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暗濤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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鄴城袁府三小姐別院。
“小姐,小環姐,我回來了!”鶯兒剛進別院,便高聲嚷嚷著。
“吱”一聲的門開了,小環第一時間把小丫鬟迎進了門。
“怎麽樣啊,鶯兒?快說說情況吧!”袁馨有些焦急的問道。“大概一個時辰前,府裏駕車的老韓被帶去了鄴縣府衙。然後主審是那個劉縣令,旁審是一個姓逢的官,聽說是和審從事一個級別的大人物。”鶯兒年紀約十三四
歲,發髻如同小環一樣也是匝了兩個環。
“那是冀州主薄逢紀,然後呢?”袁馨道。
“對對對,小姐果然冰雪聰明!聽那個縣官也是這麽叫的,就是逢主薄!”鶯兒脆聲說道。
小環發現鶯兒還有些氣喘籲籲,於是貼心的倒了杯水遞給她。鶯兒喝過水,在兩人的注視下又道:“然後劉縣令就開始詢問老韓當時的情況,說好像出城之前,馬車在北門停了一會兒,上來一個灰衣的女子,聽說是袁功曹的
朋友。”
“什麽!天哥的朋友?還是個女的?”小環明顯有些敵對的意思,瞥了一眼小姐,發現小姐臉色也不太好看。見鶯兒愣住了,便催促道:“然後呢?”鶯兒“哦”了一聲,繼續道:“然後她們三人一路距離到鄴城外七十裏的時候,天色將暗,於是直接在原地宿營。宿營之前呢,那個女人提前走了。然後老韓說他一直和袁功曹在一起。後來吃了飯,他沒多久便睡了。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幾天後。聽老韓自己說,說是他連著馬車一起,被遺棄在了易水河邊。而此時袁
功曹和灰衣女子都不見了。然後馬車裏留下一些字,貌似是什麽白馬堂留的,大概其意思就是為了報仇泄憤就把袁功曹給殺了。”
“什麽!天下死了?”袁馨再也沒忍住的大聲驚叫道,除了震驚之餘眼裏竟然瞬間就有了淚光。
“死丫頭,別在小姐麵前胡說八道啊!”小環瞪了鶯兒一眼。
“小環姐,這些都是車夫老韓自己親口說的,而且這個劉縣令也結案了,說是白馬堂所為!”鶯兒小聲的道。
袁馨再也繃不住,嘩啦啦的哭起來!鶯兒有些不知所措:“不是不是,小姐您先別著急!那個劉縣令是個糊塗蛋,圍觀的人群都在罵他,說什麽還沒斷案就跟老韓攀親戚,之後在疑點重重的情況下又
草草結案!我還親眼看見一個小男孩還罵他狗官!”語速說的極快,甚至到最後小環都沒怎麽聽清!
小環一邊扶著小姐,一邊給了鶯兒當頭一個板栗(即敲了下她的頭):“死丫頭,你早說這個不就得了麽!托後麵才說啥意思?”
“小環姐,人家也不想啊,可是事情經過就是這樣的啊,我總不能跳過去講吧!”鶯兒揉了揉被敲過的地方,略帶委屈的道。
“算了算了,你看你,膽子這麽肥,都把小姐弄哭了!你呀!還不快跟小姐重新講一下重點。”
“哦哦,圍觀群眾裏有人問:老韓自己獨自一個人這麽時間,會不會也很可疑?反正在場的老百姓沒有一個信服的。”
小環聽完看了看袁馨,發現袁馨稍好一點便繼續道:“然後呢?還有別的沒有!”“哦哦,有的。後來劉縣令讓老韓走了,隨即衙役就把縣衙大門關了。然後圍觀的人群都散了,我也往回走。走了約莫兩刻鍾時間,到咱們袁府門口的威虎街上,
我看到有衙役此時正在張貼告示。走近一看,原來是劉縣令下令緝拿那個灰衣的女子,告示上還有那個女人的畫像。”
“那畫像呢,還在那裏麽?”“嘻嘻,我在那兒等了一會兒,看四周沒人了,我便把它撕下來了!”說著從衣袖裏掏出被疊了幾次的麻紙。小環馬上接過,在圓桌上攤開一瞧,鼻子小巧秀美,嘴巴線條分明,還真是一個玲瓏剔透的大美人呢!不過可惜雙眼看不到,被鬥笠遮住了。這時候,小環發現小姐已經停止哭泣,此刻正在仔細審視這個畫像上的
女子。
“她就是老韓口裏所說的白馬堂幫凶麽?”袁馨輕聲問道:“我們也去尋她如何?”“是了!小姐。不過人們都說這個劉縣令是個昏官,案子線索淩亂無章,且根本沒有任何證據就草草結案了。還聽人說他的官帽都是五年前買來的!”鶯兒脆聲說
道。
小環聽完故意高聲道:“這樣的昏官,真該叫二公子把他拿了下大獄!”說完還瞄了眼小姐,想緩解小姐的情緒。
袁馨正在沉思中,突然別院又是一聲清脆的叫聲,“小姐小姐!”
