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4章 小人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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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圭笑了,但他的笑容裏,透著的卻是森森寒意。
    “三哥,你是嫉恨先生沒有因為我的關係,給你行方便吧?”
    魏堯一愣,眼神有些閃爍:“你這是什麽話!”
    “不是嗎?”
    魏圭忽然哈哈大笑,嘲弄的眼神看著自己哥哥:“這位劉都台又許給你什麽好處?嗯,讓我想想。”
    “你是舉子出身,按例不能任京官,但放個實缺縣令什麽的,還是可以的,
    我猜這位都台大人,八成是許了你個肥縣縣官,你才幫他來勸我吧?”
    魏堯神色掙紮,久久之後終於長出了一口氣。
    弟弟說的沒錯,他是恨蘇謹。
    當年魏圭跟著蘇謹於泉州書院就讀,之後又考上了進士,這對一個家族來說,是天大的幸事。
    得知弟弟中進士之後,他就動了心思,想要乘上這雞犬升天的勢頭。
    然而卻沒想到,弟弟簡直就是個榆木腦袋,拒不同意幫他說話,給他弄個官做。
    當時魏堯一怒之下,就和弟弟劃地絕交。
    後來建文時期,蘇謹被打成叛黨,魏堯更是公開表示,他們家早和魏圭斷了關係。
    朱棣登基後,魏堯又動了心思,再次找到魏圭。
    這時的魏圭已經身在農閣任少卿,雖遠遠談不上一部天官,也絕對是重量級的官員,手握實權。
    可麵對魏堯的請求,魏圭依舊不為所動,隻勸他好好考個功名才是正途,也願意介紹他進書院讀書。
    隻是魏堯不領這個情,認為弟弟就是個沒良心的狼崽子!
    但他這次沒有著急走,而是尋機會去接近蘇謹,想要直接去求他這位恩師。
    隻是蘇謹的地位何等重要?沒有正式拜帖的他,壓根就見不著。
    他鬼鬼祟祟在晉國公府門前晃悠的樣子,早被蘇家親衛盡收眼底,終於把他逮了起來。
    可在弄清楚他的身份之後,卻犯了難。
    老爺的這十九位學生,哪怕當年蘇謹遭難的時候,也一直不離不棄的跟在身邊,在府裏的地位和小少爺無異。
    哪怕是蘇家資格再老的家丁,見麵也得客客氣氣的稱呼一聲公子。
    這些公子家裏,像魏堯這種上門來求辦事的,也不是第一個,他們早見多了。
    隻是這種事,他們不敢報到老爺那,怕老爺為難。
    最後還是馬三出麵解決。
    他知道老爺最煩這種走門子的,壓根也沒敢告訴他,可是魏圭的麵子也得照顧到。
    最後他還是想辦法,給魏堯在江寧本地弄了個縣主簿的差事,算是對他有個交代。
    其實這已是皆大歡喜的結果,然而魏堯卻不甘心。
    自家老四的先生是國公,哪怕門子都得算個七品官,卻隻給自己弄了個不入流的主簿?
    氣憤不已的魏堯,上任第二天就不去了,領著差事、俸祿,卻一點活都不幹。
    本地縣令本不想多事,捏著鼻子認了,可這事後來卻傳到了魏圭耳朵裏。
    三爺幫他解決了這件事,魏圭心裏還是很感激的,可是三哥的所作所為,那不是給恩師臉上抹黑嗎?
    既然你嫌棄主簿官位小,還不想幹活,那你就別幹了。
    在家領著俸祿不幹活的魏堯,這下子連主簿都沒得做了,更是氣憤不已。
    丟官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還讓他在鄉鄰麵前丟盡了麵子,每天被人指指點點。
    一怒之下,直接宣稱魏家和魏圭斷絕所有關係,永生不再往來。
    就連魏圭回家探親的時候,都把他擋在門外,不許他回家看母親。
    “老四,你這又是何苦?”
    魏堯語重心長的勸著他:“如今蘇謹那廝已是末日黃花,陛下要收拾他了,你又何必冥頑不靈,偏偏死守著這艘沉船不撒手?”
    魏圭斜眼看著他,隻是不語,眼底的鄙夷越來越深。
    魏堯恍若不覺:“劉都台都答應我了,隻要你好好配合都察院辦案,交出蘇謹的罪證,不止你的官位能保全,
    咱們家也能再出幾個父母官,這又何樂而不為?老四,識時務者為俊傑啊。”
    “嗤~~”
    魏圭終究忍不住笑出聲來,低聲嗤笑的聲音越來越高,繼而聲震公堂:
    “哈哈哈哈哈,好一個識時務者為俊傑!”
    “三哥啊”,魏圭看著他的眼神漸漸冰冷,再沒有一點兄弟之情:
    “這是我最後一次喊你三哥了”,他的語調散著森森寒意:
    “你不是說與魏家我斷絕關係了嗎?那正好,今天我就當著劉都台的麵,正式聲明一下。”
    魏圭不再看自己的哥哥,將目光投向劉觀:“劉都台,你也看見了,我魏某人早被逐出了家門,與魏家無絲毫瓜葛!”
    “但我也把話放在這,蘇謹一日是吾師,終身是我父,魏某人誓與蘇家共存亡!”
    “我勸你就熄了從我這裏套話的心思吧,既然都台言魏某人的罪證確鑿,那魏某就靜候三司會審,告辭!”
    言畢,再也不看劉觀和魏堯一眼,轉身出了公堂。
    “哼,冥頑不靈。”
    劉觀皺眉看著魏圭的背影,臉上的褶皺擰在了一起。
    “劉大人”,魏堯訕笑著搓著手:“您讓小人辦的事小人也辦了,您看...”
    劉觀嫌棄的眼神中,帶著深深的厭惡,語調冰冷:“事情你辦好了嗎?”
    “啊這...魏圭這小子實在冥頑不靈,小的一定再找機會去勸勸。”
    劉觀冷笑,勸勸?
    別說你勸不勸的了,那詔獄是你想進就能進去的?
    別說是你,沒有陛下的旨意,本官都見不到人!
    人都見不到,你還勸個嘚?
    “再說吧,你先回去等消息。”
    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他不想把事情做得太難看,不然以後還指望誰幹活?
    “啊?那您答應我的縣令的事...”
    “知道了,知道了”,嫌棄的擺了擺手:“你去找小藺,他會幫你辦。”
    “多謝大人,大人對小人恩同再造,小的一定為大人效犬馬之勞!”
    “好,你下去吧。”
    “是,小的,不,下官告退。”
    魏堯喜氣洋洋,帶著滿臉笑容,邁著輕快的腳步離開。
    可他剛剛走出門,劉觀招了招手,管事默默站在他身後。
    “這個人不能留,你知道該怎麽辦。”
    “是,老爺。”
    吩咐完管事,劉觀的眉頭越皺越深。
    最令他煩心的,不是問不出這三人的口供,而是路確。
    孫減震居然能把人看丟了,簡直蠢笨如豬!
    看看人家蘇謹的學生,又有本事又有骨氣,再看看自己身邊這些人,簡直一言難盡。
    他怎麽就沒有魏圭這樣的學生?
    然而他卻沒想過,他曾經也有過一個,隻不過那個學生,被他當做棄子丟掉了...
    “告訴李增枝,一定要把守好進京的通道,決不能讓路確進了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