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7章 狗東西會的還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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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棣這邊安頓好湯都之事,翌日一早帶著八喇部和船隊就返了航,壓根沒多留給他們父子告別的時間。
    那噶心裏很清楚,八喇部此一去,很可能這輩子都再也見不著麵。
    有時候他甚至在想,要不幹脆把王位繼承給八喇部,自己跟著大明皇帝回京為質。
    可惜這念頭不過一閃而過,就被他苦笑著否決。
    大明皇帝恐怕不會覺得自己有‘學習’的天分,沒興趣讓自己著一把老骨頭去國子監學什麽孔孟之道。
    在大明艦隊返航的同時,位於漳州城的永峰樓雅間,方信終於見到了自己想要見到的那位‘客人。’
    “方老弟”,福永壽笑眯眯的為他介紹:“這位是來自佛郎機的商人,亞曆山德羅先生。”
    同時看向那粗壯的白人:“這位就是那批貢瓷的主人,提刑僉事方信方老弟。”
    亞曆山德羅伸出手,客氣的衝方信笑笑,用含糊不清的漢話打著招呼:“泥號,泥號。”
    然而方信卻嫌棄的撇撇嘴,掃了一眼那伸出來滿是絨毛的爪子,隨意的抱了抱拳:“不必客氣。”
    亞曆山德羅伸出的手尷尬僵持在半空,笑了笑沒多說什麽,轉身落座。
    隻是在落座的瞬間,眼睛卻有意無意的看向他身後那個侍衛。
    福永壽居中為兩人傳譯,雖然這家夥也聽不懂幾句佛郎機話,更像是個掮客。
    好在亞曆山德羅帶來的那個侍衛,卻是一個大明通。
    正當福永壽滔滔不絕勾兌著酒桌氣氛的時候,方信忽然一擺手:“福老,不是我信不過你,隻是此事太過重要,為了以防鬼佬蒙我,我也帶了一個通譯。”
    “哦?”
    福永壽雖然有些不滿,但也不好多說什麽:“方老弟謹慎些,也是應當的。”
    “那我就喊他進來了?”
    “嗯,請便。”
    方信起身走出雅間,沒多久就帶著一個青年走了進來,站在方信身後:
    “這位曾在泉州的新式書院學習過一段日子,懂一些佛郎機語。”
    說著意味深長的瞅了一眼亞曆山德羅,似在警告他別想蒙我。
    福永壽打著圓場,對著那青年猛誇:“如此年輕,卻有如此大才,難得難得。”
    那青年卻隻是笑笑,顯得寵辱不驚:“不過是一門語言而已,談不上什麽大才,雕蟲小技罷了。”
    對於方信自帶翻譯的行為,亞曆山德羅明顯有些不樂意。
    不過他眼珠子一轉,馬上用英語和身後的侍衛小聲商量著什麽。
    “It"S better tO talk faCe tO faCe, dOn"t yOU think?”
    亞曆山德羅一愣,沒想到對方連英文都會,雖然口音有些奇怪。
    不過也能聽明白,這是警告他們有話當麵說,少在後麵搞鬼。
    不滿的瞪了他一眼,亞曆山德羅倒是消停了許多,又對著身後的侍衛說了些什麽。
    另一邊,方信身後的青年也在同聲傳譯。
    “他們在說,希望你開個價,把那些瓷器全部賣給他們,價錢好商量。”
    方信微微一笑,不等那邊傳譯就看向福永壽:“告訴他們,我隻要商路和一處落腳之地,否則免談。”
    福永壽剛準備開口,就聽到青年直接傳譯。
    後麵甚至直接對亞曆山德羅說道:“方先生說了,瓷器可以白送給你們三成,但你們必須為他提供安全的商路,以及佛郎機的落腳處。”
    “OK,OK”,亞曆山德羅比出一個手勢,表示同意。
    來之前,他們早已商量好了底線,之前不過是想再試探一下,還能不能進一步壓縮對方的空間。
    不過顯然方信就是奔著商路來的,毫無轉圜之地。
    “很好”,方信微微一笑:“既然咱們達成了共識,那就請亞曆山德羅先生,為我展示一下你們的實力吧。”
    他戲謔的看向後者:“畢竟空口白牙的說什麽都是假的,我不知道你們究竟有沒有這個實力,來完成承諾和交易。”
    等那侍衛傳譯完後,亞曆山德羅哈哈大笑:“方,你實在是太小心了!不過你這謹慎的態度,我很欣賞。”
    方信隻是笑笑,靜靜等著後文。
    這次,亞曆山德羅謹慎的看了一眼方信身後的青年,忽然說了一句:“CiaO。”
    那青年一愣,旋即狠狠瞪了他一眼。
    坐在一邊,打進屋就啥也聽不懂,滿頭霧水的嚴開元一聽就火了:“你他娘的怎麽罵人!艸,信不信老子幹死你!”
    亞曆山德羅哈哈大笑,卻沒有解釋的意思,和侍衛小聲嘀咕起來。
    說話的時候,時不時掃那青年一眼,見他皺著眉,一臉的迷茫之色,忍不住得意的挑挑眉毛。
    方信也是一臉狐疑,看向身後的青年,卻看到他皺著眉微微搖了搖頭。
    得,狗東西會的還挺多。
    這下真成睜眼瞎了。
    無奈的歎了口氣,靜靜把玩著手裏的茶杯,默默等待對方商量結果。
    亞曆山德羅和侍衛商量的時候,青年始終皺著眉頭盯著二人,不做一聲。
    過了許久,兩人似乎商量妥當,身後的侍衛才笑著開口:
    “我們在老萬山和大金都有船隊,方,到時候你隻需要帶著東西,在那裏和我們匯合就好。”
    “我有一個疑問。”
    方信緩緩開口:“你要如何保證船隊不被大明的巡航船發現?據我所知,廣州市舶司的緝私力度,可不是那麽簡單就能應付過去的。”
    聽到傳譯,亞曆山德羅哈哈大笑:“方,你太小瞧咱們的能力了,廣海衛和海安所,裏麵都有我們的內應。”
    啪、啪。
    方信忍不住鼓掌:“厲害,厲害,不過就憑區區兩個衛所,恐怕幹擾不了巡防吧?別忘了嚴指揮可管著漳州衛,我們不是什麽都不懂。”
    眼見方信始終不信他們,亞曆山德羅的眼底露出一絲狠厲,轉頭又和侍衛小聲嘀咕起來。
    倆人用的依然是晦澀難懂的語言,晦澀到雖然在場諸人都聽不懂,但也能看出他們說的時候都有些磕巴,顯然不是經常用。
    隻是偶爾蹦出幾個詞匯,讓人一聽也能猜到應該是大明的衛所,隻不過語速有些快,壓根聽不清。
    又過了許久,那侍衛才微微點頭,對著方信說道:
    “方,很多事情涉及商業機密,我們不能泄露,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們掌握的力量絕不止兩個衛所,以上帝的名義發誓,我說的都是真話。”
    這時,那青年忽然笑了。
    “我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不過你們的上帝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要小瞧任何一個漢人的智慧?”
    亞曆山德羅大驚失色,因為青年此刻使用的語言,居然是意大裏亞語!
    而且比他們更加純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