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0章 越來越少的熟麵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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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棣給了蘇謹一個眼神,就老神在在的闔目端坐龍椅摸起了魚。
    之前他就撂下話了,回來之後蘇謹全盤接過指揮之權,無論是對內還是對外。
    朕操勞了十年了,也該你幹活了。
    蘇謹倒是沒什麽意見,少見的沒和朱棣搶摸魚的樂趣。
    畢竟這次回來他可是帶著任務的,需要整個朝堂上下配合。
    不過在此之前,他需要確切大明如今的準備到底如何,哪怕之前他手裏已經有了一份還算詳細的情報。
    “根生,你現在管著兵部,你先說說吧。”
    “是!”
    蘇根生剛剛沒有上前,但不代表他不激動。
    從他帶著激蕩和略微顫動的嗓音,就能看出此時他的內心並不平靜。
    “...英、聯軍在漠北、西域、大明西南頻頻調兵,據前線傳回的消息,可確知敵坦軍備十萬餘,戰機萬餘,各式火炮十萬餘,各式戰艦幾達400萬噸,近400艘,
    具體型號還在探查,手裏現在能夠確知匯總的並不詳細,這是清單。”
    蘇謹微不可察的點點頭,接過蘇根生遞給他的清單,頭也沒抬繼續說道:
    “士奇,禮部最近有沒有接到什麽外函?”
    “回公爺,都是正常往來的公函,英國使者上月回國了。”
    “嗬,這是怕打起來咱們砍他的腦袋?”
    楊士奇同樣露出謔笑:“小國不謹大禮,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的道理都不懂。”
    “不是不懂”,蘇謹笑笑:“隻怕是他們自己就不大守這個規矩,以己度人,覺得咱們也會不守。”
    楊士奇哈哈大笑:“公爺這話沒錯,妥妥的小人之心。”
    謔笑兩句,蘇謹把頭轉向另一邊:“陳顯,將作監、匠造局、軍工廠、寶船廠的軍備名單帶了嗎?”
    “回先生,帶了。”
    “名單給我,你先說說吧。”
    “是。”
    名單上的數字,陳顯早已熟記於心,壓根不需要去看。
    “咱們的輕重坦克共有萬餘,戰機約二百餘架,各式自行火炮萬餘,戰艦二百餘....”
    此話一出,饒是見慣風雨的朝臣,也忍不住轟的一聲,驚訝議論聲四起。
    畢竟從紙麵實力上來看,大明這點家夥壓根就不夠人家打的。
    就算一換一、一換三,甚至一換五,人家的軍備都十倍於己,這還怎麽打?
    “慌什麽!”
    朱棣忽然開口,殿內立即鴉雀無聲。
    蘇謹好笑的掃了朱棣一眼,心說朱老四這幾年是怎麽壓榨他們的?怎麽一句話就給他們嚇成這樣?
    殊不知他誤會朱棣了,或者說對自己的威懾力一無所知。
    朱棣這句話一出,群臣這才想起站在最前麵的可是那位大魔王蘇謹。
    惹火了陛下興許還能躲過一劫,惹了這家夥,那就洗幹淨脖子等死吧。
    蘇謹當年送下去多少人,新來的不清楚,老家夥們們可都沒忘呢。
    戰績可查。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麽,十倍於己就不能打了?”
    蘇謹嗤笑:“迂儒之見!”
    “難道英國人一開戰,就會傾巢而出,把所有兵力都丟出來決戰?”
    “飯,要一口一口的吃,帳,也是一仗一仗的去打!”
    將手裏的清單匆匆掃過,收攏放進懷裏,這才繼續說道:“一口吃不下,咱們就分開吃,慢慢吃,總有吃幹淨的那一天,著什麽急。”
    “公爺說的是。”
    雖然嘴上這麽說,但大多數人心裏卻不這麽想。
    道理是沒錯,可英國人又不是砧板上的肉,等著你慢慢去燉。
    他們也是狼,也是吃肉的!
