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山又靜坐了一會兒，此時此刻的城隍廟已經燈火通明了，老道長也領著徒子徒孫在一邊恭候。
    雖然老道長隻有兩個徒弟，但氣勢顯出後麵有十萬天兵，站得那一個筆直和嚴肅。
    卯時已到，外麵傳來一陣一陣地腳步聲。
    孫山正翹著二郎腿優哉悠哉地等待，猛然地聽到外麵傳來不少動靜，立即從椅子上彈起來。
    桂哥兒身為貼身書童和貼身丫鬟，立即上前替孫山再次整理衣冠，特別是帽子，得要端端正正，才顯示出山哥的剛正帥氣。
    老道長從外麵走路進來，拱手行禮：“大人，縣丞大人已經領一眾百姓在大門前等待了。”
    孫山用手示意，點了點頭說道：“本官知道了。本官就出來。”
    這三天，孫山一直關在齋房了，根本沒和城隍廟的任何人說過話。
    給道長一種端端正正，重視規矩，老古板的形象。
    不過想到義莊的那些屍體，道長再也不敢這麽想了。
    覺得眼前的孫知縣深不可測。
    既然同僚們和百姓們都來了，孫山自然要走出去了。
    初春的卯時天還未大亮，朦朦朧朧的亮光，看起來一切朦朦朧朧。
    幸好城隍廟已經點上燈火，要不然都看不清下屬長什麽樣子。
    孫山身穿官服，頭戴官帽，腳踏皂鞋，大步邁向前方。
    後麵跟著孫家村的護衛們，讓孫山這個新官看起來人多勢眾，給同僚們壓迫感。
    孫山一步一步地走向前方。
    城隍廟離大門很近，又很遠，能從這裏走出去，孫山足足花了二十幾年的時光。
    有些人甚至一輩子都沒辦法從這裏走出去。
    走到大門口，看到一群人正在整齊有序地排成幾個隊列。
    孫山心一悸動，看著烏壓壓地人群，有點緊張，還有點興奮。
    天色還未亮，本以為除了衙門的官吏，少量的城內有頭有臉人物，以及臨時安排的群眾演員到來。
    哪知道一走出去，烏壓壓一片。
    艾瑪，這，這也太多人了吧。
    好多八卦又好事的吃瓜群眾，真難為他們為了吃瓜，竟然能那麽早起床。
    孫山心一驚，不過臉色不顯。
    做官的第一節必修課就是“處事不驚”。
    無論發生什麽不可思議的事，必須鎮定自若，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孫山走在最前麵，停在縣丞跟前。
    縣丞立即領著官吏和群眾們喊道：“恭迎沅陸縣的父母官，恭迎孫知縣。”
    孫山擺了擺手，非常高冷範地做了一個起的動作，喊了一聲：“各位有禮了。”
    孫山悄摸摸地觀察了一眼縣丞，從陳院長拿到的資料，這個縣丞姓王。
    沒錯，又是王。一聽這姓，大概是王家人。
    怪不得是沅陸縣的第一霸總了，除了縣令，就到縣丞，也是他們王家了。
    想到王家，孫山就頭疼。
    雖然無意間救了王季鈞，但王季鈞隻不過可有可無的角色，在王家，多他一個挺好，少他一個雖然傷心，還能接受。
    又不是王家重點培養的人才，又不能當家做主。
    以後要是涉及利益方麵，就算有王季鈞這個人物存在，也不影響孫山跟王家鬥的你死我活。
    當然孫山希望能雙贏，而不是雙輸，或者他單輸。
    孫山打量王縣丞的時候，王縣丞也正在悄摸摸地打量孫山。
    果真跟侄兒說的那樣，這個孫知縣長得矮矮瘦瘦弱弱，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要不是侄兒信誓旦旦地保證孫知縣是狠人，王家說不定會被孫知縣的外表迷惑。
    侄兒說孫知縣臨危不亂，處事不驚，殺人不眨眼，十足十地狠人。
    想不到才二十四歲，就有這份膽量和閱曆，王縣丞覺得頂頭上官不好對付。
    當然王縣丞也希望能跟新科上任的孫知縣和睦相處，不希望鬥得頭破血流。
    孫山不想輸，王家也不想輸，所以最好能合作。
    王縣丞上前一步說道：“有請知縣大人跟隨我們進城。”
    後麵一排的官吏齊聲呼喊：“有請知縣大人跟隨我們進城！”
    圍觀的群眾遠遠地看著前麵烏泱泱的一圈官吏，看啊看啊，就是看不到孫知縣在哪裏。
    百姓甲問：“你們看到咱們英勇的知縣老爺沒？我怎麽看不到的？哎呀，我這雙眼睛不中用了，天不亮都看不到東西了。”
    百姓乙也東張西望，直溜溜地盯著前方，哪個是他們的孫知縣，怎麽就看不到呢？
    隻見前麵的王縣丞的背影，根本不知道孫知縣在哪裏。
    氣憤地低聲說：“那個王縣丞，怎麽擋住我的視線呢？他有什麽好看，都看了十幾年了。要看就看高大威猛的知縣大人。”
    孫山在狂熱的百姓丙心中一直是腰圓膀粗，虎虎生威的形象。
    今日為了早一點看到心中的愛豆，天還未久起床，早早在城門等著。
    王縣丞一出去，他就立即追隨，就是為了第一時間見到孫知縣。
    此時此刻看了老半天，就看不到孫知縣的模樣。
    百姓丙著急地說：“咱們的知縣大人到底出來沒有？怎麽見不到的？”
    百姓丁也緊張地說：“就是，怎麽就看不到？剿匪的知縣大人在哪裏啊？”
    百姓戊雖然愛吃瓜，但在一眾吃瓜群眾裏算得上理性吃瓜。
    安慰地說：“你們不要著急，等知縣大人騎上馬，我們就看到了。前麵那麽多人擋住，看不到正常的。你們放心，知縣大人已經到了沅陸了，遲早一天能看到的。”
    百姓甲乙丙丁鄙夷地看了一眼百姓戊：誰不知道遲早都能見到知縣老爺。
    這不，他們想早一點見到。一大早爬起來，必須對得起自己的“努力”。
    孫山知道吃瓜群眾來看他，但不知道他們會如此心急。
    跟王縣丞說了幾句客套的話後，桂哥兒把馬牽上來，孫山一個幹脆利落跨上馬。
    為了這麽英姿的一刻，孫山從孫家村練騎牛，到何家村練騎馬，最後昨晚偷偷練了上百回合。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華麗麗地跨馬，帥氣地騎在馬背上。
    王縣丞瞪大眼睛看了看孫山的馬，嘴角抽了抽。
    這馬，這馬竟然是他們王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