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目標更新】
    【逃離莫爾頓大廈。（未達成）】
    上百名武裝安保，足以在短時間內塞滿各個主要出入口。
    更糟糕的是，應急小組、ECPD、戎鋸安保部門都在往這兒趕……
    約翰在莫爾頓大廈的走廊裏狂奔。
    腦海裏傳來空的責怪。
    【你自己錄音不行嗎？這耽誤的幾分鍾直接讓逃脫率降低了百分之42%！】
    “不行！必須讓他自己錄製，自己發！”
    約翰堅持自己的看法。
    罪人自述，郵件地址都是證據的一部分。
    傭兵帶來的視頻連公關部門那關都過不去。
    目標、雇主、中間人都有自己的算盤。
    想要安全抽身，就不要越界。
    有些東西你可以聽見、看見，但隻要不留下把柄，其他人就能裝聾作啞放過你。
    這些道理很複雜，流竄AI是聽不懂的。
    “你以為拉斐爾要這段錄音是想幹嘛？”
    【給雇傭兵報仇！？】
    “……你該跟數據板埋在一起。”
    約翰被空的回答逗笑了。
    他踹開洗衣房的蓋板，跳進去，雙手撐著牆壁控製著向下墜落的速度。
    兩米之外。
    大廈樓道裏有兩隊士兵正在向上攀爬。
    約翰從沾著汙漬的一大堆床單上翻滾而出，剛離開洗衣房，就有人粗暴地闖進來，開始檢查烘幹間和晾衣區。
    他背靠牆壁，通過攝像頭觀察。
    腦子裏的空健一恍然大悟。
    【啊，我知道了！拉斐爾想要樹立威信，她才不在乎雇傭兵死活，重點是，雇主不能把她當做傻子一樣耍！以後生意會不好做的。】
    “嗯哼。”
    約翰想冷笑一聲當做誇獎。
    但搜索的安保隊員已經靠近了，他隻輕哼了兩下當做給空的回應。
    砰！
    約翰舉起撬棍，解決了一個士兵。
    “隻答對了一部分。”
    他一邊跟空說話，一邊把屍體丟進巨大的洗衣機裏。
    士兵身上的裝備和彈夾都收起來了。
    【武器：闞美爾H01[智能步槍]】
    【模組：消音組件，增速槍管，基礎穿甲】
    安保公司的製式裝備。
    “嗬，降本增效的產物。”
    約翰一邊評價，一邊將消音管子套好。
    再垃圾也得捏起鼻子用。
    約翰輕裝潛入，沒有攜帶步槍和重武器，隻有隨身的兩把衝鋒。
    中遠距離對峙需要步槍破局。
    好消息是，約翰不算孤身一人。
    他義眼閃過數據流，視野雙開，讓空接管監控係統計算合適的逃跑路線。
    莫爾頓大廈有專門的消控室。
    他們會發現士兵的生物信號在洗衣房消失，會有更多增員朝著來。
    果然，空在腦子裏提醒。
    【他們已經發現了，正在往這邊趕，地下室的B2D6區域沒法走，哦豁，前麵轉角有兩個人剛趕到，要親上去了，4，3，2……】
    約翰啟動斯安威斯坦。
    他側躺滑進隧道，扣動扳機，手裏繳獲的智能步槍滿射速咆哮起來。
    煙塵很大，劣質彈藥泛起微酸氣味。
    兩名士兵暴斃。
    約翰跨過還沒倒下的屍體，推開安全門，往上麵的樓層狂奔。
    路線都是空健一計算好的。
    安保人數太多了。
    約翰想逃出去，就必須讓敵人跑起來，然後從包圍圈的縫隙裏開溜！
    空健一的小花招挺多的。
    設備短路，電梯停運，消防警報遍地開花。
    透過監控係統，能看見安保主管破口大罵。
    空健一還貼心地給他加了一個二次元變聲器，弄得語音頻道裏的其他安保滿頭問號。
    【哈哈哈！你該看看他的表情！】
    空在腦子裏笑個不停。
    噠噠噠——
    約翰沒它那麽輕鬆。
    他在宴會廳跟另一夥安保遭遇了。
    橙黃和鈷藍兩種顏色的子彈擦肩而過。
    他收緊身體，靠在一根柱子後換彈。
    水泥掩體被打得煙塵四濺。
    空彈夾被隨意丟棄在腳邊。
    “垃圾安保公司，配發槍械的磨損真TM高，絕對是黑市二手貨。”
    約翰側過彈夾，瞥了眼裏麵的貨色。
    “該死！子彈都不是原裝的，采購部主管該被按死在下水道裏！”
    他耳畔的槍聲停息了。
    角落裏的閉路攝像頭拍得很清楚。
    約翰側身開槍，點爆了一個沒來得及撤回掩體的腦袋，緊接著斯安威斯坦拉到近身，螳螂刀戳穿了眼前的倒黴蛋。
    那把步槍掉在地上。
