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8章 漸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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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湯都國王聯係英國人作亂,趁著呂宋衛出海清繳海盜,將呂宋港重新控製。
    之後更是趁亂繳了呂宋衛的械,還扣押了六百將士作為人質,和大明談條件,要求釋放質子。
    作為一個爹對孩子的念想,朱棣能理解他的苦衷。
    但作為敢和大明動手的叛臣,必須以雷霆手段鎮壓。
    不過這件事發生在十年前,正好趕在大明在漠北和奧斯曼作戰的時候,當時朱棣也無暇分心。
    質子這玩意是不可能放的,就算那六百將士全部殞命,朱棣也不可能下這道旨意。
    無他,今日一旦同意,以後有不臣之心的家夥就敢效仿!
    大明,絕不接受威脅!
    麵對大明的嚴詞回絕,湯都老國王當場就懵逼了。
    他和黎振英那些家夥不一樣,他不是真的想反,就是想讓兒子回來。
    如今他被英國人和大明兩道橫杠架了起來,不上不下的,頓時失了章法。
    殺了人質?
    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
    他心裏清楚,一旦真激怒了大明這頭雄獅,小小呂宋可承受不起大明的滔天怒火。
    朱老板的旨意可是寫的很清楚,敢殺大明一人,湯都寸草不留!
    那就...放了?
    他更不敢。
    一旦沒了人質在手,他豈不是徹底成了人家砧板上的魚肉?
    到時候清蒸還是紅燒,可就是朱老板說了算了。
    至於威爾斯來信,讓他殺了那些人質的建議,他就當自己眼瞎了,什麽都沒看見。
    開什麽玩笑,殺人質?
    他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
    沒轍,耗著吧。
    這一耗,就是十年,將那些人質當爹一樣養了十年。
    直到蘇謹回來,勸朱棣放了人質。
    一來,湯都那小子現在已經被大明完全同化,再不放人,怕是都準備去考科舉了。
    二來,蘇謹放人的名義壓根不是基於談判,就是覺得這小子想家了,讓他回去看看。
    對於那六百將士的事,隻字未提。
    主打一個你瞧著辦,反正我沒和你談。
    知道自己要回國了,質子哭了。
    不是感動哭的,而是不想走哇!
    我這眼瞅著就能考上科舉,在大明當官,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了,你們讓我回去?
    那我這十幾年的努力算什麽?
    不回!
    這個國我堅決不回,誰愛回誰回!
    被紀綱帶著錦衣衛將他押上歸國客船的時候,京城的百姓無不竊竊私語:
    “你看把這小子高興的都哭了,總算是能回家了,還是咱們陛下仁慈啊...”
    幾乎是在他回到呂宋的同一時間,老湯都國王二話不說,趕緊把那些活爹一樣的人質放了,交給送兒子歸國的船隊。
    三天之後,老國王在宮中病逝。
    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死的,呂宋的宮人對此都諱莫如深。
    幾乎就在柳升平亂後不久,那質子忽然向大明投了奏疏,或者說是請歸疏,願帶呂宋子民盡歸大明。
    匆匆看完請歸疏,蘇謹笑了:“這老呂宋王倒是個識趣的。”
    湯都國內,關於老王的身死有許多猜測。
    有說他是病死的,也有說他是被那質子害死的,更有人說他自知罪孽深重,深怕大明降罪,索性自盡的。
    這其中,最後一條是最有可能的,蘇謹也深以為然。
    綁架大明六百將士威脅交換,這種行為已經是赤裸裸的向大明宣戰。
    如果他沒有識這個時務的本事,等朱棣騰出手來之後,恐怕等待他的就是滅國之災。
    如今以一人換取無數百姓性命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尤其是在獻上請歸疏之後,當呂宋和交趾一樣,成為大明的一個行道之後,斷然沒有挨揍的道理。
    “陛下看過了嗎?”
    “看過了”,紀綱在蘇謹麵前可不敢裝大,恭恭敬敬的道:
    “是陛下讓我專程給蘇公爺送來過目的。”
    “嗯,我知道了,還有什麽事嗎?”
    “沒了,沒了”,紀綱訕笑著擺擺手:“公爺沒有其他安排,下官就先走了。”
    “嗯,辛苦紀指揮了。”
    “不敢。”
    “根生”,紀綱走後,蘇謹立即喊來蘇根生:“如今年交趾、呂宋已平,南邊隻剩下澳島那群海盜,疥癬之患交給東海艦隊處置即可。”
    “是。”
    “你現在把精力還是放在倭島那邊,我估計英國人一旦動手,這幫家夥絕對不會老實。”
    “二叔,我明白。”
    “嗯,你做事我放心”,蘇謹點點頭:“還有一件事,蝦夷島那邊聽說去了幾艘英國人的戰艦?”
    “嗯,具體的情況還沒有傳回來”,蘇根生露出為難之色:“那邊原本就是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咱們之前沒有在那邊布局密探。”
    “嗯。”
    蘇謹點點頭:“你找人去找紀綱和王景問問,看看錦衣衛和東廠有沒有人在那邊。”
    蘇根生皺皺眉,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看不上錦衣衛和東廠的探子,但現在咱們的拳頭要握緊一致對外,暫時把這些成見先拋開。”
    “我明白了,我現在就去。”
    “去吧。”
    安頓好這些,蘇謹總算能稍稍鬆口氣。
    扭著酸痛的脖子起身站在窗前,楊士奇適時給他遞上一杯泡滿黑枸杞的溫水。
    “部堂,是不是累了?”
    “是有點累”,蘇謹回頭苦笑著接過杯子:“這幾天算是把這十年偷的懶都補上了,真是歲數大了,身子都有些吃不消。”
    “部堂這是哪裏話?”
    楊士奇有些不滿的笑道:“部堂正值壯年,正是建功立業的時候,哪裏老了?”
    “你呀你,就會說些好聽的。”
    對於楊士奇的心思,蘇謹心知肚明。
    這家夥上輩子能混到內閣之首,三楊之尊,怎麽可能是個小白鼠?
    蘇謹沒什麽道德潔癖,見不得一點灰色,甚至他的身上,隻怕比起楊士奇來,都灰的發黑。
    “士奇啊。”
    聞言,楊士奇趕緊豎起耳朵,腰都微微彎了一點:“您說。”
    “你也看出來了,英國人狼子野心,大明和他們終將有一戰,這個時候後勤就會顯得尤為重要。”
    “先生說的是。”
    “別的我不敢說”,蘇謹笑笑:“但隻要戶部不出問題,幫陛下解決了輜重和軍費,你這個位置啊,還能進一進。”
    楊士奇眼底流過異彩。
    他現在已經是一部之首,內閣輔臣。
    再進一步意味著什麽,他心裏太清楚了。
    身為跟了蘇謹那麽多年的堅定擁躉,他很了解這位老上司的性子。
    懶散、摸魚、沒什麽野心。
    也許這次大戰結束之後,這位老上司很有可能就會離開大明,不再回來。
    他沒有興趣跟著蘇謹去什麽新大陸,但這內閣首輔的位置,他可是垂涎已久...