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忘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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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安客棧”是鄴城東門附近的一家客棧,雖然其坐落在巷口之內,看著貌似離東門還是有些距離的,但其實若是登上了客棧三樓的天字號房間,透過窗子向外眺望便能發現,其實出了客棧右轉直走也就十丈不到的距離便能夠直達東門正門,對於那些在晚上留宿鄴城,第二日白天再急著出城的商旅們來說,實在是方便極
    了。
    這不,此時正當月明月高懸,萬籟靜寂之時,藏青的天空中卻突然泛過幾隻南飛的烏鵲,便有一行五人身穿著西域獨特的胡服趕來投宿來了。為首的是一個頭發蓬鬆的中年男子,鬢角之處的兩縷發絲被編成了兩隻小辮,小辮的盡頭之上似乎還用著小巧精致金製的圓環鎖擋,走起路來兩個小辮便是一晃一晃的,甚是奇特有趣。他的身後跟著三個年輕的女人,為首的一個身形稍大,顯得有些豐腴,但裸露在外的兩條潔白光滑的玉璧卻是在月光下顯得光彩奪目,另外兩個女人看上去似乎年紀要稍小些,容貌秀麗,一左一右的跟在豐腴的女人身旁。再往後乃是一個頭戴鬥笠身長八尺的魁梧漢子,同樣也是裸露的兩條臂膀結實非常,一看就知道其內蘊含著驚人的力量,此時他正拉著剛剛停下的馬車跟著前路的四人。客棧大門是敞開的,其內乃是一個小院,然後才是一幢三層之高的小樓。門似乎很寬闊,鬥笠漢子估摸著一下間距,貌似還富於一尺寬的距離,於是打定主意,便讓眾人從馬車上取下隨身的行李先行,自己則等眾人進了店以
    後,這才牽著馬一路進了小院。如今剛剛好是亥時(晚上九點),庭院裏倒是靜悄悄的,鬥笠漢子把馬牽到了角落的,用繩子將馬車係好,臨走之前又摸了摸馬脖子上的鬃毛,這才反身朝店內
    走去。房間訂的都是天子房,一共是三間,正好還都是挨著的,當先的四人行李都還未放下,便都進了正中的房間裏,約莫兩丈見方大小的屋內早已掌了燈,其內一應
    設施還算齊全,不過此時四人進來之後紛紛找到了位置坐下,便不覺得有多空曠了。沒一會兒工夫,姍姍來遲的鬥笠漢子這才敲門進了屋。為首的中年男子其實一直就站在門邊,似乎一直在等著鬥笠漢子一般。此時看著鬥笠漢子進門而來,於是麵帶微笑的說道:“三斤老弟,貌似咱們的表演還挺順利
    ,這一晚下來盈利還頗豐,不然咱們幹脆改行賣藝算了!”鬥笠漢子此時摘下了鬥笠,露出一個光禿禿的腦袋來,瞥了眼身旁的中年男子,不禁也是嘿嘿一笑,回道:“也行啊,到時候了空兄還做班頭,俺們繼續跟著你,
    說不定還真能成為河北一帶最負盛名的雜耍班子也說不定!”
    兩人相識又是一笑,相攜一道走到了桌旁這才坐定,倒是眼前的三個女人依舊還在笑著,捧腹的捧腹,掩口的掩口,好不熱鬧。
    禿頂漢子輕輕咳了一聲,眾女這才安靜下來。這時候,禿頂漢子方才轉頭瞥向剛才掩口的古靈精怪的姑娘說道:“小環姑娘,剛才一路人多眼雜,俺們也沒什麽過多的交談。不過有一點請你相信,俺們是來帶你和袁姑娘北上回公子那兒的。晌午那會俺們才剛到這繁華的鄴城,也的確如公子所說,這裏繁花似錦,比之曾經的輝煌的東都洛陽倒是惶惶不可多讓了!後來
    俺托人給袁府二公子袁熙遞了信,便一直等著晚上的這次行動。慶幸的是等到了你,不過......”
