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後，魏仙師站在疊齏山，仍會想起那種氣府充盈的溫暖感覺。
    盡管魏西在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這不應該是她那破破爛爛的氣府。
    但話又說回來，更好更強大的力量雲端的仙人也會心動。
    別說魏西現在隻是個懂些法訣的大俗人，就是她立時羽化登仙也不免動動心思。
    對誘惑淺嚐輒止又不知其底細，最容易被這奸詐的玩意拖入萬劫不複的泥潭。
    好在魏西生性多疑，天上掉餡餅都要先琢磨老天是不是想用餡餅砸死她。
    因此，魏西隻心神搖曳了片刻，旋即對不良誘惑說“不”，下意識警覺道:“壞了……”
    聽見這話，原本鎮定的秦楓微微慌神，幹巴巴道:“你能用靈力不好嗎？”
    魏西心中那潭幽深的黑水咕咚咕咚冒起了泡，想法一個接著一個。
    其中有些特別不靠譜，例如蛇的身體構造改變了兩人的氣府。
    不靠譜的想法被魏西快速過濾，剩下的則比較靠譜。
    比如說，魏西想到了自己偷偷用陰陽氣修煉的往事。
    保不齊此地又是一處彌漫著陰陽氣的“寶地”，否則如何解釋秦楓的氣府空虛，自己的氣府卻意外的充盈？
    旋即，魏西又推翻了這個理論。
    原因也很簡單，根據魏西的探查，她原本破爛的氣府，整個大變樣了。
    與其說是這附近充斥著陰陽氣，更適應陰陽氣的魏西獨占鼇頭，不如說是魏秦二人的氣府……被掉包了。
    眼前一亮的魏西順著這個思路一路狂奔:如果不止氣府被掉包了呢？
    魏短短拍了兩下尾巴，覺得自己變成蛇身的原因找到了。
    “此地古怪，”魏西慢吞吞吐出幾句話，平穩的語調出乎意料的撫慰人心，“你說之前那些蛇到底是什麽？”
    秦楓想也不想道:“不是古城的防禦工事嗎？”
    “我的意思是，那些蛇是怎麽守護古城的？”
    聞言，秦楓好看的眉頭蹙起，猶疑道:“小西，你把我弄糊塗了……那些蛇把你我吞入腹中，身上的傷還沒好利索，怎麽就忘了疼了？”
    魏西的腦袋在蛇身上搖的歡實，條理清晰道:“海上起妖風，漁船誤入槳鬼領海。彼時你我身受重傷，完全不是那些巨大海蛇的對手，為何沒被當場了結，反而被吞入腹中？”
    “這……”秦楓一時語塞，偏偏又想不出合理的解釋，蒼白的臉頰湧上絲絲血色。
    魏西不欲刁難秦楓，尾巴尖指向珊瑚牆的方向，話鋒一轉，“你覺得這些要多長時間？”
    “普通的工匠，十來年吧，”秦楓粉藍色的尾巴撓了撓下巴，“修士……我這樣的劍修也得花上幾個月的功夫……”
    “不止，”魏西微微搖頭，“發現這些也需要時間。”
    “屍體腐爛需要時間，把破碎的骨頭拚起來也需要時間，何況還是一座古城。”
    沒有考古概念並不耽誤魏西明白這背後龐大的工作量。
    “不管留下這些記錄的人是誰，都不是幾天的功夫。他們找到了進入死水城的正確方式，根據遺跡梳理出了……一牆的……”
    魏西抬了抬眼睛，秦楓明白了她的未竟之語。
    “可是這跟前麵那些蛇有什麽關係？”
    魏西麵無表情，蛇身堪堪盤成個肉塔，供奉著她那顆攻擊性破強的腦袋。
    “他們在這兒逗留許久，怎麽沒遇見那些蛇？”
    聽見這話秦楓先是一愣，隨後恍然大悟，略顯激動道:“對啊！有這個閑工夫搞石刻，就證明外頭那些蛇對他們來說無足掛齒！以前的人能做到，沒道理咱們找不到出去的方法！”
    魏西卻沒有友人那麽樂觀——什麽人不用紙筆，反而把自己的發現刻在珊瑚牆上？
    要不是魏西把那枚圓環交出去，或許連這些文字都發現不了。
    魏西下意識地想搓手指，結果隻是尾巴尖懟上了後腦勺，好不尷尬。
    “不對啊！”秦楓繞了個大彎終於察覺到了蹊蹺之處，尾巴耷拉下來，“那他們為什麽在這兒刻字？誰看啊？這兒連條活魚都沒有！”
    “我能想到兩種，”魏西沉聲道:“一種是沒事閑的。若是這樣，很久以前骨礁海或許有一次規模極大的探查活動，以致於其中有人無聊到把活動中的發現刻在此處。”
    “另外一種則可靠許多，”魏西的的瞳孔豎眯，倒是很像一條蛇，“有人被困死在此處，在等死的時候把自己知道的都刻了下來。”
    魏西語氣平靜，說的話卻讓人心裏發毛，被周圍骨色的珊瑚一襯，像是從墳塋裏爬出來的妖怪。
    想到這兒，秦楓猶豫道:“別的不清楚，我就是好奇，總不能曾經也有人變成咱們這般模樣吧？”
    “人首蛇身隻得其形，其中的關竅我還沒琢磨明白。”
    “隻得其形？”
    魏西微微頷首，肥嘟嘟的尾巴掃了下秦楓，“你我俱是人首蛇身，這便是形；顏色、形態不盡相同，這或許是實，隻是不清楚其中的含義。”
    秦楓好看的臉微微變形，不可置信道:“這不是幻覺？我真的變成了軟趴趴的蛇？”
    “正是，此地不知有什麽古怪，能將你我二人的皮膚互換……”魏西皺眉道:“難不成……我們兩個和蛇互換了身體！”
    這個想法一冒頭，魏西心裏可謂老大的不願意——她的身體若被長蟲支配了，豈不是會在地上爬來爬去？
    努力將這畫麵從腦海中驅逐，黑著臉的魏西決定行動起來。
    隻見魏西伸出尾巴尖，靈活地挽上了掛在秦楓尾巴上的圓環。
    哪怕變成了……半天蛇，秦楓的反應依舊極為靈敏。剔透到近乎透明的尾巴尖靈活的躲開了花色的肥尾巴，尾巴抻出去好長一塊兒，將那枚圓環舉的老高。
    這下短短的魏某蛇有些不夠用了，原本盤踞成的一座肉山變成了根肉腸。
    這下短短的魏某蛇有些不夠用了，原本盤踞成的一座肉山變成了根肉管。
    見狀秦楓連忙把尾巴放了下來，順口問道:“這圓環有問題？”
    魏西順勢用尾巴挽住了圓環，“試一試，或許有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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