽觀察評估的，奚孟修緩緩走開，同時隨口問：
    “那有鬼這種東西嗎？”
    慢慢走到蒼眸身邊，打量了幾下，確認他先前亂戰中應該是受了傷的，但是應該不重，隨手拍給他一道療愈術，無視他驚奇的眼神。又緩緩走到斷葛跟前也給拍了一道療愈。
    荀守言觀察著奚孟修的舉動，好奇的上前兩步道：
    “給我也來一下。”
    奚孟修看他就是好奇，又沒受什麽傷，但還是隨手拍拍他胳膊，送了一發療愈，同時翻了個白眼道：
    “法力不要錢啊...  ...這世上有鬼嗎？”
    保總一方的眾人似乎是沒注意這個問題，奚孟修又問了一遍。
    可事實是，剛才奚孟修一招破惘直接讓道人元神顯化了，雖然很快消失，但所有人都看見了。
    隻是關於鬼，這些人卻難以解釋。確實有一些超常規事件中有類似鬼這個概念的超常規存在，但要說與傳說的鬼相較，又差別很大。
    倒是道人的那道元神...  ...還曾經離體神遊出行...  ...
    超凡者強大之處不僅是肉身，代表思想精神和意誌的神魂也強大超過普通人，超凡者自身能感受到神魂。但超凡者的神魂虛浮不定，極難聚合成就元神。
    便是超凡者也極難見到元神的樣子，就算是荀守言這等到家高人見過元神了，但也沒見過如真人般的元神。這樣的元神能變成傳說中的鬼嗎？
    眾人也很疑惑！
    道人溫和沉靜的聲音響起：
    “鬼是不可能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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