    可蘇謹雖然剛剛回來,還沒進京就破了穀王、寧王造反案,正挾著赫赫威名,沒人敢在這個時候惹他。
    但現在也不是十年前的大明,更不是你蘇謹的一言堂,咱不著急。
    等前線部隊吃了虧,咱們再好好說道說道。
    此時的蘇謹雖然不是六部尚書中的一員,無職無權,但剛回來便隱隱是六部之首。
    兵部、戶部、工部更是隱隱以他馬首是瞻,甘做犬馬。
    就連唯一沒有動過窩的六部之首,吏部天官蹇義都不發一言,沒有明確的偏向。
    這時蘇謹才注意到一件事:“士奇,你現在掌了戶部了?”
    “是”,楊士奇笑嗬嗬的應道:“鄭部堂年紀大了,前年想要告老,陛下沒允,現在讓他掌著黎城兵工廠。”
    “哦。”
    對於鄭賜的想法,蘇謹也能理解。
    洪武五年之前的官是最難當的,彼時正趕上大明的大發展時期,千絲萬縷沒有一件小事。
    那時的官,不管你能力如何,累是最基本的要求,幾乎沒有一個能閑著。
    鄭賜本就歲數不小了,現在想歇歇也正常。
    就是這次回來,朝中的老麵孔也越來越少了。
    李仕魯十年前就告老,五年後老死家中,也算是壽終正寢。
    他是唯一一個疑似沒怎麽受主角蝴蝶效應的人物,在蘇謹嶄露頭角以前,他就改變了命運,沒被老朱砍死。
    李仕魯告老沒幾年,任亨泰也致仕了。
    老任和蘇謹亦師亦友,當年是最早主動支持他的人,從洪武朝、建文朝一直到永樂朝,三朝老友。
    現在任亨泰倒是還活著,不過身子骨也不大好,在襄陽老家飴兒弄孫,日子倒是過的挺美。
    隻可惜這次回來腳步匆匆,路過襄陽的時候也沒時間去看看他,隻能等以後再說。
    自己的學生們,倒是在這十年的時間漸漸在朝中穩固了根基。
    陳顯掌了工部,許遇生也在工部擔著左侍郎,不過不怎麽管部裏的事,基本就窩在寶船廠不出門。
    蘇根生是兵部尚書,不過十年前他就在這個位置,一直沒有動過。
    可謂氣煞人也。
    大明的官員,尤其是京官,雖然沒有明文規定必須幾年一任,但基本都是三到五年挪一挪窩。
    可蘇根生就像個釘子戶一樣,釘在這裏就動也不動,直接堵死了後進的希望。
    這十年間也不是沒人彈劾過他戀棧不去,可惜朱棣壓根就當做沒聽見。
    沒事的時候換換倒也無妨,可現在是什麽時候?
    倭國、東南亞、澳島的亂遭事全指著蘇根生處置呢,把他換下去?
    換一個隻會之乎者也的腐儒上來惡心朕?
    朱棣才沒那麽傻。
    更何況,戀棧不去的,可不止他一個。
    那不是還杵著一個六部天官蹇義沒動嗎?
    蹇義才是朱棣心中真正的朝堂平衡器。
    他本身為人正直、清廉,和任意一邊的關係都不遠不近。
    讓他掌控吏部,至少不會出現一邊勢大的情況。
    如今外患層層緊逼大明,朱棣可不想看到內憂出現,禍事橫生肘腋之間。
    而那些江南出身的官員心裏也清楚,有蹇義在,他們可以放心的彈劾、噴人、幹架。
    至少把陛下惹毛了,還有個拉架的人。
    要是換做一個壓不住他們的,陛下一旦龍顏大怒,那可就真要殺個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所以不管是蘇係官員,還是其他,都自覺的沒人去找蹇義的麻煩。
    看著朝中熟麵孔越來越少,蘇謹也忍不住在心中一聲歎息。
    “陛下,大致情況臣已經了解了,我先去看看皇後娘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