小環抬起頭,剛好看見一個小丫鬟通通通的跑進來,於是便道:“怎麽了!翠翠,慌慌張張的,跑這麽急?”翠翠約莫十一二歲年紀,身材小小的。到廳裏站定身子答道:“小環姐,這個是二公子府上羅執事剛才交給我的,讓我轉交給小姐。”說著把手裏的絹布遞了過去
。
“二哥府裏的?”袁馨抬起頭來接過,隻見上麵寫著:“田某已差人在河北全境搜尋那小子的下落,想必不出幾日便會有結果。小姐暫且不必擔心犬子安危。”
翠翠也看到了,便脫口道:“小姐,這該不會是田、田別駕......”“噓!小點聲。”袁馨點點頭,把絹布遞給小環道:“即已看過,便把它拿去燒了吧!”袁馨心裏明白,既然田豐親自寫給她這封信,便一定是有把握打探到袁天下的下落,那麽也就意味著袁天下根本沒有死。那既然天下沒死,那麽車夫老韓就一定是在說謊!而這個陌生的灰衣女子既然不是凶手,那麽就一定和天下是朋友!是朋友?為什麽心裏莫名的感到幾分不安呢?想到此處,袁馨心裏生出一絲幽怨,但轉念一想,天下既然還在,袁馨便又甚覺安慰。那個車夫老韓,到底是誰
,又是什麽來頭呢?如果不是因為他是後娘(劉夫人)的人,我非要問清楚不可!還有那個什麽勞什子鄴縣劉縣令糊塗蛋,本小姐日後必要尋你的晦氣!小環眼見著小姐的各種神情姿態,心裏預測小姐應該是走出悲傷了。沒想到,田別駕的一封信竟是這麽管用!以小環的聰慧,若在平時,小環定也能從信裏分析出一些東西來。但今時既要關心袁天下,又要時刻照顧小姐,反而現在一心都隻在小姐身上,而壓根沒去考慮信裏的內容,所以反而一直憂心袁天下的小姐袁馨
便能很快從信裏讀懂一些線索出來了。於是小環接過絹布,出了門自是尋地方銷毀去了。袁馨此時看著麵前的兩個小丫鬟大眼瞪小眼的望著自己,略覺好笑。便分別捏了捏她們的小臉,興奮的對她們二人微笑道:“好了,你們倆也別傻站著了,快去備
好竹墨,我要給我二哥寫信!”
“是!小姐!”兩人紛紛跑去書房準備了。
不多一會兒,小環回來了,看到小姐正趴在桌上冥思。直到小環走到近前了,袁馨才發應過來。
“呀,小姐在想什麽呢?這麽認真?是不是天哥呀!”袁馨瞪了小環一眼:“現在著急呢,他現在都下落不明的,想他又能怎麽樣!對了小環,我準備給我二哥寫封信,讓他也在幽州查一查天下的下落。這樣的話,總
歸可以找到天下的。”
忽然發現小環麵有難色,於是詫異的問道:“怎麽,不可以麽?”小環歎了口氣:“小姐,你可能還不知道,二公子昨日就被下令若非緊急軍事或政事,不得擅離涿郡之境,不然按軍法處置。然後還特意讓田別駕給二公子寫信告
知這件事。老爺這麽做,無非就是要讓二公子不能回鄴城來啊!”“啊!難怪二哥一點動靜也沒有!”袁馨皺了皺眉頭道:“那還是算了,二哥本來就不容易。”袁馨也歎了口氣,忽的想到了什麽似的又道:“誒,小環,那你為什
麽昨天不告訴我二哥的事?”