    其實在場的眾人都明白禿頂漢子後麵沒說出的話,原本計劃內的兩人,如今卻隻有一人而至,雖說計劃也算是完成了,卻並不圓滿。禿頂漢子說罷,繼而歎了口氣。其實路上雖然交流不多,但大體的情況他已經大體都知曉了。那個袁姑娘很可能是怕袁公子不再如從前那般對她,甚至以為袁公
    子也許會因為某些事情而疏遠嫌棄她,因此哪怕她寧願整日以淚洗麵,都不願意再去麵對曾經的愛人,所以她才會在最後的關頭毅然決然的選擇了放下。聽小環說,當袁姑娘看到公子筆記的時候十分激動高興,一改往日的愁容。不過等到小環催促她收拾行裝準備要走的時候,她卻顯得猶豫不決,最後隱忍著淚水
    ,反而是將小環趕出了房間。此時小環之前的笑意也不見了,眼裏似乎漸漸噙了淚水,目光呆滯的看著桌上的燭火。她分明還記得自己被趕出房門的那一刻,佯裝失控的小姐袁馨背倚著房門
    輕輕的道了一句:“妹妹,祝你們幸福!”小環身旁那個豐腴的女人有些心疼,於是一手將小環摟住,一手輕輕的拍打著小環的後背。現場有幾分緘默,空氣中也稍稍有了一絲凝重,不過下一刻便被中年男子打斷了。隻見他重重的拍在了禿頂漢子的臂膀,打趣道:“三斤老弟,你一向也不是這麽
    個多愁善感之人,你咋也眼泛淚光,莫不是成了女兒身?”他這麽一說完,在場眾人無一不樂起來,就連在豐腴女人懷中隱隱哭泣的小環都忍不住的笑了一下。倒是豐腴女人另一邊的少女徐徐接口笑道:“六叔你啊,就別哪壺不開提哪壺了。我就站在三斤哥這邊,男人怎麽了,男人就不能因傷感落淚麽?”她頓了頓,繼而又道:“對了,六叔你不是還有重要的事要跟三斤哥說一下
    的麽,現在就剛剛好!”中年男子瞪了少女一眼,這才望向眾人笑道:“天有不下之宴席,如今任務也算達成,我與紅蕊便準備去往徐州,不過和你們聲東擊西不同,我們需要直接過漳河
    然後往南在辦一些事情再往東行,所以明日我們直接取道南門,便不能再陪著諸位了。”禿頂漢子點了點頭,一隻手也向中年男子拍了過去,力道似乎一絲不差正是剛剛中年漢子拍到他身上的力道。中年男子自然也有所察覺,因而哈哈一笑,拱手朝著禿頂漢子又道:“三斤老弟,你這禮尚往來,這分寸倒是拿捏的緊!對了,三斤老弟,回去之後你再代我替你家公子說一聲謝,他能夠不計前嫌欣賞並認可我了空的能耐,我便已經很是感激了。雖說我也算是想通了,因而反脫了公孫將軍,但畢竟公孫家和袁家,兩者之間分屬不同陣營,更是處於敵對的關係,所以說於
    情於理此時我了空都不能為公子效力。雖然說涿郡郡丞的誘惑的確值得一試,但我也隻能說一聲抱歉了!”這時候,名叫紅蕊的少女也徐徐朝著禿頂漢子拱手道:“三斤哥,也請你代我謝謝袁公子,他能著手把紫荊的身世上改成了良籍並重新把她安置在了一處幽靜之地
    ,我作為密友來說,真的是感激萬分!雖然說她已經死了,但是這份情誼,我紅蕊此生難忘!”說罷,紅蕊竟是麵朝北方徐徐一拜,禿頂漢子在她第二拜的時候,便把她扶了起來,口中笑道:“其實對公子完全不必如此,他這人隨性慣了,到不太在意什麽禮
    節。哦,對了,俺記得公子在臨出門前對俺說,無論今後咱們什麽場合再次相見,俺們都還是朋友,而且他那裏的大門永遠為兩位敞開著!”
    中年男人哈哈一笑,道了句:“痛快,三斤老弟,咱們便後會有期,有緣再見吧!”說罷一把抓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隨後便當先出門而去。
    紅蕊也同他一樣,喝了一杯,對眾人行了禮,又朝著豐腴的女人道了聲:“芸姐姐珍重!”便跟隨著中年男人出門而去。這一次應該是了空與紅蕊齊齊想通了,了空雖然背棄了公孫瓚,但卻並沒有加入敵對陣營袁家的勢力,可見他還算是一個錚錚鐵骨的好男兒,於是便要在河北之外另覓明主;而紅蕊則因為已是感念袁天下對她已亡的姐妹的照顧,另一個則是對白馬堂二當家胡光的厭惡因而也選擇背棄白馬堂。外人也許不知道,但作為胡光此獠的養女來說,她們每一個人的身份卻都是奴隸,因而所謂的父女親情的生活,無非就是為了滿足那個老淫棍一己私欲罷了,不但是對外的幌子,更是對人
    性的泯滅!於是有了想法的紅蕊便決定跟隨了空一道去投徐州的劉備,期望能有新的生活,新的開始!眼見著兩人先後離去,屋中剩下之人便覺得有些空落落的,尤其是豐腴的女人,此刻眼中似乎眼泛淚花。與他們一同生活了大半個月,幾乎已經和紅蕊成了姐妹
    ,可結果到頭來,卻還是要分道揚鑣,各走各的路。
    小環也察覺了離別的傷感,這時候反而與之前倒過來,反手又抱住豐腴的女人,就像是之前在小姐袁馨身邊一般安慰著她。禿頂漢子朝小環感激的點點頭,便掩了房門,也出去了。三間房,無論怎麽分配都是很合適的,而此刻明顯了空與紅蕊一同進了左邊那間,於是禿頂漢子推開右
    首的房間的門,一頭便紮了進去。
    夜已深,卻不知道在這樣一個特別的夜晚,眾人是否都能安然入睡呢?