    約翰甚至都懶得撿。
    二手槍械，沒有改裝模組，沒有升級配件，再加上劣質子彈，也就能跟二流安保和巷子裏的幫派混混掰扯了。
    出了這扇門，對上戎鋸公司的正規士兵，連人家防彈衣都幹不穿！
    約翰解決眼前小麻煩的時候，空也沒閑著。
    它鎖上了地庫的安全門。
    那些保安被東拉西扯，在大廈裏亂跑。
    轟隆隆——
    空成功入侵了大廈的巡邏無人機，在樓頂的停機坪製造了另一起爆炸。
    緊接著，設備房短路。
    冷卻裝置過載。
    黑暗自下而上吞沒整棟樓，低樓層的賓客們發出此起彼伏的尖叫！
    誠芯廣場居住的人，非富即貴。
    ECPD就像被踩中了命根子，開始強闖封鎖線去營救更多人。
    他們沒法改變誰死了，重要的是得讓更多人活下來替警察說話，否則年度評估和市政撥款都會受到影響！
    新聞無人機增設加到三台。
    ALW（美洲洞悉世界廣播公司）總部就在兩個街區外，他們的外勤記者甚至比應急小組的人還要早到三十秒。
    白金會員們被一個個接出大廈。
    安保主管站在樓頂，被浮空車吹得淩亂。
    他的視角居高臨下，能看見一輛輛載具像炸窩的蟑螂一樣逃出莫爾頓大廈，自己卻因為電梯、樓道擁堵，無法動彈。
    內部通訊係統被人遠程關閉了。
    安保公司的黑客被燒成了三分熟。
    這場搜捕行動當中，安保公司在網絡空間裏的競爭輸得一塌糊塗。
    對方手段高明。
    他們完全被耍得團團轉。
    或許在事故報告裏，能強調這一點。
    主管越想越遠，抬頭歎氣。
    “人跑了，到此為止，接下來的追捕跟我們沒關係，往好處想，咱們至少有一條命，能去找找下一家公司入職。”
    他給出了專業的判斷。
    此時此刻。
    約翰坐進了一輛豪華商務座駕。
    【載具：法夫蒙德領袖T】
    這還要感謝死去的湯姆恩·加克先生。
    他回到房間的時候，使用了門禁授權，而空健一通過“跳轉”生物信息，搞到了湯姆恩名下載具的授權。
    約翰趁著停電的時候，暢通無阻地進到了湯姆恩的私人車庫，並在他的豪華座駕裏選了一輛，最後用黑光抹去了隱患。
    這棟大廈不屬於戎鋸公司。
    所以湯姆恩的死亡信息，沒有及時同步到大廈的管理服務器裏。
    於是……
    這位死去的公司高管，乘坐著自己的車，跟隨車流離開了莫爾頓大廈。
    約翰通過安檢的時候，他的屍體，還在42層的玻璃幕牆上晃蕩呢。
    空一直在等著重啟話題的機會。
    協助逃跑並沒有占用它太多計算空間，要是空全力以赴，早就順著網線弄得全軍覆沒了。
    但那會驚動網絡監查和SAT。
    約翰不可能活下來。
    所以空剛才一邊折騰安保公司，一邊在反複思考拉斐爾的真正目的。
    【我想明白了，數據板是被滅口的！？】
    “沒錯，老天呐，你簡直笨得不像AI，哪家公司竟然還指望你去算東西……”
    約翰歎了口氣。
    【我隻是推演方向有錯誤，隻要你告訴我拉斐爾是個壞人，我想得比你還通透！】
    “你太小看雇主了。”
    約翰輕敲方向盤，耐心穿過封鎖區。
    湯姆恩的排場確實不小，作為戎鋸高管，車輛授權級別很高，甚至還能走應急道路插隊。
    揮動熒光棒的警察把他放走了。
    約翰繼續開口。
    “我隻說了自己要把槍，但她給了我一把針對筏崎殺手的武器，嗬嗬，這座城裏發生的事情避不開中間人的眼睛。”
    好好想想數據板的任務吧。
    湯姆恩是高級公司狗。
    事關他生死的委托，拉斐爾會派一個自己不了解的雇傭兵去嗎？
    她知道，數據板很貪婪。
    同時，她也知道，數據板有能耐，一定能挖出湯姆恩陰暗的小秘密。
    “這裏麵的水實在太燙了，相信我，就算數據板當初活著回來，出現在隻有他和拉斐爾才知道的接應地點，也會死在‘任務’裏。”
    約翰篤定地說道。
    他能想得這麽深入，是因為接觸過歐洛絲。
    空沒有說話。
    就在約翰以為他被震撼了的時候，腦子裏突然傳來AI的反問。
    【就像你一樣？】
    “恩？”
    【危險的任務，商業秘密，死裏逃生的雇傭兵正在前往中間人安排的匯合地點。】
    “……”
    約翰眉頭皺了起來。
    【甚至更糟，你把錄像發過去了，一點籌碼都沒給自己留。】
