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山快速地甩開王嘉行，跟著牙子們繼續往前爬，後悔走遲一步，又被王嘉行追著問作詩。

    都怪他太親民，使得管轄下的百姓都不懼怕，還時不時給他出難題哩。

    牙子們不知道大人的官司，見貴人真的想攀高峰，便興高采烈地領路。

    村長家的大孫子說道：“孫老爺，爬幾步就到了，很快的。”

    孫山暗暗地白了一口大牙子，這話說了好多次，每次都說快到快到，實際距離還是那麽遠，爬得精疲力盡，大聲喘氣還未到。

    要不是已經走到這裏了，孫山早就跑回去了。

    有時候人就是這麽奇怪，強迫症地做下去。

    就像在路邊等公交車，一直等啊等啊，公交車一直未到。

    這時候就會想著打車。

    隻不過前麵等了那麽久，如果打車豈不是前功盡廢，等了那麽久算什麽？

    沉沒成本傷不起啊。

    也往往因為沉沒成本走上一條不歸路。

    孫山爬著爬著，然後就到了目的地了。

    這次大牙子倒是沒說謊，還真爬幾步就到了。

    三牙子高興地說：“孫老爺，你往下看，這裏就是大坑了。往下看，我們站的地方可高了。站在這裏還能看到大鳥村哩。”

    孫山順著三牙子手指指的方向往下看，的確是個大坑。

    又順著三牙子手指指的方向，眺望遠方，看到零落的人類建築物，還真是大鳥村。

    再四處查看，一片又一片的山林，目光所及之處都是山，山，山！

    唯一慶幸的是沅陸縣在南方，所以山是綠油油的。

    要是在西北，光禿禿更難搞。

    起碼綠油油的山還能砍柴火，光禿禿的山也不知道拿來作甚。

    要是有礦還好，要是沒，不僅阻礙了經濟發展，天天對著灰蒙蒙的山還影響心情哩。

    孫山喘了口氣，喝了口水，勞累也漸漸消失了。

    這時候聞到一陣一陣的惡臭，鼻子嗅了嗅，疑惑地問：“你們有沒有聞到？好臭啊，像不像屎的味道？”

    處於山林之間，氧離子充足，本來空氣清新甘甜，怎麽一股一股的臭味撲鼻而來。

    剛才因為太累了，嗅覺失效，如今精神了，嗅覺恢複了。

    王嘉行捂住鼻子，嫌棄地說：“老爺，你現在才聞到？我早就聞到了。一直往上爬，臭味越來越嚴重。”

    說完後，還用寬袖子揮一揮空氣，好讓臭味消散。

    孫黑炭粗魯地說：“我也早就聞到了，越是往上走，臭味越是濃烈。我看有人在山上拉了一泡屎吧。要不然怎麽會那麽臭呢？”

    孫草根不解地問：“不會吧？山高水遠來這裏拉屎？是閑著沒事幹嗎？”

    孫大朗也不信有人來這裏拉屎，要拉去哪裏不好，偏偏要爬斷腿上山拉。

    難道是為了一邊拉屎一邊看風景嗎？

    這世上總不該有這麽離譜的人吧。

    桂哥兒的鼻子朝著空氣嗅了嗅，試圖找出臭味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結果嗅了老半天，到處都是臭味，整個空氣沉浸在臭味裏，根本沒有淺深臭味的區別。

    懊惱地說：“這裏到處都好臭，整個林子都臭死了。哎呀，早知道就不來了，等回去不僅衣服一身泥，還一身臭。”

    桂哥兒聞過最臭的味道便是孫山從鄉試考場出來的時候。

    那時候孫山整個人像泡在茅房裏，全身都是臭熏熏，如果胃淺的人，早就嘔吐了。

    如今再聞到臭味，感覺回到那一天，桂哥兒情不自禁地抖了抖。

    大鳥村的牙子見貴人們議論紛紛，等王嘉行同聲傳譯後，才弄得什麽事。

    大牙子指著大坑，雲淡風輕地說：“孫老爺，這些臭味是從大坑那裏傳過來的。這些是鳥屎的臭味，下麵全都是鳥屎。後山時不時有鳥飛過，也不知道為什麽它們就喜歡在這裏拉屎哩。”

    三牙子信誓旦旦地說：“是哩，好些鳥喜歡來這裏拉屎。我還親眼看到它們往下麵拉屎呢。我本來想捉鳥的，可惜飛得太高了，我的彈弓打不到。”

    三牙子深深地遺憾捉不到鳥，明明後山有那麽多鳥，為什麽就捉不到呢？

    鳥肉雖然沒有豬肉好吃，但也是肉哩，烤著吃肚子不再咕咕叫了。

    孫山愣了愣，眉頭緊緊地皺起來，麵上鎮定自若。

    內心卻無比激動地問：“你們說什麽？下麵烏黑黑的都是鳥屎？不是爛葉子枯葉子？”

    孫山仔細地往下看，距離有點遠，下麵黑漆漆的鋪滿一層枯葉子。

    孫山並沒有近視，下麵擺明就是殘枝爛葉，怎麽是鳥屎呢？

    大牙子見孫山不信，脆生生地說：“孫老爺，下麵一層的確是爛葉子，不過爛葉子下麵有厚厚的鳥屎哩。鳥拉屎在大坑裏，又被枯葉子填滿，然後鳥又拉屎在上麵。嗬嗬，一直拉，一直有枯葉。”

    孫山震驚地看著又大又黑的大坑，再次問道：“你們下去過？怎麽知道下麵全是鳥屎？”

    孫山所處的地方離大坑其實還有段距離。

    因為大坑非常大，所以看起來很近，但要走過去，老遠了，得要爬行一段時間。

    三牙子開始爆料地說：“孫老爺，我們當然知道下麵都是鳥屎了。村長下過去哩。”

    頓了頓，補充道：“不僅村長下過去，咱們村不少人也下過去。他們都想看一看下麵黑乎乎的是什麽，結果發現全是鳥屎。”

    隨後歎了一口氣地說：“咱們大鳥村什麽都沒有，就是鳥多，鳥屎多。”

    嘴裏還嘀咕著：鳥多也沒啥用，捉不到鳥，再多也不關他的事。

    三牙子自憐自愛捉不到的鳥，吃不到的肉，傷心的人。

    孫山此時此刻心“砰砰”地跳，隻不過向來鎮定慣了，看起來還是平平靜靜。

    假裝微笑地問了問：“村長和村民下去作甚？單純看一看下麵有什麽？”

    大牙子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我阿爺，不，其實我太爺和村裏的不少人也下去過，知道下麵是鳥屎。我阿爺還用鳥屎做肥料，施肥哩。”

    之後難過地說：“不過這些鳥屎是壞東西，我家用來施肥，結果秧苗全燒壞了。我阿奶還哭了三天三夜，一家子的收成沒有了。從此以後，我們再也不敢到後山挖鳥糞來施肥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