    ......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早有鳥兒立在院子的那株老槐樹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張三斤早早的便把馬兒牽了出來,安上了車架,一人一馬便等在平安客棧的門前。不一會兒的工夫,客棧便出來兩個背負行囊的女人,正是那個白皙豐腴的小芸以及昨日晚間溜出袁府的俏麗丫頭小環。兩人朝張三斤盈盈一笑,這才一同鑽進
    了馬車。張三斤似乎精神極好,嘿嘿一樂,算是回笑,然後一躍而至坐到趕車的位置,馬鞭刷的一下,打在馬兒的屁股上,車子便徐徐前行。一行三人行到東門時,小芸這才伸出頭,掀開車簾,回頭向昨夜留宿的平安客棧望去,卻見那三樓的一間房的窗前,正立著一男一女兩個身影,不是了空與紅蕊
    卻又是誰?心裏會心一笑,生出一股暖意,這便是朋友相聚,朋友離別吧!
    馬車通過了檢查,隨著張三斤大吼兩聲:“駕!駕!”馬鞭加了力道,馬兒吃痛,瞬間便在官道上狂奔起來,揚起一道道塵灰。等塵土走的遠了,城牆之上的兩人這才徐徐又從城牆下跳了下來,正是了空和紅蕊,不過此時他們倆的裝束都變得正常了許多,標準的漢衣服飾,出門的時候店
    裏的小二竟是有些認不出,不過這卻是後話了。
    了空輕輕咳了一聲,淡然說道:“今後便不能這般招搖了,城樓之上萬一人多,咱兩還能這般輕鬆麽?”紅蕊做了個鬼臉,朝他吐了吐靈巧的小舌頭,口中笑道:“謝謝六叔,帶我上來看他們最後一眼。就像你昨夜與我說的一樣,有可能這也是最後一次相見了吧!所
    以我才這麽任性,不過以後應該不會了,不會了!”了空點點頭,當先一步朝西南方向走去,身後少女便緊緊跟了上來,口中不依不撓的埋怨道:“六叔,你咋不愛理人!你今後別這麽冷漠好不好,你......”拌蒜者少
    女嘰嘰喳喳的抱怨聲聲,兩人便也走的遠了。
    而此時在城垛的另一麵牆上,也是一男一女兩人,不過卻都是少男少女。女人依舊是望著遠方,哪怕此時早已不見了那駕馬車的身影。
    男人頭上束著銀冠,一襲白衣,麵容十分俊美,此刻幽幽的歎了口氣,忍不住伸手在身旁的少女肩上輕輕一拍:“馨兒,你,你真的不後悔麽?”少女一身粉白相間的衣裙,那是自袁天下從山崖之上摔落後在房間裏的首次相遇,她甚至還清晰的記得那個呆子摔傻了一般,睜眼便是問道:“我,我這是在哪兒......你,你是袁馨麽......在拍什麽,拍三國?”然後,病養的好些了,他開始吟詩:“......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再之後,便遠赴北上而去,再不能見...
    ...少女緊緊抓在手心的是一方白色絲質的方巾,而其上隱隱約約用墨寫在其上的字正是袁天下之前吟過的那首詩:“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
    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此時剛好有燕兒從頭頂飛過,少女抬頭視線撲捉到了燕子,看著它們遠去竟是漸漸有些癡了,似乎是想幻化成那一隻燕兒然後跟上那駕馬車,馳往心中人的地方
    。好一會兒,她才徐徐的搖了搖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手中那奉若珍寶的方巾卻突然被她丟了出去。方巾便隨著那一縷縷清風,向遠處飄去,就像是主人在說,
    過去的事便讓它隨風而逝吧!風停了,隻有那白色的方巾掛在城牆下不遠處的一處樹杈上,也許一場雨過後,字跡便會模糊不清,再也分辨不出。就像那曾經的記憶,先是慢慢變淡,而後雲淡風輕,最後煙消雲散,再不留一絲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