    “……法克！”
    【嗬嗬，兄弟，你的智慧好像有限。】
    約翰砸了一下方向盤，在副駕摸索。
    【你在找什麽？】
    “我需要來根煙。”
    【嗯哼。】
    空接管了係統，翻轉儲物箱，露出一個鑲金的點火器和半盒金蘋果典藏雪茄。
    【別客氣。】
    約翰把玩了一會兒點火器，猶豫片刻，把雪茄揣進兜裏，思考著能送給誰。
    空還在發散思維。
    【其實這事拉斐爾已經放下了，但你主動送上了門，她就順手把這差事交給你，表麵上是個憤怒的中間人在“處刑”和“報複。”】
    “實際上，她是想要這個商業秘密，數據板沒那個能耐勒索軍火公司，但是她可以。”
    空有些遺憾。
    【我還以為你跟拉斐爾很熟呢！】
    “是很熟啊，她了解我，難怪我總覺得這單怎麽做都不順手呢，我沒幹過商業間諜，卻把我丟進一個有兩百人的大廈裏。”
    約翰苦笑搖頭。
    “她沒想讓我活下來，加克死了就行，秘密搞不搞得到都無所謂，反正沒損失。”
    【中間人都這麽壞嗎？】
    “……”
    約翰沒有立刻回答。
    他眯起眼睛，透過車窗玻璃，能看見豐富多樣的全息投影正越過城芯廣場的噴泉。
    那片泡沫般絢爛的光影中……
    約翰腦海中浮現出歐洛絲握住自己的手，紅隼的血液從兩個人指縫向下滴落的場景。
    “是的，中間人本性如此。”
    約翰語氣裏帶著遺憾，苦笑一聲。
    “讓你失望了，雇傭兵也不是遊戲裏的正義角色，我們是拿薪水的劊子手，從事的工作跟‘高尚’沒有任何關係。”
    空發出恍然的歎息聲。
    約翰能感覺車載係統裏一陣洶湧。
    幾秒種後。
    豪華音響裏發出了宏偉哀愁的伴奏，配合著窗外光怪陸離的城市夜景，讓約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從哪兒搞來的伴奏？”
    【怎樣，應景吧。】
    “很老的曲子，跟現在流水線洗出來的商業專輯完全不一樣，嗯……有帶詞兒的嗎？我喜歡聽那種肉嗓子唱的老歌。”
    【有品位，兄弟！試試這個，在我數據庫停留的年代裏，最流行的公路歌單。】
    音樂切換。
    老煙嗓的藍調民謠傳出，讓約翰眉頭一挑。
    他輕輕拍打方向盤。
    車窗玻璃上浮現出波浪狀的全息投影。
    仿佛兩個闖下大禍，又全身而退的孩子，正用偷來的好酒一起慶祝！
    “咱們找個拆車廠，把這豪華座駕變現，然後我帶你去吃點好東西，找點樂子。”
    約翰在舒服的皮革裏蹭了蹭。
    他突然冷笑一聲。
    “說不定，拉斐爾正在找下一個傻子傭兵，正在趕來處決我呢。”
    法夫蒙德豪華座駕在城市街道裏疾馳。
    它的速度並不優雅，開得也不夠囂張，反而在外環線上肆意遊蕩，變道的動作像個囂張的暴發戶傻子。
    【或許……事情沒那麽糟。】
    空健一的語氣有些猶豫。
    “你又想到什麽鬼點子。”
    【剛才我就想說了，但看氛圍那麽悲壯傷感就沒吭聲，咱們覺得拉斐爾想滅口，是因為你覺得拉斐爾是派你來送死……】
    它聲音變小了。
    【但你活得好好的。】
    “那是因為有你在。”
    空健一包攬了這次任務所有的黑客工作。
    【拉斐爾知道我在。】
    “……”
    約翰眯起了眼睛。
    【沒錯吧？所以她給你安排高強度的工作，是因為你有個夠吊的哥們！】
    約翰發現空說得好像有道理。
    “難道我該走個流程，打電話給中間人匯報情況，然後呢？她要是讓我去指定地點，領取說好的武器怎麽辦？”
    【先走第一步吧。】
    空的語氣很輕鬆。
    但約翰聽得出來——它為自己的“聰明”興奮不已。
    空接管了約翰空閑的右手，把那隻金色打火機轉出了殘影。
    【任務目標更新】
    【聯係拉斐爾。（可選）】
    【靜默逃亡。（可選）】
    “行吧，我……”
    約翰剛打定主意，卻發現自己雙手失去控製開始猛打方向盤。
    空的聲音在腦子裏炸響。
    【小心！】
    砰——
    強光籠罩車窗。
    一輛裝甲車從死角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