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反應過來自己是個啞巴後，尖叫聲戛然而止。
    不是不能叫，是從理論上講魏西本人應該不具備大喊大叫的生理功能。
    現在，魏西感覺自己像貼在門上風吹雨淋了數年的對聯，徒有其表的形銷骨立，一張皮鋪張出個人形。
    耗盡靈力的【魚腸鏡】倒映出連鉤漌的臉。
    學著捕鼠大將軍的樣子，魏西慢慢眨了眨眼睛。
    【魚腸鏡】拘住的“連鉤漌”有樣學樣。
    不願相信眼前這一幕的魏西艱難的低下了頭，半撩起道袍的下擺，露出了底下黃丹色的襯褲。
    魏西的心徹底死了，一陣古怪的平靜感升騰起來為僥幸收屍。
    顯而易見，魏西和連鉤漌的……意識通過【魚腸鏡】互換了。
    這還是最好的猜想。
    魏西痛苦的閉上雙眼:如果問題出在骨礁海上，說不定三人還有機會換回來；如果是【魚腸鏡】的毛病，保不齊她和連鉤漌大概是沒救了。
    好在魏西一貫頭腦冷靜，短暫的慌亂後，她頂著連鉤漌不算靈光的腦袋暗暗思考:
    首先，魏西排除了【魚腸鏡】有問題這一可能。盡管韓仙師交給魏秦二人的東西次次出差錯，但有其人品作保，魏西相信兩次意外真的隻是巧合； 其次，有大變活蛇的經曆，魏西很難不把此情此景同先前的事聯係在一起； 最後，如果是【魚腸鏡】有問題，更有可能在雙方取得聯係的一瞬間爆發，在溝通中間“埋伏”的可能性比較小。
    綜上，魏西懷疑的尾巴精準甩到了骨礁海（同時也是死水城）的防禦工事上。
    至少魏西是如此希望的，畢竟她暫時聯係不上遠在骨礁海的秦楓，更找不到生死未卜的連鉤漌。
    除了保持希望，魏西別無他法。
    順著這個思路，魏西快速捋了一下最近幾件事:和秦楓找乾坤袋、發現通道似乎是活的、【牽絲】熔斷一截、取出【魚腸鏡】、聯係到連鉤漌並交換情報……
    魏西眯了眯眼睛，如果不是【魚腸鏡】的問題，那就是交換情報的時候出了差錯。
    “難道和自己聽到的聲音有關？”
    魏西頭大如鬥，失憶、幻聽像是兩座大山砸在自己身上；還沒弄清楚變成半人半蛇的原因，又要解讀老漁夫的記憶；天才體驗卡不到一天就到期……不提也罷！！！
    總而言之，骨礁海這地方把魏西折騰的不輕。
    一想到自己被貪心置於險境，魏西恨不得把【涸海淚】扔到十公主臉上。
    努力壓抑怒火的魏西環顧四周，確認連鉤漌這張皮應該還在之前的客棧，“人”還站在桌子附近，手上捧著【魚腸鏡】。
    桌子上的菜早就撤了下去，堆著一些書和宣紙。
    魏西眼前一亮，把【魚腸鏡】揣進懷裏，剛邁出一步，就歪倒在地。
    這下輪到魏西在地上撲棱——連鉤漌平時是怎麽走路的？這麽輕飄飄的一張皮，拿去做燈罩都能照出影來！
    頭輕腳也輕的魏西苦不堪言，用足了巧勁終於從地上爬了起來。
    勉強捉住桌上的毛筆，魏西刨出張幹淨的紙奮筆疾書。
    片刻後，魏西盯著紙上的可能結果微微一笑:
    很有可能目前秦楓用著自己的蛇身和魏西的根骨；連鉤漌用著魏西的蛇身和秦楓的根骨；魏西本人則用著連鉤漌的人皮。
    盯著紙上的結果，魏西露出一絲微笑:就自己倒黴是吧？
    想明白了這件事，按照最近連鉤漌的習慣，魏西摸來他的乾坤袋，掏出幹糧開始吃。
    食物一入口，魏西便愣住了。
    倒不是手上的幹糧壞了，而是嚐起來味同嚼蠟，味道幾乎沒有。
    “難為連鉤漌天天狼吞虎咽，”魏西心想道:“這玩意和西北風比也沒什麽區別了。”
    盡管幹糧噎的人，魏西卻不敢喝水，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筆記上。
    第一張紙下頭壓著的便是連鉤漌緊急抄錄的內容，魏西掃了一眼，便瀏覽起其它內容。
    誠如連鉤漌所言，他搜集到的情報並不多。除開老頭年輕時的事，其它都是些零零散散的消息，很像連鉤漌逮住客棧掌櫃磕牙得來的。
    連鉤漌把其中一處圈了出來，惹得魏西多看了兩眼。原來是一句閑言，客棧的掌櫃說這兩天隔壁鎮的酒莊掌櫃沒過來，散裝的酒都賣沒了。
    “估計是連鉤漌灌老頭子酒的問的，”魏西心中暗道:“還挺節省，連好酒都不舍得。”
    連鉤漌用小字在旁邊標注:此鎮或有人知曉，應去打探一番。
    除此之外，連鉤漌還不知道從哪弄來堆破爛程度不一的書。魏西看了眼，臉就黑了:縣誌也就算了，族譜和賬本肯定是某人重操舊業搞來的！
    一天的功夫，連鉤漌能搞來這些也是盡心盡力了。
    哪怕這個鎮頗為富裕，文字資料恐怕沒有多少，連鉤漌另辟蹊徑想到族譜和賬本也是無奈之策。
    魏西心中盤算了一番，覺得突破點還是在老頭身上。
    此人能活著回來，必定有過人之處，最不濟也是誤打誤撞做對了事情。
    連鉤漌扮梁上君子還成，“熱心助人”恢複記憶這事還得是魏西來。
    至於秦楓那頭，魏西隻能寄希望於通過【魚腸鏡】，明天她能和連鉤漌換回去。
    正想著事，一陣妖風從窗口吹來，魏西手腳發飄，桌上的紙則被吹的沙沙作響。
    從乾坤袋裏掏出來一方硯台壓住宣紙，如今經不得風吹的魏西挪到窗戶跟前兒打算關窗。
    也就是在這時，憂心不已的魏西終於看清了窗外的景色。
    一輪綠色的巨大月亮壓在海天交界處，淡綠色的月光恐嚇著大地。海麵上有杆巨大的天平，兩頭巨魚骨架正在把一船哭爹喊娘的人供頂進右邊的托盤。
    大概是被哭煩了，天平杆上立著的醜陋鮫人揮舞著狼牙棒開了其中一人的西瓜。
    鮮榨西瓜汁很明顯鎮住了船上的其他人，更別提鮫人一尾巴將那人軟塌塌的屍體抽進了海。
    海麵竄出來了十來隻烏青的巨手，手心張開暴露出海蛇，三下五除二將屍體分食殆盡。
    魏西錯愕不已，更要命的是，背後傳來了敲門聲。
    ? ?選導師選的頭禿，這兩天新生群裏非常熱鬧，鄙人仿佛暴露在陽光下的鼠婦，不太適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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