“小姐,那你可是冤枉我了,我昨天也是不知道的。這不剛剛出門的時候碰巧遇到到二公子府裏的羅執事,然後跟他聊的時候他告訴我的。”小環無奈的道。
“哦,原來是這樣啊!”
“小姐,如今我們怎麽辦,還要去尋她麽?”小環說著,望了一眼桌上的麻紙畫像。
“尋她也沒用,看來我們隻能坐在袁府幹等了!”袁馨再一次趴到桌子上,兩眼望天,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這時翠翠過來了,是來叫小姐去書房的。
袁馨搖了搖頭,失落的道:“翠翠,告訴鶯兒,你們先散了吧,不寫了,寫了也沒用!”
“哦!”小丫鬟點點頭,悻悻的傳話去了。
“小環,你說天下如今會在哪裏呢?”袁馨喃喃的問。
“小姐,天哥吉人自有天相,放心吧!”小環安慰著小姐,起身給袁馨揉著肩。
“嗯,小環,我又在想他了!”袁馨默默的抓著小環的手,輕輕地念道。
“小姐,我也是呢!”兩姐妹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
此時,離三小姐別院百米之外的四公子別院。袁尚懶洋洋的翹著二郎腿倚著靠墊斜坐在正廳主位,一個瓜子臉的嫩模嫩樣的嬌俏小丫鬟正在給他垂著背。右邊的偏坐上,正是他的老師審配審從事,此刻正在
品著香茶。而主位左手邊竟然也坐著一個人,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從鄴縣府衙回來的逢紀逢主薄。
此刻,逢紀正微笑著道:“那劉闖正在通傳河北四州,公子大可暫時鬆口氣了!”
袁尚正享受著,聽到逢紀說完,也是喜行於色,於是高興的摸了摸小丫鬟的小手,笑道:“多謝先生的相助!本公子定會好好答謝!”
“公子客氣,能為您效勞,也是屬下的榮幸,不過......”逢紀拱手笑著注視著袁尚,忽地又道:“還望公子再聽在下一言。”
既然案子已經結了,袁尚心下自是踏實了許多。於是看向逢紀滿麵笑容的道:“先生請講!”
“公子應該下過楚王韓信所造的象棋吧!”逢紀微笑著問道。
“那是當然,是小的時候父親教我的。”
審配聽到此時,放下茶杯,狐疑的望了逢紀一眼。
“那麽,公子一定也聽說過丟卒保車一說了?”逢紀盯著袁尚的眼睛,又道。
“先生的意思是?”袁尚也是一臉詫異。“現在袁天下生死不知,雖然確定是重傷無疑,但如今下落不明。所以在下看來,還是有潛在的禍患。萬一他日後安然無恙的回來了,我們該當如何?為了排除我
們的嫌疑,為今之計隻有......”逢紀說完,右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什麽!您的意思是要,要殺那個韓忠?”袁尚驚詫的叫道。
“公子錯了,這不是我的意思,而是您必須這麽做。”
審配驀的站起身,憤怒的道:“不行!韓忠乃我下設的虎威門下副將,豈能說殺就殺。元圖,你剛入夥,便要我陣營自相殘殺麽?你,你究竟意欲何為?”
隻見逢紀搖了搖頭,一字一句的道:“正南(審配,字正南)此言差矣,不是我元圖想要自相殘殺,而是我們必須要殺人滅口!”
“你,你!”審配指著逢紀,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袁尚剛要說什麽,便聽到門口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尚兒,就依著逢先生的意思辦吧!”門“吱”的一聲開了,袁尚乍一抬頭,便驚喜的喊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